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曹国公,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陆大人不愧是斥候起家,在自己军中还安插有斥候,用来掌控军中的一切诸多事,
当然若是有人内外勾结,窃听情报,定然会被发现,所以曹国公可以放心大胆地说”
啊?
李景隆面露震惊,眼睛来回眨动,迅速在家学中回想,
发现并没有这方面的记载,于是他连忙记下,准备回京后再做补充。
他看向张玉,见他还在看自己,不由得瞪大眼睛:
“你看我做甚,看计划啊,我又看不懂这个。”
张玉脸色一黑,有些认同刘大人所说与傻人在一起会变傻的言论了。
他迅速翻看作战计划,脸色一点点凝重,
心中不停思索着计划可行性,最后眼中闪过惊容.
这倒是将一侧的李景隆吓得够呛,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张玉面露思索,而后眼中闪过恍然,将文书递了回去。
“曹国公也看一看,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下官。”
张玉又看起那突进队伍的人员名单,
眼中凝重与疑问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佩服,而后长舒了一口气
他快步走到一侧桌案,手拿纸笔,
对照着作战人员的名单书写起潜伏队伍的名单,
潜伏队伍的要求很简单,一方面要兼顾隐藏,另一方面要有足够的应变能力,
有足够的经验应对各种各样的困难畏惧以及突发情况。
想明白了这些,人员选定就要简单得多。
他快速书写,不到两刻钟,就按照心中记忆写出了一份名单,
抬头一看,李景隆已经怔怔地站在桌前,吓了他一跳。
“曹国公,您看完了?”
李景隆点了点头,幽幽问道:
“军中人员以及能力特长你都记住了?”
张玉脸上露出疑惑,轻轻点头,解释道:
“属下与战阵一道没有什么天分,只能用兵与细,如此便要记住军中所有人。”
“你记了多久?”
张玉脸上疑惑更甚,回答道:
“属下没有刻意去记,指挥辽王郡一场战事后便自然而然记住了。”
李景隆的嘴巴张合,脸色来回变换,
最后没有说什么,有些泄气地将作战计划放在桌上,问道:
“别的本公都看得懂,就是这伏击一事,是何章程?为何隐蔽队伍也要参与其中。”
张玉拿过作战计划,解释道:
“曹国公,若是寻常人来制定方略定然不会如此大胆,
只完成一个既定任务即可,那便是将这入境的一千多人赶出去。
但陆大人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们,打算在清缴的同时做出震慑,
山林作战胜利固然能击溃敌军士气,
但战事开打之后为了破坏敌方粮草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不惜代价。
所以咱们,也就是隐蔽队伍还承担着进一步震慑敌军之用,
若是我们能与陆大人两两配合,
将来袭的敌军分别在山林中击溃,又在官道的伏击上击溃,再放回去一些军卒,
便能让下一次他们入境时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甚至不敢入境。”
顿了顿,张玉继续说道:
“当然,此等过程要谨慎严密,不能出错,
并且想要敌人彻底放弃突入大明境地,
需要来回往复多次,才可形成最大震慑。
而这一次,陆大人通过战略目标的变换,
使得一件坏事变成了好事的开始,算是借力打力,
而其中,唯一的变数便是突击小队能否顺利在山林中完成初期的歼敌任务,
刚刚下官看了陆大人所挑选的作战名单,
都是军中一等一的好手,两位大人指挥又精湛,应当没有大碍。”
啊?
李景隆大脑有些滞涩,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这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张玉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沉声道:
“曹国公,下官曾是故元枢密知院,所以一些机要军报都曾看过,
下官发现,但凡声名远播的统兵大将都有此等转祸为福的本领,
此乃双方‘势’的较量,将‘守势’转变为‘攻势’。”
势?
李景隆想到了孙子兵法的势篇,
其上所言‘势’是因敌而设的某种格局,看不见,摸不着,
但它绝不是舍形而在,而是藏于形后,与形相伴的东西。
以形应形,无形制形是“势”。
张玉在心中组织了一番语言,
拿起纸笔在纸张上画了楚河汉界,
一侧为麓川,一侧为大理。
一条横线从麓川起始,深入大理,
大理一侧也出现一条横线,二者在大理境内相撞。
“曹国公,在此时,麓川是攻势,
而我大明是守势,我们需要的是将敌人赶回去。”
张玉眼神闪烁,继续说道:
“这是寻常将领的做法,也是最简单的做法,
但即便将敌人赶回去,大明依旧处于守势,
甚至因为一直处于守势而被麓川肆意进攻,进而转变为劣势。
而更好的方法是投入大量兵力,一举将这入境之兵尽数扑杀,
以挽回颓势,引敌忌惮,如此算是均势,
但因为战场是在大理境内,麓川之兵依旧可以肆无忌惮地前来。
至于再好的办法便是如陆大人一般,
在旧有战场上痛击敌军的同时开辟新战场,
在新战场上同样痛击敌军,
如此,敌人虽是一拨人,也是一场战事,
但里外却赢了两次,一次赢在战场,一次在人心士气,
同时完成了庇护官道这等重要的战略目的。
此战若胜上几次,便能占据战场主动,也就掌控了攻势,
虽然战场依旧在大理境内,但人心攻势已经杀入麓川,并且让人心生畏惧。
如此看不见的攻势,来上一次他们会忌惮,两次他们会畏惧,三次他们就会放弃,甚至会削弱正面战场的士气站立。”
李景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懂了
“这就是守城的久攻不下?”
张玉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这都哪跟哪?
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连忙摇头:
“不不不守城本就是守势,
但在守城时能灭绝敌军削弱敌军士气便是攻势,
这也是为什么守城之时总要安排骑兵在侧,随时准备冲杀而出,为的就是扭转此等逆势。
《尉缭子》中曾言,
出者不守,守者不出,
一而当十,十而当百,百而当千,千而当万,
故为城郭者,非特费于民聚土壤也。
诚为守也。
《六韬》、《三略》等古籍中都有提及此事,在防守时兼顾进攻,是为上将军。”
这么一说,李景隆脸上露出恍然,啪的一摆手,掷地有声地开口:
“我懂了!”
张玉松了口气,李景隆兴冲冲说道:
“这不就是刘黑鹰干的事嘛,
我们在河州的时候出去找乐子,本来是花钱的活计,后来一分钱没花不说,
刘黑鹰还把那青楼掌柜拿下了,
后来他还成了青楼东家,是不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