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大明 第188节

  “不过,我并不看好当下对商人的态度。”

  “表叔,为何不看好?难道商人还敢冲着朝中龇牙不成?”

  “人心永不知足!”蒋庆之的声音中带着些嘲讽的味儿,“老三是个宽厚的。如此,我给你一个题目。”

  “表叔吩咐。”

  “晚些回去后,你自己去查查京城的士大夫、权贵等人家,有多少人家经商。”

  “是。”

  “第二个题目。”蒋庆之看了裕王一眼,心想这位可是隆庆开关时的帝王,可见彼时对商业的豁达态度。

  “为何不能抑商?”

  裕王赶紧记录。

  “其三,为何必须收商税。”

  “其四,若是不收商税,放任商人,对大明国祚会有何影响。”

  蒋庆之说道:“四个题目,抓紧去做。”

  “是。”

  下课后,两个皇子出来,见到夏言都行礼问好。

  看着二人走了,夏言这才进书房。

  “夏公。”

  蒋庆之拿出一支药烟,“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

  “你丢给裕王的四个题目不大妥当。”夏言说道:“太子地位稳固,裕王若是老老实实地学些儒学还好,琴棋书画也不错。经济,这可是个大题目。”

  “大明养藩王就如同养猪,夏公觉着一个未来的藩王若是学了经济,会让人觉着有野心?”蒋庆之笑道。

  “你如何想的?”夏言坐下,“你如今树敌不少,若是再与东宫交恶,我担心陛下那里会生出些不满来。”

  “夏公,无需担心。”蒋庆之笑了笑。

  “太子那里和你依旧那样?”夏言问道。

  “大概是等着我去拜见。”蒋庆之说道:“只是我懒得很。”

  “莫要矜持。”

  “我不是矜持,只是同情。”

  “同情什么?”

  “同情太子。”

  若是一切不变,明年就该是太子的大限。

  “夏公,我对太子并无什么看法,更没有站队的心思。”

  哪怕是养只猫狗,相处时间长了,猫狗一旦离去,蒋庆之也会落泪。

  他不和太子亲近,不是什么站队裕王。

  只是心情矛盾罢了。

  出手拯救太子?

  神特么知晓太子历史上是为何去的。

  史书上只是记载,太子的病情突如其来。

  也就是没有任何征兆。

  难道蒋庆之从现在就开始筹谋?

  得了吧!

  道爷会觉得他疯了,一巴掌把他抽醒,拉到自己身边,“来,跟着朕修道,把脑子里的邪魔外道都驱赶出去。”

  太子!

  蒋庆之眯着眼,心想那位可不是省油的灯。

  从蒋庆之进京后,阴差阳错的让二人之间的关系疏远了,若是裕王冒尖,东宫一系定然以为蒋庆之是助裕王夺嫡……

  夺嫡,可比杀人父母严重多了。

  双方必然会不死不休!

  ……

  “殿下,裕王最近颇为忙碌。”

  东宫,有人禀告太子,“裕王频繁询问一些商业之事,更是在城中四处寻访着什么。”

  太子朱载壡正在和两个先生说话,闻言问道:“老三这是要做什么?”

  一个先生抚须微笑,“大概是那位长威伯给的题目?”

  “定然是了。”另一个先生说道:“那位对裕王倒也尽心尽力。却不知都是白费功夫。”

  一旦到了年纪,皇子就会就藩。到了封地后,什么都管不了,活脱脱就是一头吃了睡,睡了吃的猪。

  所以蒋庆之的所作所为在众人看来,便是站队裕王,愚不可及。

  “听闻裕王那边的先生有些不满,说裕王如今学了长威伯,有些离经叛道……”

  太子淡淡的道:“老三的先生据闻很是强项,想来会把他引回正途。”

  ……

  “商业乃是国之命脉,岂可不管?”

  呯!

  重重拍打书桌的声音后,翰林院侍读学士方越看着裕王的功课,怒不可遏,目光转向递交功课的内侍,“这便是殿下的功课?”

