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的棋局 第80节

  萧夏纵马跃过一道灌木丛,冲上了后面的一条小路,打马向西疾奔,冲出数十步,手一挥,又是一支飞刀射出,正中持弓者的肩膀,对方手臂吃痛,一箭射上了天。

  窦德玄在后面一路追赶,追出数百步,前面的马匹忽然停住了,萧夏翻身下马,不慌不忙将马匹拴在小树上,这匹白马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看起来就很名贵,应该是匹宝马,他可不想丢弃。

  拴好了马,萧夏这才手握剑柄,冷冷地看着他。

  “既然要不死不休,那就来吧!”

  窦德玄去年考上了武道七品,但他每天破障状态实际就只有一个多时辰,现在已经消失了。

  他不是傻子,他以为萧夏只是一个南方来的书生,不知天高地厚买下他家的酒楼,他便想狠狠教训这个混蛋,现在他才发现对方不简单,一个人干掉四人,把自己引到无人之地,要对自己下手了。

  发现自己可能打不过对方,他开始讲道理了,他硬着头皮道:“那座酒楼是窦家封地,意义非同寻常,你必须把它还给窦家。”

  “开出一个让我满意的价格,我可以考虑卖给你们!”

  “四千五百贯,让伱一天赚五百贯!”

  萧夏摇摇头,“两万贯钱,少一文我都不会卖!”

  窦德玄心中大怒,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你胆敢和窦家做对,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萧夏身形一闪,窦德玄还没有看清楚,他战马惨嘶一声,轰然倒地,窦德玄也跟着重重摔倒在地,他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竟然是一条被斩断的马腿,鲜血喷射他一身。

  再抬头看萧夏,人影皆无,拴在树上的马也被他牵走了。

  窦德玄倒吸一口冷气,如坠冰窟。

  窦德玄一瘸一拐来到酒楼,他的四个伙伴已经抬去清风酒楼了,掌柜找来坊内医师给他们包扎伤口。

  四个人,除了被拖下马的于孝严没有受伤外,其他三人都受了伤,伤最重的是元平,他屁股被划开一条三寸长的口子,虽然是皮肉之伤,但至少得趴半个月。

  独孤怀恩和侯莫陈丰先后被飞刀射中肩膀,都是皮肉小伤,没有伤及筋骨,休养几天就好了。

  窦德玄走进酒楼,于孝严走上来焦急道:“大哥,人抓到了吗?”

  窦德玄苦笑着摇摇头,“中了那小子的伏击,我的马被他干掉了!”

  “那我的马呢?”

  于孝严有点急了,“那可是我父亲的千里飞雪宝马,我偷出来骑了两天,它若丢了,我怎么向父亲交代?”

  “这个.只要找到人,你的马就找到了。”

  “可是我父亲明天就要回来了!”

  于孝严急得要哭了,“大哥,你说什么办才好?”

  “给我闭嘴!”

  窦德玄心烦意乱,忍不住大怒道:“那人是高手,他没杀我们已经是留情了,你马被抢走,关我什么事?”

  于孝严脸色一变,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咬牙道:“姓窦的,我算是把你看透了,你只管自己,从来不考虑我们的感受,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我们的交情一刀两断!”

  于孝严离开酒楼就走了。

  窦德玄心烦意乱,坐下来抱头不语。

  独孤怀恩低声问道:“大哥,那个萧夏真的很厉害?”

  窦德玄点点头,“他身形一闪就到我面前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马的一条腿便被他斩断了,然后他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至少是七品,我说的是真七品,不是武道七品。”

  独孤怀恩倒吸口冷气,半晌道:“这下可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回头想办法把小于的马要回来,那马是天子赐的,确实不能丢,但长安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他?”

  独孤怀恩沉吟一下道:“其实我有个办法找到他。”

  “什么办法?”

  “隔壁酒楼不是过户了吗?找负责经办过户的牙人。”

  旁边清风酒楼的掌柜笑道:“那个牙人我认识,他昨天和今天都来过,是宝成柜坊的掌柜,姓马,宝成柜坊在都会市,不过现在已经关门了,只能明天再说!”

