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喊杀声让诸多军卒神情肃穆,
但一些将领脸色却古怪起来,陆云逸更是眉头紧皱,盯着那山道若有所思,
他想不明白,在仅有一个出口的前提下,为何要提前大喊,岂不是给了军卒们心理准备。
但不论如何,既然这些人准备负隅顽抗,那也不便客气。
陆云逸沉声吩咐:
“火枪队上前,三段击齐射,弓弩手护卫,其余军卒盯好跪地之人,擅动者杀。”
“是!”
徐增寿眼神冷冽,手中令旗一挥,发出一声大喊:
“火枪队,上前十步,准备齐射!”
很快,前方不那么宽阔的山道中便出现了十余人的身影,
他们衣着破碎,身上有着泥污,脚上的草鞋也变得肮脏厚重,
唯一干净的,只有他们手中长刀。
至于先前那壮汉则站在一侧,不停挥手,大喊着“杀!”
原本安静的营寨顿时变得嘈杂,似是充满混乱,
可当那十余人跳下山路,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三十个黑洞洞的枪口。
徐增寿站在一旁,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见他们冲了下来,眼中精光大绽,大喝一声:
“齐射!!”
随着徐增寿那震耳欲聋的“齐射!!”令下,
整个营寨仿佛被一股无形力量猛然撼动。
第一排三十名火枪手,身着厚重铁甲,面容坚毅,如同三十座铁铸雕像,
他们眼神透过火枪上袅袅升起的硝烟,锁定着那些从山道中仓皇逃窜的逃兵。
刹那间,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浓烈火药味,
只见第一排的火枪手扣动扳机,伴随着“砰!砰!砰!”的连续巨响,
一排火舌猛然喷出,划破了午时山谷的宁静,
轰鸣在山谷间回荡,硝烟迅速弥漫开来,遮蔽视线,却遮不住那血腥一幕。
最先冲出来的逃兵或被直接命中,
身体猛地一震,一脸震惊的倒下,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喷出,染红大地,
或是被飞溅的弹片和碎石击中,发出阵阵惨叫,
石子刺破血肉的噗噗声不停回荡,同样无力倒地。
“退!”徐增寿发出一声大吼,
第二排火枪手迅速接替,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又是一轮齐射,
火舌再次吞噬了前方空间,硝烟与火光交织,
那些逃兵的身影此刻变得渺小,呼喊与哀嚎也被火铳声淹没。
“止!”
徐增寿没有要求第三排火枪手继续射击,而是仔细看去。
硝烟逐渐散去,眼前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地面上散落着三十余具尸体,鲜血汇聚成河,染红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惨烈死亡气息。
而那些还未冲下来的逃兵,早已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地。
徐增寿目光深邃,见到眼前这残酷一幕,
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嘴角甚至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找到了应该做的事,冲阵厮杀他不行,兵法谋略他也不行,后勤运粮他更不行,
他所依赖的,似乎只有背后的家族,以及那早已死去,身为中山王的父亲。
而眼前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上官曾说的另一条路,
另辟蹊径,再立大功。
相比于战场冲杀,火枪队似乎更为简单.
陆云逸静静站在马上,看着前方凄惨一幕,脸色平静,沉声开口:
“为何停止?战场之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弓弩齐射,尽数射杀!”
破空声顿时响了起来,伴随着喊叫,那些定在原地的逃兵刹那间就被射杀。
“跪地不杀!”
“跪地不杀!”
声音从军卒们口中传了过来,弓弩在不停地发出弩箭,只要不跪地变要被射杀!
陆云逸这时沉声开口:
“敌军不投降就还是敌军,要耗尽全部力气去取得胜利,直至敌人都尽数倒在地上,
而不是如现在,他们还站在原地,手拿长刀。”
第253章 事能撼朝野,皆因人欲动之
两刻钟后,硝烟散尽。
营寨后那不知开辟了多少日的山间小路上已经布满尸体,
鲜红色的血液从尸体内流出,缓缓浸入泥土,使其变成湿漉漉的暗红。
直到此时,前军斥候部一些军卒才手持盾牌进入其中,
将躲藏在尽头的诸多逃兵都抓了回来。
还有一些人为了躲避军卒抓捕,
从而选择进入一侧的山坡,沿着深山老林而下,惨叫声时不时地响起,
如今刚刚下过雨,山路泥泞,走在此等路上,轻而易举就会葬送性命。
随着越来越多的逃兵被抓了回来,眼前山谷的空旷之地已经堆满军卒,
他们被五花大绑跪在原地,眼里还有着没有消散的恐惧。
至于那最开始嚷嚷的壮汉,他没有丝毫反抗,见势不妙便跪地投降,
此刻颤颤巍巍地跪在一旁,脸上充满懊悔。
刘黑鹰以及几名军卒正在审讯他,只是他的表现有些激烈,不停的大声嚷嚷。
那些被绑在木桩上的军卒也被解救,
死了四人,只有六七人活了下来,
详细问过后,他们是定远卫的军卒,前去昆明禀告军卒逃脱,
却没承想这些逃兵根本没有走远,而是躲在山坳中,还堵住了官道。
听到军卒们的回报,陆云逸脸色凝重,联想到了那日早晨昆明城门口的场景,
觉得对这些土司以及外族人警惕一些无可厚非。
西南战事已经开启数年,想必早就有一些外族人充作逃兵,甚至会暗中捣乱。
这时,刘黑鹰走了过来,脸色古怪,将手中的册子递了过来:
“云儿哥,这是他们的口供。”
陆云逸接过册子迅速将其查看一遍,脸色转而变得凝重:
“他就是主使,逃兵是他撺掇的?背后再没有人了?”
刘黑鹰脸色凝重,轻轻点了点头:
“云儿哥,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上刑,要不再等一会儿。”
陆云逸摆了摆手,将册子递了回去:
“不用了,一些外族的逃兵罢了,将其尽数绑起来,运送到定远城。”
“是!”刘黑鹰连忙跑开,去做具体的吩咐。
不多时,原本有些安静的营地再次变得混乱,
一个个逃兵被连成一串,由军卒押送出山谷,行至官道上等候。
而那壮汉也被五花大绑,押送至山谷入口,直到此时他还在骂骂咧咧,来回嚷嚷。
陆云逸将眸子投了过去,此人不是天竺人,而是南方的安南人,
此刻他虽然被捆绑,但眼中却透露着不服,一边骂一边喊冤。
“你们这些明人道貌岸然,让我的族人们去送死,
迟早有一日,族人们的孤魂会回到世间,将你们通通杀死!”
“啪”
一条长鞭抽了过去,壮汉的身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连带着壮汉的一声惨叫。
但他依旧没有停止,继续嚷嚷:
“你们这些明人对我们的族人多加防范,不仅不给甲,就连饭都吃不饱,
族人们如何能忍?我们又如何能不逃?”
他一边喊,一边将眸子瞥向那站在中央被团团保护的年轻将领,
他能看得出来,眼前这年轻将领位高权重,说不得是西平侯府中人,
若是能将他们族人所遭遇之事传到上面,说不得事情还有几分转机。
但让他失望了,那年轻将领眸子从始至终都是平静,甚至没有一丝丝恻隐之心,
反倒是他身旁的几名身穿甲胄的年轻人眼里有几分波动。
随着远去,壮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声音渐渐消失,转而变得沉默,动作也利索起来,不再负隅顽抗。
他走后,一身甲胄的李景隆掏了掏裤裆,
又看了看前方那堆积起来的尸体,眼中闪过疑惑:
“云逸,听那人所说,其中是不是有隐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