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将火光吞噬入黑暗。
摇晃之间,一道模糊且不清晰的黑影悄无声息出现,在黑夜中轻轻摇晃。
等火光停止,照亮了斑驳门板,
一道黑影,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天宝车马行门口,静静站立,
浑身笼罩在黑暗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就像是一直以来都存在此处的雕像。
黑影轻轻抬起手,在略显斑驳的门板上有节奏韵律般轻轻敲动,
“咚,咚咚,咚,咚咚咚。”
枯寂夜色中,突兀的敲击声显得尤为明显,
唤醒了车马行内几匹疲惫的马儿,发出一声呻吟。
很快,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自院内响起,带着几分踉跄,还有拐杖碰地的声音。
黑衣人听到这个声音后,将手中的一封信件放在门前,
用石头压住,消失在门前!
吱——
陈旧的门板发出了让人滞涩的声响,
一道人影被昏暗的灯笼照得显露身形,
卓慕兰的身形似乎比以往更加苍老,用力挺直的脊背也佝偻下来,
脸上也不知何时多出了诸多老人斑,
他此刻像极了手中那干瘦弯曲拐杖,充满死亡气息。
打开门,她并没有看到预想之中的身影,眼中闪过愕然,
很快她看到了地上的信件,眼神开始摇晃,瞳孔骤然收缩。
她将半个身子探了出来,左看右看后将信件拿起,缩回天宝车马行。
原本黑暗的内室亮起烛火,卓慕兰坐在了圆桌旁,
对着信件仔细打量,
很快她确定信件没有异常,也没有什么她没发现的印记。
将信封打开,抽出信纸,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却让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冰冷。
[游鱼部尽灭,刘长世之事暴露,两刻钟后,秋叶巷三号。]
卓慕兰怔怔地看着信件,
烛火照耀下,脸上的老人斑似乎又多了一些,
她的手掌微微颤抖,瞳孔剧烈晃动,眼前的世界开始一点点模糊,
泪水滴答滴答地流淌而下,浸湿信纸。
过了不知多久,卓慕兰长叹一声,干枯的手掌轻轻抹去泪痕,
微微抽泣间,信件被她折叠,放到烛火之上烘烤,
火焰点燃,浸到泪水时受到了短暂滞涩,
很快便畅通无阻,信件化成灰烬。
她慢慢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很快,她穿戴整齐,
从枕头下拿出了一把散发着森然寒芒的匕首,将其别在腰间,
慢慢走到方桌旁,吹灭蜡烛,身形闪动,离开天宝车马行。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天宝车马行的正门,
来人身材高大,浑身黑衣,眸子炯炯有神。
他对着天宝车马行的大门仔细查看,
在发现门锁缝隙中的一根头发后,眼中了然。
手掌在头发上一摸,一枚三寸长的银针出现在手中,
银针捅进锁眼,轻轻晃动几下,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门锁打开。
来人抓住那根头发,轻推大门,身形进入其中。
来人手握头发,身形紧贴大门,警惕地看着四周,不敢有丝毫妄动,
就连站立的脚,也是轻轻踮起,只有脚尖在地。
天宝车马行内与以往并没有不同,依旧是那般萧瑟,
靠墙停放的板车似乎很久都没有挪动,
惨白的月色下,显得尤为凄凉。
来人拿出一块白色手绢,将头发包裹其中,小心翼翼地走进天宝车马行。
从门口到达内室不过三五丈,但他却走得极为慢,
用了将近一刻钟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期间避开了库房的四处警醒之物,还有三处陷阱。
来人从内室门沿以及门锁缝隙中拿下两根头发,将门推开,黑暗扑面而来。
黑影闪身进入房间,打量着室内陈设,
视线停留在靠墙而立的立柜上,
来到柜子前方,他仔细检查一番,没有任何疏漏后,才从右腿侧抽出匕首,
小心翼翼地将匕首插进柜门缝隙,
从上到下地轻轻滑动,在察觉没有任何阻碍之后,
将柜门轻轻拉开,略显滞涩的声音响动,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明显。
柜中显得有些杂乱,上方的格子中放着账目,
下方挂着衣服,在最下方一角,有一个被衣服堆积的木盒子。
见到这个木盒子,来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露出几分渴望。
来人从怀中拿出火折子,轻轻点燃,
从上至下将柜子里的一切细节都刻印在脑海中,
直到这一过程结束,才戴上手套,轻轻将盒子拿了出来。
再次抽出匕首,在盒子的缝隙间来回试探,
察觉到没有异样后,将其撬动打开。
映入眼帘的同样是杂乱,针线、断裂一半的玉镯、破碎的陶瓷片、仅剩一半的毛笔,还有一方随意放置的砚台。
见到砚台,来人没有轻举妄动,
而是将眼前一切牢牢刻印下来后,才将那砚台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
略微一翻转,顷刻间就看到了后方的一块巴掌大的空缺!
看到这一空缺,纵使是黑夜,也能看到来人眼中的精光。
只见他拿着砚台,闲庭信步地走到方桌前停顿,
将桌椅板凳的摆放位置尽数记下后,才拉开凳子坐了上去。
火折子放在一旁,以作照明,
而后将砚台倒扣,将凹陷处呈上。
随后,来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不小的胭脂盒,椭圆形,上方有精美的瓷器纹路,
打开后,能看到里面凝固的白色物质,如同泥巴。
来人拿过火折子,将从怀中拿出的蜡烛点燃,
微弱的火光出现,照亮了房间内的大半物件。
很快,蜡烛的火光就变得黯淡,被压盖在头顶的胭脂盒阻拦。
来人手拿着胭脂盒,就这么在蜡烛上轻轻转动,
不到一刻钟,原本凝固的白色物体就开始晃动,
转而变得黏稠,一点点融化。
看着里面水汪汪的白色树蜡,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小心翼翼地将树蜡倒进了砚台凹陷处,
树蜡很多,即便已经填满凹陷,依旧还剩下一小半,
来人将胭脂盒放在一侧,等待树蜡凝固。
在这期间,他的视线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室内陈设,
在每一堆物件中都停留目光,
丝毫没有意外来客的紧张与慌乱,似是回到了自己家中。
过了半刻钟,静静凝固的树蜡已经有了几分雏形,上面没有了波光流转。
但速度还是太慢了,来人想了想,
拿起了一旁蜡烛,在那砚台周围小心烘烤。
树蜡作为最重要的蜡质之一,凝固的速度会随着温度的上升而加快,
但过高的温度又会使得树蜡融化,
所以来人手中的蜡烛忽远忽近,始终让砚台保持着一个温和温度。
终于,又过了半刻钟,原本还有些软糯的边缘剩余凝固。
来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拿起砚台朝着桌子用力一扣,
一个巴掌大的凝固白色令牌便出现了,
与一旁的白色蜡烛一般无二,精美细致。
来人对着烛火仔细清理砚台,直至没有一丝残留后,
才将砚台按照原本的位置放回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