  窦德玄点点头对众人道:“明天一早我们在国子学碰面,元平就算了,你路都走不了,回头我让他赔你医药钱,怀恩,你再去找一下小于,他如果想要回马匹,明天就得跟我一起去。”

  窦德玄为什么着急要回酒楼,因为他父亲兵部侍郎窦彦明天就从江都回来了,父亲临走时交代过大哥窦德明,要在他去江都期间,尽快把这座酒楼赎回来,结果大哥大意了,准备以三千贯钱的价格收回酒楼,不料被韦家一口回绝。

  窦德明便打算加价到四千贯,把酒楼拿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韦家竟然用同样四千贯的价格把酒楼卖了。

  窦德明慌了神,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向父亲交代?

  窦德玄也急了,这件事他有重大责任,他骨子里瞧不起韦家,是他劝大哥用压迫的手段逼韦家让步,出钱三千贯就是他的建议。

  暴力胁迫是窦德玄一向做事的风格,当他从韦成凤那里得知,韦家竟然把酒楼卖给了新来的太学生萧夏,他便同样打算用暴力胁迫的方式,逼萧夏把酒楼还给窦家。

  不料这一次,窦德玄和他的同伴们碰到了一个硬茬。

第122章 大祸将临

  元平是右卫大将军元胄的孙子,此时家主元孝矩就在元胄府上。

  明天正月十四的晚上就是三天上元夜的开始,元家也要摆出花灯,今年正好是元胄负责花灯,元孝矩就是过来商量此事。

  夜幕降临,元孝矩告辞回府,元胄送出府门笑道:“区区小事家主不用担心,明天一早,我让管家把花灯摆出去就是了,再派些家丁看守!”

  “有兄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这时,一辆马车疾驶而来,在府门前停下,二管家跳下马车,附耳对元胄说了几句,元胄一惊,连忙道:“赶紧抬出来让我看看!”

  几名家丁把一副担架抬了出来,孙子元平趴在担架上,见到祖父便流泪道:“今天孙子给祖父丢脸了!”

  元孝矩也有点奇怪,走上前问道:“阿平,出什么事了?”

  “家主,我被人刺伤了!”

  “好好地在国子学读书,怎么会被人刺伤?”

  元平不知该怎么说,只得含糊道:“我们今天遇到一个凶人,晚辈学艺不精,被他刺伤了屁股。”

  元胄掀开被子看了看,元平没有穿裤子,只见屁股上有条几寸长的伤疤,敷了厚厚一层药。

  元胄是大将军,武艺超群,经验也丰富,他一看就知道这道伤不浅,至少得养半个月。

  元胄顿时怒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告诉祖父!”

  “对方是一名新来的太学生,叫做萧夏!”

  元孝矩一愣,“叫什么?”

  “叫做萧夏?”

  元孝矩脸色大变,立刻问道:“快说,你和他结下了什么仇怨?”

  元胄心中一怔,连忙问道:“三弟,你认识此人?”

  元孝矩摆摆手,焦急地追问道:“阿平,你赶紧告诉我,伱和他结下什么仇怨了?”

  元平见家主脸色都变了,心中也有点发憷,只得低声道:“我和他没仇,他买下了崇仁坊那座酒楼,窦德玄很恼火,便想收拾他,我们五个把他包围了,结果这小子很油滑,居然抢了一匹马跑了,我被他划了一剑,独孤怀恩和侯莫陈丰被他用飞刀射中肩膀。”

  元孝矩长长松了口气,摇摇头道:“你们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敢去招惹他,你知不知道他能接下宇文成都的全力一剑,他是手下留情,要不你们五个早就死了!”

  元平听说萧夏能接住宇文成都的一剑,惊得他张大了嘴。

  “明天窦德玄还要去找他麻烦,这下怎么办?”

  “你就别管了,好好养伤,少跟窦德玄这样的蠢人鬼混,他一定会害死你的。”

  “家主,德玄为人不坏,他绝不会害我?”

  “不会?”

  元孝矩眼睛狠狠一瞪,“太学和国子学是什么地方,不是世家子弟就是权贵子弟,你们在那里横行霸道,得罪了多少家族知不知道?

