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庆之问清了他的去向,和裕王闲聊了几句,便走了。
他先寻了个酒楼,要个包间,让孙重楼看守门户。
脑海中,大鼎旋转的飞快。
“鼎爷,别急!”蒋庆之瞪大眼睛。
究竟是什么事儿让鼎爷觉得对大明国祚有帮助?
蒋庆之如今在慢慢摸索这个规律。
想来想去,唯有赵文华事件。
大鼎缓缓停下。
数字翻牌子。
最终停在了280.84年那里。
“比上次增加了0.2年。不错,报酬丰厚。”
蒋庆之问:“鼎爷,若是弄死赵文华,能增加多少国祚?”
大鼎默然。
蒋庆之突然觉得不对。
历史上赵文华虽说声名狼藉,可也曾对大明国祚有过帮助。
而且不小。
若是没有赵文华受贿后为胡宗宪说好话,东南抗倭的主持人就是另一人。
换了统帅的抗倭大业,蒋庆之觉得多半会很惨。
如此,大明弄不好会短命。
卧槽!
好险!
蒋庆之抹了一把冷汗,觉得一国之国祚果然复杂难测。
这时,虚空一阵抖动。
“是什么东西?”蒋庆之倍感期待。
一个木箱子浮现。
噗通!
掉在桌子上。
蒋庆之打开一看。
一个个小包装,外面是……好像是俄文?
打开小包装。
“娘的,巧克力?”
……
东直门左侧有个道观,名曰五岳观。
观内古树参天,秋风吹过,落叶飘落在地面,一只绣鞋踩了上去。
“夏公大才,柄国多年,深得陛下信重。”
女子步履轻盈,竟是晋王系的永安郡主。
而在另一边,夏言负手看着殿宇,“郡主来寻我,便是说这个吗?”
永安郡主微笑道:“夏公留在京城,据我所知颇为尴尬。往昔夏公仇家甚多,我听说有人想给夏公好看。”
夏言淡淡的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若是与我有仇,只管来寻我就是了。不敢来,便是自惭形秽,那等地老鼠若是敢出来,我便一脚踩死他!”
永安郡主面色微冷,“夏公不多考虑一下吗?”
夏言突然不耐烦,“不就是暗示我依附于你吗?晋王系的一个小姑娘,竟敢招揽我。你是狂妄自大,还是觉着我如今是过街老鼠,不寻个靠山就活不长久了?”
永安郡主冷笑。
这时,有人说道:“自然是觉着夏公你是过街老鼠。”
夏言闻声微笑,“庆之?”
永安郡主回头,“蒋庆之!”
“郡主在京城四处乱逛,小心别走错了道。”蒋庆之不喜欢这个女人。
永安郡主冷笑,“你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莫非也想招揽夏公?”
蒋庆之拿出药烟,慢腾腾点燃,“怎地,不行?”
夏言看着二人,神色平静。
远处道人走来,见这里剑拔弩张便犹豫了一下。
树荫下,贵女白皙的脸上多了讥讽之色,“夏公本就仇家不少,你蒋庆之和严嵩陆炳等人势若水火,夏公若是与你为伍,那是自寻麻烦。”
她看向夏言。
“夏公,你以为如何?”
夏言虽然倨傲,但不是傻子,否则怎么可能柄国多年。
所以,永安郡主心中笃定夏言会寻个可靠的盟友。
而蒋庆之就是个麻烦体。
当远离。
永安郡主看向蒋庆之,眼神讥诮。
蒋庆之无视了她,指着侧面的大殿。
“这里倒是有趣,夏公,一同进去转转?”
夏言微笑,“固所愿也!”
“夏公,尝尝这个。”蒋庆之递给夏言一块黑色的东西。
“什么东西,唔!甜中带着苦味,却丝滑……”
“巧克力,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蒋庆之塞了一块巧克力进嘴里,久违的味道让他笑了。
那年春天,同桌也是这么塞了一块巧克力进他嘴里,味道香浓。时光荏苒,当年青涩的女孩应当早为人妻了吧!
