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的棋局 第3节

  萧夏叹口气道:“我感觉什么都记得,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也忘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萧夏心中怦怦直跳,但愿这位家主别看出他在演戏。

  萧琮微微笑道:“你叫萧夏,小名叫小七郎,想起来了吗?”

  萧夏瞪大眼睛,心中异常震惊,他在隋朝竟然也叫萧夏,这是巧合吗?还是冥冥中命运之神的安排?莫非他又轮回到了一千四百年前的前世?

  “好好养伤吧!那个案子伱就别管了,你活着就是最大幸运。”

  萧夏把思绪又拉回现实,他沉吟片刻道:“家主,凶杀案和马县尉有关系!”

  “哦?你怎么知道?”

  “今天下午,县尉在牢里想杀我灭口,多亏县医回来,他才没有得逞!”

  萧琮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心中冷冷哼了一声,果然是宇文述。

  ………

  一辆马车停在一座宅子前,县尉马逊跳下马车,走到大门前,他有节奏地拍了几下门环,门开了一条缝,马逊一闪身进去了。

  一个身材瘦高的蒙面黑衣人悄然出现在宅子对面的小巷里,他后背一个花布包裹,目光仿佛利刃一般穿透了黑漆漆的大门。

  内宅的一间屋子里,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者怒气冲冲训斥马逊,“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马逊咬牙恨恨道:“我是准备半夜杀那个少年,但哪里想到他是萧家子弟,王览把他放了,我有什么办法?”

  “你在船上就应该把他宰了!”

  马逊阴沉着脸道:“大管家,别再说这种事后的话了,你根本没告诉我要杀这个少年,是收他入牢后你才告诉我,我哪里知道?我还以为你们就是为了抢那盏宝灯?”

  瘦小老者冷笑一声道:“谁告诉你是我们干的?谁又告诉你,船上有宝灯?”

  马逊愕然,“难道不是你们?”

  瘦小老者哼了一声,“我们是准备在淮河动手,但被人捷足先登了,如果是我们下手,那少年怎么可能活下来!”

  “那灯又是怎么回事?魏刺史告诉我们,要我们查那盏灯!”

  “魏厉虎是在转移你们的视线,他怕王览发现那个男孩才是真正的目标,事实上,船上的灯是假的,真的百宝琉璃灯还在萧家手中,还没有修好。”

  马逊恍然,“莫非长公主派卢公公来,就是为了接那少年进京?”

  瘦小老者点点头,“你还不算笨!”

  “那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你就别问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寻找机会把他干掉吧!要不然,我回去怎么交差?”

  话音刚落,门砰地被踢开了,身材瘦高的蒙面黑衣人如旋风般冲进来,身法快如闪电,一剑刺穿了瘦小老者的咽喉,瘦小老者闷叫一声,仰头栽倒,

  马逊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逃。

  黑衣人长剑一送,长剑脱手而出,剑尖从后颈射入,从咽喉透出,将马逊钉死在地上。

  黑衣人走上前拔出剑,在马逊身上擦干了血迹,随手将背后的花布包裹扔在马逊身上,大步走出了房间,院子里躺着七八具武士尸体,都是一剑毙命。

  蒙面黑衣人走出大门,大摇大摆走了,很快,大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不多时,县令王览带着捕快和衙役急匆匆赶到,封锁了现场,他们冲进后院,眼前的一幕让王览呆住了。

  ………

  郡衙后堂,刺史魏厉虎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对惶惶不安的王览道:“既然在马逊身边找到了宝灯,案子不就结了吗?县尉马逊勾结大盗杀人越货,因为分赃不均发生内讧而死,就这样报上去吧!”

  王览满脸为难道:“但马逊是宇文大将军的人,另一个被杀的老者是大将军府总管,宇文大将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卑职担心长公主不会接受这个结论?”

  魏厉虎冷笑一声,“还真是个小县令,整天杞人忧天,宇文述不肯善罢甘休关你什么事,他会找你这个小县令的麻烦?长公主不接受结论又与你何干?你一个小县令难道还能改变朝廷格局?”

  王览呆立半晌,躬身道:“感谢使君开导!”

  “去吧!按照我说的做,这个案子江都部分就算结束了,至于京城那部分,和咱们没有关系。”

  “卑职遵令!”

  王览躬身行一礼,匆匆走了。

  王览刚走,屏风后转出一个二十余岁的锦袍男子,长得相貌俊秀,印堂中有一颗很大的红痣,正是之前酒楼内的锦袍公子。

  此时,锦袍公子在魏厉虎面前居高临下,脸上挂着一丝傲慢的冷意。

  魏厉虎显然对这个年轻锦袍公子十分忌惮,他躬身陪笑道:“一切按照殿下的吩咐安排好了!”

  锦袍公子点点头,“江都之事就算结束了,不要再起任何波澜,我自会向父王解释。”

  魏厉虎叹了口气,“可惜功亏一篑,居然让那少年侥幸活下来了。”

  锦袍男子一转身,目光凌厉地盯着魏厉虎道:“出手人是天下三大高手之一,能瞬间杀死四名六品武士,你觉得他会失手吗?狱中两次下手都没有成功,你觉得只是偶然?”

  “可是.”

  “没有可是,在船上已经确定那孩子死了,至于他现在怎么还活着,是天意,你懂了吗?”

  “天意?”

  魏厉虎喃喃低语,他又问道:“还需要卑职出手吗?”

  锦袍男子负手望着天空半晌,淡淡道:“你可以出手,但要有耐心,要有策略,事关登基大计,绝不能把我父王牵涉进去。”

  “请殿下放心!”