  别人家的孩子会任你们欺辱吗?人家现在不吭声,但仇恨会记在心中,迟早会和元家算帐的,你懂不懂?

  还有,你们去年打伤国子学管事,你以为完事了?这件事已经被太子知道了,太子回来就会用这件事收拾窦家,欺师的罪名肯定会坐实,我可以向你保证,窦彦的兵部侍郎保不住了,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也将跟着被你连累。”

  元平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吭声了。

  元胄也急了,怒斥道:“你再敢跟窦德玄鬼混,到处给老子惹祸得罪人,看我不打死你,我就当没你这个孙子!”

  他一挥手,家丁们连忙抬着元平进府去了。

  元胄连忙把元孝矩拉到一边,低声道:“那个萧夏究竟是什么人?”

  元孝矩叹了口气,“晋王不就是因为他而倒台的吗?”

  元胄瞪大了眼睛,“原来是他,他来长安了?”

  元孝矩点点头,“我前天才把亲仁坊的宅子卖给他,结个善缘,你可别小看这个少年,手腕不是一般的高,这次在江都,汉王杨谅被他摆了一道,罚面壁一年,太子也吃了一个哑巴亏,魏厉虎因此被贬黜,他现在是海陵县公,天子封的爵位。”

  “天子接受他了?”

  “听说天子很喜欢他,尤其他武艺很高,居然能接下宇文成都全力一剑,长安没有几个人能办到啊!”

  元胄想到孙子给自己惹祸,恨得他咬牙切齿道:“这个小畜生再敢跟姓窦的鬼混,我非打死他不可!”

  次日一早,窦德玄带着三名小弟来到了都会市的宝成柜坊,不料柜坊大门紧锁,没有开门。

  独孤怀恩忽然一指旁边,大喊道:“大哥,他在那里!”

  只见萧夏盘腿坐在大门旁边的花坛上,平静地看着他们四人。

  他知道这几个混蛋会来找马掌柜,不知会把马掌柜打成什么样子,所以他提前等在这里了。

  窦德玄四人纷纷拔剑,萧夏摇摇头,对于孝严道:“你就是于仲文的孙子吧!马袋里居然还有一份虢县县令的考核记录,你父亲于钦文是吏部员外郎,他竟然敢私藏公文,这次他官做到头了。”

  于孝严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窦德玄咬牙道:“小于不要怕他,他在威胁你!”

  “你这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萧夏狠狠瞪了窦德玄一眼,“你竟敢打伤国子学主管,你知道欺师灭祖是什么罪名吗?你们窦家烧晋王的香,你这个欺师灭祖的把柄被太子捏住了,你父亲窦彦就要完蛋了。”

  窦德玄猛地后退一步,惊恐地望着萧夏。

  “还有你们两个也是!”

  萧夏的目光又转向独孤怀恩和侯莫陈丰,摇摇头道:“看你们长得聪明,其实一样蠢,竟然跟着这种蠢人混,他父亲被免职,一定会把你们两个咬出来,天子最恨欺师灭祖,想想怎么给你们父亲交代吧!”

  于孝严噗通跪下,哀求道:“求求你了,把文书还给我吧!马我不要了,你把文书还给我吧!”

  萧夏伸出四根指头,“四千贯钱,马和文书都还你给你。”

  “我哪里有四千贯钱?”

  “你没有,你们家族有,你自己做的蠢事,你就得承担责任。”

  窦德玄突然破口大骂,“混蛋,你算什么东西?你敢威胁我们,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那你又知道我是什么人?”

  萧夏从怀中取出印章,托在手中,对独孤怀恩道:“你是他们的军师,你应该认识这个吧!这可是县公之印。”

  独孤怀恩顿时脸色大变,躬身行礼道:“小人不敢得罪公子,求你大人大量,原谅晚辈!”

  “滚!”

  独孤怀恩调转马头便跑,侯莫陈丰心知不妙,也跟着催马便跑,“怀恩,等等我!”

  萧夏又对于孝严道:“我给你两天时间,把四千贯钱存到这家柜坊,指明是给我萧夏的,我就把马和公文还给你,我劝你不要再跟姓窦的鬼混了,欺师灭祖的罪名,你们家族承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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