“是不错,我的阅历不说天下首屈一指,可没见过的东西却不多。可你小子每每随手弄些东西,却是我闻所未闻的好东西。且看你小子的模样,分明没把这些好东西当回事,气煞人也!”
“我说自己是千年老鬼,你信吗?”
“那我还得叫你一声前辈?少啰嗦,再来一块。哎!这东西,能让人上瘾哟!你家中可还有?”
“蒋家的大门永远向夏公开着。”
“那我还真得没事就去串个门……”
一个少年,一个老人。
从永安郡主两侧走过。
仿佛中间是一团空气……
第129章 义之所在
“郡主!”
永安郡主呆立原地,侍女跟上来,发现她面色铁青,双拳紧握,竟是怒极了。
“好好好!”
永安郡主冲着蒋庆之说道:“好一个长威伯,今日你折辱我,且看你日后可有好下场!”
她转身,“走!”
“这女人,有病!”蒋庆之摇头。
“天之娇女大多如此,故而我劝你以后娶妻莫要娶贵女。”夏言说道,吃了巧克力的嘴,果然是油滑了许多。
二人进了大殿,有道人在侧。
“这里……”
“无需介绍。”蒋庆之更喜欢去寻索自己喜欢的东西。
见道人一脸悻悻然,蒋庆之说道:“石头。”
“哦!”孙重楼不情不愿的拿出了一串铜钱,道人平静接过,“观中斋饭倒也有些滋味,若是想吃,可在明日来。”
蒋庆之淡淡一笑。
他想起了前世在法喜寺吃的斋饭,白菜、面筋、花生米……几样简单的食材,用最简单的炖煮方式弄熟,一点油盐调味……味道挺不错。
夏言说道:“京城中几家寺庙的素斋都不错,做出来的菜肴,与荤菜几乎无二,美味无比。”
蒋庆之笑了笑,“吃素是为了净心、净身。绞尽脑汁把素菜弄成荤菜的模样和滋味,在我看来,这和吃荤并无差别。比吃荤更多了些凡尘心。”
“口腹之欲无法舍弃,如何能跳出三界外!”夏言目露异彩,“庆之这番话若是被那些方外人听到了,怕是会把伱视为魔头。”
“做得说不得?”蒋庆之洒脱一笑。
“永安郡主虽说骄纵,可有句话是对的。”夏言负手看着神像,“陛下从登基开始,就与天下士大夫们结仇。士大夫们在等着陛下低头,可时光荏苒,陛下依旧执拗的坚守自己的道。”
蒋庆之摸摸木柱子,“陛下深居简出,便是不给那些人可趁之机。”
嘉靖帝要是敢频繁出宫,蒋庆之敢打赌,定然会有不少人铤而走险行刺他。
“那些人在陛下身上寻不到机会,便会把目光转向深受陛下信重的人身上。”夏言叹道:“你刚到京城时,虽说行事锐利了些,可不足以让那些人忌惮。可如今却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蒋庆之莞尔。
“严党大将赵文华从未吃过这等大亏,且是陆炳亲自动手,你可知晓这个消息会在京师引发何等的震动?”
“至于吗?”蒋庆之说道:“若哪日我把陆炳毒打了一顿,他们岂不是要疯?”
“认真听我说。”夏言打断了他的话,“你此刻尚在陛下的羽翼之下,可陛下也护不住你多久。”
道爷连自己都护不住……否则怎会躲在西苑,近乎于画地为牢。
“那些人动不了陛下,便会把目光转向你。明白吗?”夏言见蒋庆之神色从容,不禁叹道:“年轻人不惧艰难,可喜可贺。可是庆之,你不知晓那些人的手段……”
……
大殿之后。
两个香客悄然进来。
他们仔细听着前方的声音,确定了目标,相互点头,眼中都有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