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场一事要加以补充,我们是与大将军,陛下,太子站在一侧,公侯站在中央,俞通渊站在另一侧。”
刘黑鹰眼神中惊魂未定,居然又扯出了陛下与太子,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点头:
“没错,虽然殿下太子不在,
但大将军如此行事,是为了迎合上意,与大明有益。”
如此一来,陆云逸心中的沉重没来由地轻松了一些,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们必须按照立场行事,
乌萨尔汗不论如何,一定要让其离开,而后乱政草原。”
刘黑鹰眼睛转动,点了点头。
陆云逸继续说道:“所以,俞通渊等一干人,
我们必须得罪,只是得罪的深浅高低,还有待商讨。
既然乌萨尔汗要放,投名状要交。
那可否利用敌人打压来让我们看起来不那么起眼,
将此事闹大,促使我们成功脱身,
甚至借俞通渊之手拔掉首功。
不过如此一来,
这投名状可就尽人皆知,再也没有转圜余地。”
说完后,军帐内再次陷入了安静,陆云逸面露思索。
刘黑鹰眉头紧皱,
尽管此类场景他这些年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但依旧觉得有些疲惫。
大脑飞速运转之下,
让他的眸子一点点浮现血丝,继而浮现出疑惑,问道:
“云儿哥,你似乎对于立功有些抵触?是发生了什么?”
陆云逸眼神一凝,轻轻叹了口气:
“秀木立林,风摧之;
堆石碍路,人踢之。
有一众公侯在侧,我等夺得头筹,这是好事吗?
大将军位高权重,有太子殿下撑腰,
所以对得罪人的事向来无所顾忌,
从这次出征匆匆没有来得及带上在辽东铸造军械的武定侯郭英便可以看出,他不在乎得罪人。
虽然我们同样有大将军与太子殿下撑腰,
但他不怕,不代表我们不行,
我们的道行还太浅,军事上我们还有几分能耐,但政事上一窍不通,
可恰恰朝廷是比战场还要凶险无数倍的地方,
稍有不慎一脚踏空,就是万丈深渊。
我的想法是,功可以立,并且一定要立,
但不能拔得头筹,至少让我们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说着,陆云逸露出一抹苦笑:
“在放走乌萨尔汗一事上我们已经足够惹人注目,
并且我还没有考虑后续俞通渊对此事做文章掀起的风波。”
刘黑鹰脸色一沉,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有些懊恼:
“我明白了,云儿哥,我们还是太年轻了,会惹人非议。”
“年纪会给我们带来非同一般的机遇,也会给我们带来远超于自身的关注。”
陆云逸轻声说完,继续开口:
“我们主动激化与俞通渊的矛盾,充分利用他的打压,
战场上再做出一些错事,或许就能通过主动承接小祸事来避免大祸事。”
刘黑鹰眉头紧皱,缓缓闭上了眼睛,脸色愈发凝重,
过了许久他才睁开眼睛,其内闪过一丝精光:
“云儿哥,若俞通渊知难而退呢?
您的功劳是大将军力推,本身就代表着太子殿下,
俞通渊想要上位,得罪太子..他或许要考虑一番。”
“唉这也是可能发生的事。
陛下越来越着急了,就连草原人都看得出来,俞通渊没有理由看不出来。
他们或许会知难而退,或许会迎难而上,这谁也说不准。
但我们不能不做,要给自己争取一些转圜余地,不至于如此早早迈上前台。”
“可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云儿哥不会觉得可惜吗?”
刘黑鹰莫名其妙问道,他是商贾出身,
没有什么见微知著,有的只是拼死一搏,绝地反击,
商贾一道,只有赢和输。
“不可惜,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我们可以走得慢,只要不停下就好。
你有所不知,无烟灶对战场带来的影响,远超我们想象,
此物必然会大肆在军中推广,
那日后打赢的每一场战事,都有我们一份功劳,
都能让高坐于朝堂之上的大人想起,这已经超过了九成的文武百官了。”
陆云逸眸子空洞,浑身死寂,
父亲曾与他说过,
官场之上最可怕的便是遗忘,被丢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只要名字能被提起,就有进步之可能。
刘黑鹰面色古怪,这种伴随他多年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总感觉云儿哥有些畏手畏脚,像是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身穿儒衫的中年男子,
对此,他只能将其归结为先生的功劳。
正当他想着,陆云逸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在这之前,我们还需要做一些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什么准备。”
“现在,去将鄂尔泰抓起来,
只有他在我们手上,雅蓉才能为我们办事。”
陆云逸眸子中尽是冰冷,使得刘黑鹰身体颤了颤。
“这云儿哥想要做什么?他们已经安排人处理了。”
“计划有变,雅蓉对我们很重要,
王妃死后,能控制那些‘罪人’的,也只有她了。”
“死?王妃死后?”
刘黑鹰猛地瞪大眼睛,一脸惊愕,怎么又与罪人扯上关系了。
“雅蓉的存在,我没有透露给大将军,我只说了王妃,
那些‘罪人’有很大一部分将来会成为我大明边疆子民。
所以不论是朝廷还是大将军,
都不会让一个能控制他们的‘王妃’活,
等王妃死了,雅蓉就变得至关重要,你能明白吗?”
陆云逸直直地瞪着他,看着刘黑鹰有些心虚,
先前他还心存几分侥幸,觉得是云儿哥为了照顾自己,才将雅蓉留下来,
如今看来雅蓉对他们的重要,
甚至已经超过了将要逃跑的乌萨尔汗。
“我我明白了,只是,我们是明人..雅蓉会为我们做事吗?”
刘黑鹰心中有一些顾虑。
“他两个孩子都在我们手上,她不办也得办!”
陆云逸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端起一旁的茶杯静静饮着。
刘黑鹰则满脸愕然,仔细在脑海里思索,
难道说的是鄂尔泰的两个孩子?
“两个?除了鄂尔泰,还有谁?”
陆云逸手中茶杯被重重放在一侧桌案,发出‘当’的一声响。
“自己去想,现在去把鄂尔泰抓了,稍后我们还要去抓雅蓉。”
夜幕低垂,月亮悄然升起,洒下柔和的银白色光芒,为草原披上了一层淡淡的轻纱。
草原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辽阔和空旷。
微风轻轻吹过,快步走出军帐召集部下的刘黑鹰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愣住,
脑海里开始回荡雅蓉的声音。
“将军,我想和你有一个孩子。”
刘黑鹰觉得嘴唇干涩,喉咙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