陈书翰一边笑一边抓住了崔梦竹的手,将其揽入怀中:
“夫人,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让你整日在家中惦记,还请夫人放心,为夫定然要闯出一片天地,
让你在那些好友面前,长足了脸面!”
崔梦竹轻轻咬了咬嘴唇,手掌轻轻拍打他的肩膀:
“死人~说的什么话,
脸面不脸面的有那般重要吗?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说到这,陈书翰四处打量了打量,怒从心中起:
“那臭小子又出去鬼混了?”
“哎~儿子愿意出去就出去嘛,
前些日子听了那陆将军的课业,
他一直都往演武堂跑,我看他呀,是想要从军打仗。”
崔梦竹双手环抱住陈书翰的脖颈,眼睛转动,轻声道:
“若是儿子真想从军,不如你去与陆将军说说,
看看能不能进入前军斥候部,
我看他这几日都在念叨,想得紧,还找出了一些北疆战事的军报。”
此话一出,陈书翰脸色有几分古怪,连连变幻。
崔梦竹见他如此表情,眼中闪过一丝悔意,连忙找补:
“夫君~无妨,我看儿子也是一时兴起,
到时随便找个卫所将他丢进去磨炼一二即可,
过不了几日他就要跑回家了,也省得夫君去求人。”
陈书翰没有说话,只是将夫人又抱紧了一些,
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呼吸都有点急促,最后还是平息下来,声音空洞呢喃:
“都司内的大人想要从前军斥候部获得一些战马,
但他们不敢说,只能借布政使司的刘大人之口。”
“战马?”
崔梦竹有些诧异地抬起脑袋,看向靠在她胸前的夫君,提醒道:
“他们有那么大的胆子?
陆将军现在虽然被停职,但可是西平侯的女婿,
这才刚刚成婚几日,他们就将主意打到了这里?”
“胆子大不大与是谁没有关系,只看好处,
那么多草原战马,平日里接触不到也就算了,
如今就在眼前,怎么能不生出觊觎之心?
只是夫人说得对,他们的胆子太小了,以至于都缩在后面,怂恿着为夫上前。”
说着,陈书翰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露出几分冷笑。
崔梦竹怔怔地看着他,心中大惊,发出一声惊呼:
“啊夫君,他们派你去做此等事?”
“他们竟然如此不念旧情,夫君,这个差事不能接。”
崔梦竹风韵的脸庞上露出几分慌乱:
且不说那陆将军是个能耐人,就说如今军中的曹国公,
咱们哪一个都惹不起啊,咱们不趟这个浑水。”
“乖,听话。”
崔梦竹捧起了陈书翰的脑袋,
轻轻在他的额头吻了一下,
又将其揽入怀中,又轻轻抚摸,声音呢喃:
“夫君,咱们的日子已经足够好了,
父亲留下了花不完的钱财,朝廷也对你我照顾有加,
前些日子左将军来时,还带了颖国公的话,
让你在云南好好待着,
等下一次动兵之时将其调过去,咱们可不折腾。”
但陈书翰却一直没有说话,
屋中的气氛一点点变得凝重,崔梦竹的呢喃声音也一点点平息。
过了不知多久,陈书翰发出了一声叹息:
“不是他们给了为夫这个差事,而是为夫借坡下驴,希望能做这个差事。”
崔梦竹怔怔地看着他,
薄且红润的嘴唇紧抿,瞳孔微微收缩,眼中似是闪过一些泪花,
“夫君,就这么好好地过日子不好吗?”
陈书翰轻轻摇了摇头:
“爷爷、父亲、大哥二哥都死在军中,
我是个没本事的,也是个不争气的,
但怎么能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
颖国公不知说过多少次了,要带我去出征平叛,积攒一些军功。
可颖国公也难啊,眼见仗越来越少,涌进来争功的人却越来越多,
为夫没有靠山,只有一些情谊,这怎么够呢?
每次颖国公回信解释,为夫都不想看,他有他的难处,
颖国公为我要了如此官职,又谋了世袭的指挥佥事,
颖国公与朝廷早已不欠咱们什么,我又如何能屡屡要求更多?
要想保住家中的富贵以及恩荣,还是要靠自己的本事。”
陈书翰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崔梦竹早已泪流满面,不停地摇头,呜咽声响了起来:
“夫君.不是这样的,
就这么过日子也是极好,何必去争权夺利呢?”
陈书翰目光凝实,眼神清冷,努力抿了抿嘴:
“夫人,咱们不能松懈啊,
连陆将军那等人都要遭遇觊觎,何况为夫?
现在是都指挥佥事,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为夫无权无势,白白占着位置,
若不是苏大人屡次庇护,说不得现在的官位也要让出去。
为夫不能不争啊,官场不进则退,更何况是我这等人。”
崔梦竹忽然有些心疼这个男人,将他搂的更紧了一些,
“夫君,这些事不要憋在心里,与妾身说不说,也痛快一些。”
“为夫是男人,外面的困难与你无关,
夫人莫要担心,为夫会处理好此事。”
“夫君!”崔梦竹的声音大了一些,
“他们是在利用你啊,一旦此事做成,他们坐享其成,
你与西平侯以及曹国公还有陆将军交恶。
一旦做不成,他们就会借此发难,
拿曹国公以及西平侯说事,让你交出官职,以保存自身,
到那时候,咱们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书翰默默听着,也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出一声嗤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莫名:
“夫人,这世上能被人利用也是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
他轻轻抚摸着崔梦竹的脊背,眼神坚定,声音冷冽:
“夫人放心吧,这一次为夫一定能成!”
布政使司衙门,匆匆赶回的刘阳文坐在衙房中,心情尤为舒畅,
他接过仆从递过来的茶水,
笑意吟吟的抿了一口,发出一声长叹。
“今日老爷我办成了一桩大事,可算是将麻烦甩出去了。”
仆从二十余岁模样,长得俊俏,尤为谦卑,
听闻此言,不由得露出笑意:
“老爷办成了何等大事,居然如此高兴?”
刘阳文随意摆了摆手:
“告诉你也不懂,不过可以与你说道说道。”
仆从走近了一些,微微躬身,面露笑容:
“大人请说,小人听着。”
“嘿嘿,都司那几个老家伙将主意打到了西平侯的女婿身上,
他们自己不敢动手,
便左右撺掇着老夫动手,可老夫怎么能上这种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