  魏厉虎点点头,又低声问道:“殿下还会再来吗?”

  “年底吧!年底你们江都城还会有一场大戏,我应该会来。”

  想到年底的江都城大戏,魏厉虎眼中也充满了期待。

  与此同时,在淮河边山阳县城的一家客栈内,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马脸男子忧心忡忡对几名心腹手下道:“大总管被刺,马逊也死了,形势不明,现在暂时也得不到我父亲指令,我们只能返回长安。”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奉命来淮河伏击卢公公的座船,不料船只没等到,却传来了大管事和马县尉的死讯,着实令他们惶恐。

  男子又对坐在旁边一对地位颇高的孪生武士笑道:“只能拜托两位继续潜伏在江都,可以先在江都陈家呆几个月,再寻找机会混入江都萧家,耐心等待大将军的命令!”

  两名孪生武士一起躬身行礼,“谨遵长公子之令!”

  次日天亮,马脸男子带着一百多名手下返回了长安。

  县尉马逊之死,就像一扇门轰然关上了,把所有秘密都隔离到了门的另一边,江都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第4章 萧家子弟

  萧府位于江都城北部,这是一座占地约三十亩的大宅,住着家主萧琮和他的三个兄弟。

  这座大宅也是整个萧氏家族的中心,掌控着数百族人和无数依附者的命运。

  此时,在府宅中庭的外书房内,大管家刘应正小心翼翼向家主萧琮汇报他的调查结果。

  “家主,小七郎确实失忆了,我用各种办法试探,他都记不得,他甚至忘记了闷老汉是谁?很明显不是假装。”

  家主萧琮有些郁闷,又问道:“张御医怎么说?”

  “张御医说,被重击后失去记忆的情况也有,但一般都会变成白痴,像小七郎这样的情况很少见,他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萧琮点点头,“就这样吧!不要再试探了。”

  “可是.可是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是不是给他换个住处?”

  萧琮沉思片刻道:“暂时先让他住在那里,看看他能否恢复记忆,实在不行再给他换,现在一切照旧。”

  “我明白了!”

  萧琮又淡淡道:“刘管家,小七郎的秘密只有三人知晓,我不希望再有第四人知道。”

  “请家主放心,卑职守口如瓶!”

  刘管家下去了,茶童又进来禀报道:“家主,张总管已经等一会儿了。”

  “请他进来!”

  片刻,门开了,走进来一个极为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方脸虬须,一对铜铃大眼,皮肤黝黑如炭,他是家主萧琮一年前请来的武馆总管教,姓张,大家都叫他张总管。

  萧琮对他十分信任。

  张总管躬身行一礼,“参见家主!”

  “请坐吧!”

  萧琮摆手请他坐下,问道:“总管去看了死者,感觉如何?”

  张总管沉声道:“杀死马县尉的人应该就是客船上的凶手,杀人手法同出一撤,一剑毙命,堪称高手中的高手。”

  “有多高?”

  “至少是八品武道以上,卑职怀疑已经到九品了。”

  “九品!”

  萧琮眯起了眼睛,居然动用了九品武道高手,对方还真是下了血本。

  “但为什么九品高手也杀不了小七郎?”

  张总管摇摇头,“卑职也不知道,要么小七郎有神灵护佑,要么就是对方并不是真想杀他。”

  张总管担忧道:“卑职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萧琮冷笑一声道:“五龙夺嫡,无不用其极,晋王因这个孩子而倒,他是因,也是果,太子和汉王怎么可能放过他?”

  “听说晋王要复位?”

  萧琮点点头,“年底天子巡视江都,极可能就是晋王复位,所以今年各种诡异之事都会发生,小七郎会非常凶险,关于他的安全,你有什么建议?”

  “家主,卑职强烈建议小七郎练武以自保。”

  萧琮眉头一皱,“练武就能逃过九品高手的刺杀?”

  “家主,九品高手不会再出现了,一旦六品以上高手出现,卑职都会发现,卑职担心他们会用普通刺客,那才让人防不胜防,如果小七郎能练武,他至少不会站着受死,或许能在关键时逃过一死。”

  “短时间内练武会有效果?”

  张总管微微笑道:“只要是卑职亲自教,保证两三月后就会有奇效。”

  萧琮笑了笑道:“你不是说那孩子一直仇视你,死活不肯跟伱练武吗?”

  张总管沉思片刻道:“此一时,彼一时,既然他失忆了,卑职再劝劝他,或许他就会答应了,只要他肯学,卑职会亲自教他。”

  萧琮负手来回踱步,沉思良久道:“既然要做,就一定要成功,不如略施小计,让他心甘情愿接受。”

  …………

  萧夏慢慢睁开了眼睛,头顶的伤口已经结痂,包扎的布也拆除了,这是他回到萧府的第三天,他成功让所有人都相信他重伤失忆了。

  但同时,他心中也充满了失落。

  他原以为是自己是大家族的公子,养尊处优,有丫鬟伺候,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实际上,他的生活竟然如此落魄,甚至连下人都不如。

  房间里空空荡荡,最多七八个平方,没有窗,屋里光线比较暗,地上也是泥地,起伏不平,四周墙壁是泥土和稻草混在一起。

  他躺在一张破旧的木板上,两头垫了几块砖头,这就是他的床了,床上只有一床缀满了补丁的旧被褥,连枕头都是一个破口袋,里面装满了糠皮。

  除此之外,别的好像也没有了,完全就是家徒四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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