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作为军伍之人,在未登上高位之前,还是着手于军伍,立功为先。”
刘黑鹰一脸心悸,颇为赞同:
“我们还是早日去到草原,趁这个机会多积攒一些军功,
相比与这些大人打交道,我还是习惯杀人。”
陆云逸点头:
“你说得对,先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待到马蹄铁打造完成,我们便离开,
这几日也让你爹小心一些,最好让他去我家居住,
并将此事告知我爹,让他也出谋划策,背后阴人这些事,读书人比我们擅长。”
“好,明日我便去告知我爹,让他与那郭铨离远一些,不要被牵连。”
说着,刘黑鹰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
“云儿哥,说到先生,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
“什么?”
“原本庆州有两位举人,可那韦先生莫名其妙病死了,是不是先生在背后搞的鬼?”
陆云逸瞥了他一眼:“莫要胡言乱语,那韦先生可是自己气死的。”
刘黑鹰吧唧吧唧嘴,一脸贱笑:
“谁获利最大谁是凶手,韦先生死了,先生获益最大!”
“韦先生死后,他新纳的小娘子一年后便有身孕,
如此说来,他儿子人财两收,岂不是获益最大?”
刘黑鹰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听懂,不过他很快便瞪大眼睛:
“云儿哥!!你果然知道是谁干的,先前问你怎么不告诉我!”
陆云逸耸了耸肩:“此事是秋荷听我爹说的,我先前也不知。”
刘黑鹰坐在一侧茫然地眨着眼睛,伸出手挠了挠头,
经过这么一打岔,军帐内气氛缓和了许多,二人心绪也不似刚刚那般紧张。
过了一会,陆云逸出言送客,
而刘黑鹰则挠着头离开,
韦先生的儿子与姨娘私通,这事韦先生又是怎么知道的?
翌日傍晚,营中工匠将连夜赶制的马镫送至前军斥候营帐,陆云逸欣然接受。
正当陆云逸坐在军帐中挨个检查之时,刘黑鹰匆匆跑了进来,压低声音说道:
“云儿哥,长兴侯召见。”
陆云逸眉头微皱,慢慢抬起头:“人在哪?”
“只来了一个传令兵,就在外面等候。”
“我知道了。”
一刻钟后,陆云逸在传令兵的带领下来到了长兴侯的营帐所在,
如他所料一般,依旧与寻常营帐没有什么不同,丝毫不起眼。
站在营帐入口的亲卫见状直接让开身形,
并挥了挥手,让陆云逸进入其中。
陆云逸眼睛微眯,一颗心悄然悬了起来,
想着若是一会满身大汉该如何是好。
但当他见到在沙盘前来回摆弄的长兴侯耿炳文,这才松了口气。
“属下陆云逸,拜见长兴侯爷。”
耿炳文回过头来,朝他笑了笑,指向一侧长桌:
“坐。”
而后他率先坐了下去,拿起两只茶杯,分别斟茶,见陆云逸还站在那里,干笑一声:
“军伍之人,不必如此客气,坐。”
待到陆云逸坐下,他笑着递过来一杯茶,这才说道:
“叫你前来,是有一些事吩咐你。”
陆云逸脸色凝重:
“先前之事多谢长兴侯爷搭救,若长兴侯爷有吩咐,尽管说来,属下绝不推辞。”
长兴侯耿炳文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果真与军户册上说的一般,机心太重,张嘴便是试探。”
陆云逸身体一僵,暗暗懊悔,
陈述中带着问题,他早已养成习惯,
如今脱口而出,倒是来不及反悔,他连忙又说道:
“还请长兴侯爷恕罪,属下这一日惴惴不安,心神不宁,一时失了分寸。”
既然心思被看破,他索性借坡下驴。
但下一刻,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又是试探。
耿炳文一愣,随即展颜大笑:“看来今日我不告诉你,你是誓不罢休了。”
“我”
耿炳文轻轻摆手:
“不必如此,先前之事已经过去了,
只是一些人的试探,算不得大事。
今日找你前来,也是为了别的事。”
“还请长兴侯爷告知,逸洗耳恭听,绝不推脱。”
耿炳文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收起笑容,脸色变得凝重,想了想说道:
“听说你今日要前往草原探查敌情?‘
若是时间充裕,可先在庆州外游弋,
找到庆州卫下辖的千户所,让其不要在原地打转了,尽快回来。”
说着,耿炳文的脸色冷了下来:
“近些日子他们没有收获不说,还损失惨重,
在风雪中迷路的,饿死的,冻死的,被那些元人部落斩杀的,
总之死法千奇百怪,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打草惊蛇。”
陆云逸听后眉头微皱,随即露出怪异:
“为何不派兵将其召回?”
“已经派了,现在找到四个,只剩你原先所在的后千户所尚未寻到,
所以本侯觉得你可以先找一找,看看发生了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阎三迷路了?
这是陆云逸心中的第一个想法,但很快便被他自己否认,
阎三虽然做人不行,但还是有几分本领,还不至于迷路。
想了想,陆云逸轻轻点头:
“长兴侯爷请放心,属下一定找到昔日同僚。”
长兴侯耿炳文面露赞赏,沉声开口:
“你是个有本事的,你与那阎三的恩怨本侯不管,
但那千余名军卒,你要找到,就算是尸体,也要找到!”
陆云逸心神再次一沉,这些侯爷什么都知道!
他轻轻点头:“还请长兴侯爷放心。”
可下一刻耿炳文所说,却让陆云逸脸色一变。
“嗯,郭铨明日入你军阵,先出去避避风头。”
“他他不是挨了十军棍吗?身体不打紧?”陆云逸脑袋飞速转动,想着理由推辞。
长兴侯耿炳文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哼,此事都知道,本侯小觑了你。
本侯也不瞒你,他是武定侯第六子,那些军卒不敢惹他,军棍如同挠痒痒,无大碍。”
陆云逸脸色一沉,心中暗道果然,
但随即就面露震惊,当他对上耿炳文那意味深长的眸子时,
震惊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讪笑。
“此子入你军中,一为避祸,二为历练,死了也无妨。”
虽然他如此说,但陆云逸却不能当真,轻叹一声,沉声说道:
“还请侯爷放心,此事逸定然办妥当。”
“嗯记你一功。”
一日后,前军营寨,没有以往白日的嘶吼呐喊,反倒是静悄悄的。
天空阴沉得如同一块厚重的铅板,低沉的云团汇聚在空中,
似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雨,让人倍感压抑。
校场之上,整齐有序地站着千余名军卒,
他们身穿黑甲,头戴红盔,手握长刀,背负弓箭。
身旁是体态高大,肌肉丰满的河曲马,
感受着压抑氛围,正在不安地刨动蹄子,
还时不时回头闻一闻从未见过,显得狭长的马镫。
高台之上,陆云逸身穿甲胄,目光如炬静静站在那里,只见他轻轻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