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转身带着赵高离开身为一国之君,他岂能看不出李斯的小九九,心胸狭隘倒也不算什么
但是!
他为了一己之私,竟然不顾万万人的死活,更是在朝堂当着百官的面与当朝太尉针锋相对,这可真就触了他的逆鳞,留不得李斯继续为官
今日就敢驳斥当朝太尉,来日岂不是连自己这大王也不会放在眼里了
再者说了,顶撞自己尚且可以原谅,顶撞恶夫,不能忍!
待其走后,恶夫转头看向韩非,“你尽快熟悉廷尉之事,待你一切了然于胸后,这廷尉就归你掌了”
韩非点头笑了笑,眼底有寒芒闪过,“师弟,这次师兄就和你争上一争!”
当年,两人拜入荀子门下,他的性格较为温和,而李斯恰恰相反,为人喜争好斗,不甘趋于人下
两人之间关于学术的争论,基本都是以他闭嘴为收场,他的退让在李斯眼里反倒成了软弱可欺
如今,韩非心中明白,他必须在秦国的权力场中证明自己,不仅是为了个人的尊严和地位,更是为了那些被李斯所轻视的万万人的福祉
这次,他不再谦让李斯!
“此话当真?!”
“当真!”
郭开看着面前三族大王咬牙切齿的模样,心头十分兴奋
前些时日他来到草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来到匈奴王庭,而后又以有天大之事为借口,让匈奴王找来了月氏、东胡两王
今日,三王与他齐聚一堂,他将瘟疫和那三支不明军队皆来自秦国的消息讲了出来,所以才出现了眼前一幕
郭开知道,这个消息一旦传开,将会在草原上掀起轩然大波秦国的瘟疫和军队,对于这些游牧民族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他装作悲苦继续说道:“各位大王,秦国刚刚灭了韩魏两国,这边还在祸害草原,他们的野心真是太大了!”
月氏王眉头紧锁,沉声问道:“郭开,你此言可有确凿证据?”
郭开露出一丝微笑,从怀中掏出了赵王偃的亲笔文书递给月氏王,“此消息乃是我赵国于秦国暗探得来,为此甚至不惜被害了性命,这是我赵王亲笔书信,敢保消息无误”
东胡王接过信件,仔细阅读后,脸色变得阴沉,“如果真是这样,此仇不能不报,我三族都被他秦国祸害成了什么样?”
说到这里,他扫了眼月氏、匈奴两王一眼,“你们之间离得较近多有摩擦,秦国对你们出手尚且说得通,可我东胡离他秦国极远,为何要来祸害我东胡?”
这话让匈奴和月氏大王脸都绿了!
匈奴王站起身来,环视四周,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草原上的民族,向来以勇猛着称,岂能白白吃了秦国这下作手段?”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看向月氏和东胡大王,“我提议,我三族组成大军,兵压秦国,以报其祸乱草原,害我族人性命之仇 !”
郭开点头附和:“三位大王,我来之前大王曾托我带话,若是三族想要报仇,赵国愿助一臂之力,以示我赵国愿与三族结永世之好的决心”
三族大王相视一眼,若是有赵国帮忙,说不定可以覆灭秦国!
到那时,如今的一切损失都能找补回来,而三族也能趁机入主中原之地,在以此徐徐而图之!
什么狗屁永世之好,都是骗鬼的话
他赵国想借三族之手灭秦,他们三族同样也不是傻子!
第189章 韩非上朝,愤怒的李斯!
“臣,举荐韩非出任廷尉左监,其师承荀子,深谙法家学说之大成,于家国秦律完善有大用!”
次日的早朝上,恶夫当着李斯和百官的面了当开口举荐韩非
“奔着李斯去的?!”
在场的可都是人精,昨天两人刚刚针锋相对,今天你恶夫就直接举荐韩非?
这不是当着李斯面抽他大嘴巴子吗?
孟灿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暗道:亏你还说他人心胸狭隘,若是将天下人的狭隘分十斗,你恶夫独占十二斗,李斯还得倒欠你的两斗
这时,殿内又响起了恶夫那有些戏谑的声音,“廷尉大人,不知本太尉的提举你是否满意?”
“这可是师出同门的师兄,想来你二人携手,定可让我秦国律法更为健全!”
李斯闻言脸色更加铁青,可瞥见恶夫那尽是冰冷之色的眼神,他只能服软道:“太尉此举甚妙!”
恶夫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嬴政,等待他的决议
“寡人允了,就以太尉提议来办!”嬴政微微颔首,沉声道:“拟诏,即日起,命韩非出任廷尉左监,辅佐廷尉健全律法,以正国本”
正在殿外候着的韩非连忙步入殿内,“臣韩非,谢大王信任!”
李斯阴恻恻的斜了眼师兄韩非,见后者目光看向他,连忙挤出一丝和煦的笑容
“报——!”
忽然,殿外传来声声惊雷般的大吼,有禁卫如疾风般快步入了章台宫
“启奏大王!”
“长安君派人信使传信,渭水即将决堤,致使河东郡人心惶惶,有居心叵测之人趁机搅乱风雨,安抚而不能,长安君请示大王该如何行事……”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仿佛能听到每个人心跳的声音
“河东郡?有人胆敢趁乱生事?”嬴政眉头紧锁,如鹰隼般的目光扫过群臣,沉声问道:“诸位,可有何见解?”
李斯见机行事,立刻上前一步,话中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道:“大王,陇西、内史乃渭水上游,危机同样严重,却不见我秦之子民生事,反而是这压力稍小的韩魏先闹事!”
“归我秦国,自当遵守我秦国律例,臣愿前往镇压,扬我大秦律法威严!”