  内侍不明所以,“是。”

  “荒唐!”

  “荒谬!”

  方越拍案而起,“让殿下来,今日我当问问那位长威伯教授了他什么。以至于如此离经叛道!”

  ……

  第四更送到。

第134章 犀利的弟子,欣慰的帝王

  斋醮是道教的一种仪式。

  普通人大多在家中向神灵祈福,偶尔去方外上几炷香,冲着神像跪拜一番。

  但正儿八经的祈福却不简单。

  佛家有法事,道家有斋醮。

  斋醮就是道家的法事,很是隆重。

  什么禹步,什么掐诀念咒,什么上表……

  对了,还得有音乐伴奏。

  斋醮规模因人而异,嘉靖帝的父亲老兴王崇道,嘉靖帝也跟着如此。加之他从小身子孱弱,故而祈福就成了家常便饭。

  登基为帝后,特别是遁入西苑之后,嘉靖帝把大量时间花在了修道上。

  祈福自然少不了上表。

  青词就是凡人向神灵奏报的文书。

  嘉靖帝文学修养颇高,写的青词很是清雅。而作为他的宰辅,写青词是必备的能力。比如说夏言,严嵩,后来的徐阶等人,无不是写青词的好手。

  道人们踩着禹步,嘴里喃喃有词。

  烟雾缭绕中,一个内侍走到黄锦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黄锦犹豫了一下,走到嘉靖帝身侧。

  “陛下!”

  “嗯!”

  嘉靖帝睁开眼睛,蹙眉不满的道:“不是说无大事不可打扰朕吗?”

  黄锦说道:“裕王那边的先生大发雷霆,说……”

  嘉靖帝深吸一口气,“说吧!”

  “是。”黄锦说道:“侍读学士方越说裕王离经叛道。”

  “这个罪名可不小,这个蠢货,是想毁了老三吗?”

  嘉靖帝看看那些道人,起身道:“暂且歇息。”

  道人们愕然,为首的行礼,“陛下,斋醮正在要紧时候,不可轻离。否则神灵怪罪……”

  嘉靖帝把拂尘放在案几上,“为朕告个假,先搁着。”

  道人们面面相觑,心想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至于嘉靖帝竟然舍弃了斋醮仪式,不怕得罪神灵。

  “儿孙都是债,这话当年朕在市井听闻还觉着好笑。如今看来果然是债。”

  嘉靖帝叹息。

  到了裕王居所外,有内侍转身就想往里面跑,黄锦指指他,冷笑,“跑!跑一个给咱看看。”

  内侍跪下,嘉靖帝走到了书房外,摆摆手示意别闹腾。黄锦指指那内侍,暗示今日他运气不错。

  书房里,侍读学士方越扬着手中的裕王功课,“我让殿下就商业写一篇文章,我是如何教授的?殿下又是如何写的?”

  裕王说:“先生说商人粗鄙,重利忘义,当隔离在外。不管最好。”

  “那么殿下写的是什么?”方越看了一眼功课,“我看了看,通篇都是四个字:不可不管!”

  “正是。”

  裕王声音坚定,外面嘉靖帝微微颔首,心想这个儿子虽说木讷了些,但这份执拗却肖朕。

  “糊涂!”方越拍打着案几,痛心疾首的道:“自从长威伯来了京城后,殿下越发离经叛道了。商人一身铜臭味,殿下却说要重视,与农耕一般看重……这是哪家的道理?”

  啧!

  和农业一般重视,老三这是喝多了……嘉靖帝虽说对商税有执念,但却对商人不以为然,更不觉得商业和农业一般重要。

  商业更像是统治者的夜壶,得用时用,不用一脚踹了。

  裕王说道:“商业通有无,上古时代百姓淳朴,只需遮体之布,果腹之粮,一些油盐,便心满意足,如此商人可有可无。时移世易,如今百姓衣食住行无不与商业相关。春江水暖鸭先知,若是商业出了问题,百姓先知。”

  这话倒也没说错,可和题目并无关系吧?

  黄锦都听出来了,裕王有些答非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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