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261节

  北元权贵地位尊贵,自然不能像安放草原俘虏一般随意,

  他们的营寨坐落有序,除了身侧有三千精兵看守以外,

  他们的行动甚至都没有受到限制,吃喝玩乐都能得到保障。

  蒋瓛穿过层层搜查,来到了位于中央的一座帐篷,

  这里是如今大军中最尊贵草原人的居所,

  北元的二殿下地保奴。

  进入其中,扑面而来的酒气让蒋瓛皱起眉头。

  屋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地保奴一身华贵长袍,瘫坐在床榻之前,刚刚安营扎寨,身旁就已经堆积了两个酒坛.

  地保奴朦胧中看到了来人,咧嘴一笑,含糊不清地发问:

  “怎么又是你,来做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第135章 前军斥候营寨,龙潭虎穴

  帐篷内昏暗的烛火摇曳,映衬着地保奴朦胧且泛红的脸颊,

  月前他还是人人尊敬,有望台吉之位的二殿下,

  月后他就已经成了明人养起来的肥猪,吃喝不愁但志向全无。

  他睡眼惺忪,看着来人一点点靠近,

  眼中的身形一点点放大,他终于睁了睁眼睛,

  死寂的眸子,平凡的脸,适中的身材,不用看地保奴都知道此人是谁。

  “你你又来做什么,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嘿嘿。”

  地保奴胡子拉碴,二十岁的年纪因为不修边幅,反倒像是四十岁的中年人,

  皮肤黯淡无光,充满油腻,不知几日没洗。

  蒋瓛站在那里,看着他如此模样,眉头微皱,

  略微沉吟,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告诉我他们的身份,我告诉你王主妃的处境。”

  此话一出,地保奴眼中的迷茫混乱刹那间消失,精光一闪而逝,但很快就恢复了醉醺醺的模样。

  若是换做旁人定然无法察觉,

  但蒋瓛是多年的锦衣卫,擅咄人心。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清明,冷笑一声:

  “地保奴,至正二十八年生人,有妻妾子嗣十一人,

  手下军卒将近两万,是王庭中天宝奴之下最尊贵之人,

  若你是如此糜烂模样,对不住你在草原中流传的贤名,

  不要再装了,你没有任何机会,

  大军已经离开了捕鱼儿海,将在一月内抵达庆州,

  你还能做些什么?就算是逃跑都做不到,

  看看你身旁有几名带甲军卒?一个都没有,反倒是外面有三千精兵守候。”

  地保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呼吸略微急促,

  他拿起酒坛咕咚咕咚地喝起了酒,拿此来掩盖脸上的不甘。

  “我来找你,是希望与你合作,

  恐怕这军营中除了我,没有哪个人会来与你商量,你真的不考虑一二?

  我可以告诉你外面的一些消息,

  甚至关于草原人的一些处置,还有你麾下军卒的处境等等,

  虽然这可能并不好受,但总比你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得好。”

  清冷的声音如同针扎一般狠狠刺进地保奴的身体,

  让他原本就红润的脸变得涨红,呼吸急促。

  从王庭二殿下到阶下囚,

  此等落差让他猝不及防,心中有着无尽悲愤。

  地保奴的呼吸一点点急促,最后变得如同风箱一般,发出沙哑呼啸,

  下一刻,剧烈的咳嗽声响了起来,刺喉的酒水从鼻子中流了出来。

  自然流出的泪水与呛酒的泪水混杂在一起,如流如注。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地保奴的呼吸才一点点平缓,

  他眼中已经没有了醉意,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不甘。

  他侧头瞥向蒋瓛,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纸张,定睛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名字。

  地保奴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清冷:

  “你想知道什么?他们是王帐中的女人。”

  “我想知道她们的一切,年龄相貌以及委身之人和可能去的地方。”蒋瓛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面容阴狠。

  “她们失踪了?”地保奴眼中闪过疑惑,而后轻轻一笑,随意将纸张一丢:

  “或许是死了,几个女人罢了,王庭中比她们貌美的女人比比皆是,何必找她们?”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即可,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王主妃的处境。”

  蒋瓛淡淡开口,声音中不带感情。

  地保奴眼中闪过阴霾,开口:

  “腾格尔·托娅与格尔勒·玛拉沁是天宝奴手下的人,

  她们的丈夫是千夫长巴雅斯古楞·达赖和格尔勒·阿勒坦,

  她们年轻貌美,是王庭的明珠,她们会去哪里,我不知道。

  至于巴雅尔·诺敏和呼伦·雅蓉,是我军寨中人,

  诺敏的丈夫是汗王的护卫,去年死在金山,

  雅蓉的丈夫是必里克图汗的侍卫长,十六年前死在和林,

  她的儿子是我的护卫,她们能去哪里?

  王庭都灭了,你告诉我她们能去哪里?”

  蒋瓛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

  “腾格尔·托娅与格尔勒·玛拉沁有没有可能与天宝奴一同逃走?”

  地保奴眉头一皱,抬起头看向蒋瓛,面露嘲讽:

  “天宝奴自己的女人都被你们抓了起来,更何况她们?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蒋瓛撇了撇嘴,面色平静:

  “她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找不到她们的跟脚。”

  地保奴再次露出嘲讽,看向蒋瓛:“你不是军伍中人吧。”

  “何以见得?”

  “说起话来带着一股浓浓的愚蠢,像是王庭中那些伤春悲秋的辅官。”

  蒋瓛的眼睛眯了起来,充斥着危险气息。

  “那是将近三十万人的战场,失踪几千人都理所应当,

  你应该没有见过战马奔袭的场景,蹄子踩在人的身体上,

  只用百余骑,就能将人踩成一摊烂泥,看不出人形。”

  蒋瓛陷入沉默,战马踩踏尸体的场景他自然见过,

  大军中有伤亡名单,还有一些失踪名单,失踪之人大多变成了一团烂泥,无法确认身份。

  但蒋瓛有些不甘心,他不相信巧合,

  他是锦衣卫,是暗探,相应地他就更容易发现暗探,也更容易发现一些看起来平常,但显得诡异之事。

  就如费尽心力积攒了一些银钱,购买了一匹马的百姓,然后他发现这城池内到处都是马匹,到处都是牵马的人,这是身份转变带来的关注转变。

  帐篷内安静了许久,蒋瓛开口:

  “将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我自会判断。”

  “王妃如何?”地保奴抬起脑袋,目光锐利,

  蒋瓛沉默片刻,冷声道:

  “死了。”

  地保奴的眼睛猛地瞪大,手中的酒坛轰然落地,啪的一声脆响,酒水四溅

  地保奴面露呆滞,整个人如同痴傻,悲伤之意开始弥漫,让他的脸庞一点点扭曲。

  “怎么死的?”

  “自刎。”

  “不可能!”地保奴斩钉截铁地开口,

  但下一刻,他又陷入了语塞..

  王妃虽然是女子,但不论是他还是天宝奴,都承受了她的庇护,

  否则在群敌环伺的北元王帐,他们不会好过,更不会有掌兵之权。

  作为儿子,知道母亲内心藏着的坚韧,是比可汗丝毫不弱的坚韧,

  还有那毫不掩饰,压盖整个王庭的仁慈。

  王庭覆灭,生灵涂炭,王妃走到这一步,理所应当。

  蒋瓛面容平静,继续开口:

  “说出这四个人的一切。”

  过了好久,地保奴凄惨一笑:

  “王妃都死了,她们是生是死重要吗?”

  “对我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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