聚众哗变,此乃大忌,乃君王不可容忍之事!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法家依法治国而无情,但凡他这一去,必将是血流成河,杀的人头滚滚
潘宁等人顿时面露急色,这件事来的还真是时候,岂不是正好给了李斯借题发挥的理由?
恶夫却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笑,反驳道:“廷尉此言大谬,魏韩刚刚归顺,百姓人心惶惶,不过是如惊弓之鸟,惧怕我秦国弃之不顾,担忧自身性命不保罢了”
“若是此时落井下石,日后若想这两国旧民安生,就唯有将其赶尽杀绝一路可走”
“反之,若能安抚人心,自然能消除其浮躁之气,将人心尽收于我掌中!”
韩非急忙上前,义正言辞地说道:“法虽无情,人却有情,正所谓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眼前之事正如太尉所言,情有可原”
“岂能不问青红皂白,不辨是非曲直,就贸然下定论,行那残忍暴虐之事如此,才是有悖于法!”
李斯眼底闪过一丝锐芒,这是韩非第一次正面硬刚李斯往日求学时,韩非哪次不是 被自己驳斥到说不出话来?
嬴政自然是无条件、不迟疑的相信恶夫,“既然如此,谁愿去?谁可定鼎安抚两国旧民之心?”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恶夫
“大王,韩魏两国皆被太尉所灭,其为人手段最被两国旧民熟悉,臣认为太尉乃不二人选!”冯劫憋着笑,开口举荐恶夫
“老东西!”
恶夫斜了他一眼,张口无声骂了他一句
“臣同意!”
“甚妙,太尉若是前去,定然无虞!”
听见冯劫的提议,立马就有不少人站出来支持,确实除了恶夫没有第二个人选了
派武将前去,只会行杀伐之事
派文臣去,怕是镇不住场子
唯独恶夫,可杀可镇!
见百官呼声如此之高,嬴政揶揄的目光落在恶夫身上,“太尉,你意下如何啊?”
“唉”恶夫脸上升起苦涩,无奈道:“臣谢过大王和诸位同僚抬爱,我又怎会让大王和诸位失望,辜负信任呢?”
“哈哈,好!”嬴政闻言哈哈大笑,夸赞道:“太尉真乃我秦国支柱,辛苦了那便现在就出发吧!”
这话差点没将恶夫给噎死,知道辛苦还让我现在就走?
“大王说的没错,太尉还是快走吧,指不定还要生出多少乱子来啊!!”冯劫朝着恶夫挤眉弄眼,满脸的舒爽之色
还想在咸阳偷懒?
我让你偷懒?!
有我冯劫在一天,你就得是那耕地的牛,绝不可能停下来!
就在这时,殿内忽然又响起一道年轻的声音,“大王,臣以为,太尉前去安抚民心只为其一”
“然天灾乃上天降祸,许是近来攻伐血战引得天怒,当大行祭祀之礼,以祈求上天息怒,保佑秦国及新归附的韩魏两国平安无事”
众人回首看向声音响起的位置,只见一肤白文弱的青年,身着朴素的儒服,正是太史令冉臧
此人年岁不大,不过二十出头,却师承阴阳家圣人邹衍,乃其关门弟子
邹衍的五德终始说,确立秦朝属水德,故此服色尚黑,也导致秦始皇是唯一着玄色龙袍的帝王
嬴政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目光扫过在场的群臣,最终落在了身上冉臧,“冉臧所言甚是,寡人即刻下令,由太卜官主持祭祀大典,祈求上天庇佑”
恶夫听到嬴政的决定,脸色陡然冷厉了下来,冰寒到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落在了冉臧身上
始皇帝的功过先放在一旁不说,唯独对那玄学迷信之事是深信不疑,这也就是嘉靖帝没生到这个时候,不然两人绝对能成道友
第190章 邹子就是这么教你的?
始皇帝一生历经风雨,有三件事最为人津津乐道
其一,他横扫六合,开创皇帝制度,犹如一轮骄阳,光芒万丈,照耀千古
其二,焚书坑儒之事,虽被后世歪曲,然实则坑杀不过四百六十余人至今仍有不明就里者,误以为始皇帝暴虐成性,坑杀无数
其三,便是他对修仙长生的执着追求,听信方士谗言,终日服用所谓的强身健体丹药,更轻信徐福的胡言乱语,派其前往海外瀛洲岛寻找长生不老药
由此可见,他对玄学迷信的痴迷,已到了不惜一切代价的程度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嬴政在那个时代,科学尚未萌芽,人们对自然现象的解释往往依赖于神话和迷信
别说是民间了,就连满朝文武大臣,对那鬼神、占卜之说也是深信不疑
冉臧继续道:“臣算了算,七日后乃吉日,可于那天进行大祭,不过今年这灾降的不同寻常”
嬴政赶忙追问,“怎么不寻常?那又该如何?”
“今年我秦国覆灭两国,造下杀戮过多,这才引得上苍降下天灾,普通祭品怕是难以弥补上苍和因战而死的怨灵”
“故此,臣以为,祭品除了三牲六畜,还要挑选童男童女百名借童子身来抚怨灵”冉臧眼底闪过一丝火热光芒
他心里没有任何负担,这太史令的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昔日旧友同窗,皆成了各国座上宾
反观他,是混得最差劲的一个,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太史令,想要向上攀爬实在太难了,也只有在遭遇天灾人祸以及每年的大祭时,才有崭露头角的机会
他不想继续如此,一辈子做个占星算命的太史令!!
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无本万利的买卖,只需要死一些穷苦贱民就好了,反正又不是他的亲朋好友,死了还能节省不少粮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