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阵急促的战鼓声响起,
军卒们的箭矢几乎在同一时间破弦而出,带着呼啸的风声,划破长空,形成了一片密集箭雨。
箭矢在空中交织、碰撞,发出尖锐鸣响。
下一次,箭头刺入血肉的声音不断响起,
噗嗤噗嗤!
前方的草原俘虏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了一大片,脸上带着身体被洞穿的愕然,久违的恐惧浮上心头。
其余俘虏们瞪大眼睛,同样惊惶失措,试图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只可惜,箭矢的速度实在太快,
他们中的许多人被箭矢洞穿,鲜血喷涌而出,让本就鲜红的土地又徒增了一抹色彩。
他们的哀嚎声、尖叫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喊声震天。
箭雨持续倾泻而下,仿佛永无止境。
俞通渊看着眼前草原俘虏一个又一个倒下,眼中杀气凝结,拳头紧紧攥起。
当看到那些草原俘虏只能无力地抱着头趴在原地后,俞通渊更是怒不可遏!
此等胆子,他们怎么敢暴动!!
“大人,要不要停下。”
一位副官走了过来,面露急切,
眼前的草原人乖巧得如同绵羊,哪里还有半分刚刚的暴戾。
但俞通渊眼中闪烁着凛凛杀气,胸中的气愤已经无法言说。
功劳没抢到,南雄侯又病重,如今营寨内留他值守,还出现了暴动。
俞通渊觉得,整个老天似乎都在与他作对!
“齐射!齐射!将这些人都宰了!!”
副将脸色一僵,飞速地挥了挥手,
原本射速慢下来的大明军卒又继续拈弓搭箭,急速齐射。
时间流逝,当最后一支箭矢落地之时,前方已经是一片狼藉。
俘虏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与泥土交织在一起,场面惨不忍睹。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腥臭味,
不知多少闻讯赶来的军卒看到这一幕,眉头都皱了起来,
早已忘掉的战场记忆被重新回忆,引得诸多军卒面露不适。
养马地与战俘营不远处,胡奎站在跛脚马旁边,轻轻抚摸着硕大马头,
而他身后的板车上,已经站满了军卒,一个个踮着脚查看,神情复杂。
胡奎脸色平静,看着眼前血腥之地,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中也充满冷漠。
旁人与他说话,胡奎也不搭话,就那么静静看着。
直到那些在地上蜿蜒蠕动的草原俘虏尽数死了,他嘴角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胡奎看向身后那些站在板车上的军卒,眨了眨眼睛,脸上出现一丝畏惧,
他略带慌张地说道:
“下来下来,都下来。”
军卒们闻言低下脑袋,笑着打趣:
“老胡啊,你胆子怎么这么小,这种场面都把你吓到了。”
胡奎额头上甚至已经出现了冷汗,连连摇头:
“快下来,我要走了,我可见不得这个。”
军卒们闻言也从板车上跳了下来,周遭军卒看向胡奎眼中多了几分感慨,
只有像这种在战场上捡回一条命的人,才见不到此等场景。
就这样,胡奎拥挤着从人群中走出,
他一直低着脑袋,不论谁与他搭话都沉默不语,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直到胡奎离开了那些军卒,他的脸色才一点点恢复平静,
额头的冷汗被抹平,脸上的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淡然。
陆府,三拜之礼已成。
陆府人声鼎沸,不大的院子中已经摆满了酒桌,
因为来的人太多,陆府门前的街道上也摆上了数十桌,
本来是不许的,但蓝玉大将军放出话来,尽管摆,让附近的街坊邻居都来吃,都来喝。
对此,也就没人再说什么。
一众军候被安排在内室,让特意前来想要看一看军候的百姓大失所望。
此时,陆云逸手中拿着的不是酒壶,而是酒坛,
他行走在人群之中,每到一桌都要咣咣喝上几大杯,
天才刚黑,陆云逸就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他站在陆府门口,看着街上那看不到尽头的餐桌以及茫茫多吃喝的百姓,不由得眼前一黑.
喝不完,根本喝不完!!
“来,云逸啊,今日你大婚,我们都高兴,喝一杯。”
陆云逸侧头看去,门口摆上了两张长桌,上面有着一些酒菜,
所坐的是庆州城的一些长辈,帮他在这里拦着人。
陆云逸没有拒绝,拿起酒坛给自己倒酒,哐当哐当一饮而尽。
“云逸啊,你这次立了功,听说已经是将军了?”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笑呵呵问道。
陆云逸点了点头:“承蒙大将军看重,的确立了一些功劳。”
“好好好!云逸你是有出息的,但叔公还要给你提个醒,
行军在外打仗要多一个心眼,要多用咱庆州的娃娃,
他们跟你一起长大,不会害你。
庆州是你的根基所在,缺兵少将了你就回来跟我们说,咱们给你拉人。
就算是打输了也不丢人,再打回去便是。
可别学了那项羽,输过一场就无言面对江东父老。
殊不知啊,江东父老都在等着他回去开口呢,
庆州是苦寒之地,什么都缺,
但就是不缺不怕死的人,你好好在打仗立功,我们也跟着沾光,
可别去贪污受贿,皇帝会扒你的皮。”
“三叔公,你喝多了,云逸是个好孩子,怎么会做这种事!”
桌上一名中年人有些埋怨,手掌在下面不停拍打老者的大腿。
他转而看向陆云逸,拿过酒坛,嘿嘿直笑:
“三叔公醉了,云逸你不要介意,
但三叔公说得很对,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尽管开口,咱们庆州人都支持你。”
说完,那中年人将桌上的酒碗拿起,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然后指了指手中酒坛,又指了指在门外的诸多父老乡亲:
“你少喝一些,多陪陪诸位大人,父老乡亲们交给我们来应付。”
桌上其余几个中年人也站了起来,
拿着酒坛摇摇晃晃地走出大门,向着门外走去。
陆云逸眼中有几分朦胧,这些人他认识,但不熟,只是点头之交。
但他们的子侄都在自己帐下,反而无比信任。
“行了云逸,你也别再傻站着了,快进去吧。”
白胡子老者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陆云逸推进院子。
陆云逸歇了一会儿,头脑中有了片刻清醒,
看着来捧场的父老乡亲以及诸多长辈,心中无比复杂,这或许就是乡党。
军中诸多将领的亲卫以及亲信或是同乡,或是小时候的玩伴,又或者是玩伴的子嗣,总之一脉相承。
军侯的亲信亲兵,大多都是淮西之人,
只有如此军伍在战场上才会不要命地冲杀,以此来建立功勋,保卫上官,越战越勇。
陆云逸陷入沉默,今日虽然是他大婚之日,大喜之时,
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在同步进行,
那件事所用之人不过二十,全数是庆州人,都是他小时候的玩伴。
只有此等布置才能让他放心,
因为喝了酒,陆云逸的思维格外跳脱,
他亲历其中,忽然觉得自己能写一份报告,
《大明军伍:同乡纽带与军事力量构》
又待了一会儿,陆云逸收起思绪,手提酒坛,端着酒碗摇摇晃晃地向院内走去,
就在这时,他耳朵微动,听到了陆府外传来的一阵急促马蹄声!
陆云逸将脑袋迅速低下,故作醉酒摇头晃脑,
但眼中却闪过了冰冷杀机,
醉酒之意有一点点褪去,嘴角勾起一丝丝微笑。
马蹄声的到来昭示着行动顺利,草原俘虏定然已经暴动,
至于成功与否,陆云逸没有考虑。
两个月来的思索以及谋划布置,所换来的只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必定功成!
一名身穿甲胄的军卒匆匆跑进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