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高额盐税和盐专卖,其实也是把税最终转嫁到百姓负担上了,所以有人说盐税其实就是人头税,这毕竟是人人要吃的东西。
不过如果适当的加点税,或是搞点专卖,也是解决财政困难的一个办法之一。
民制官收商运商卖,在盐上,朝廷只要监管好盐生产,把盐都入仓,贩盐卖盐仍交给商人,只是从官盐仓取盐,要同时交纳一点盐税就行。
只要把盐税盐价控制好,那么虽会产生私盐,但差价不是太大,则私盐也不会太厉害。
你不能成本一文钱,你加价一百一千,那谁都会铤而走险。
武怀玉是希望整合官方资源,把现在这笔公廨本钱集中起来,天下十道设立支度司,由朝中的度支司统一领导,挑选一些善理财的官吏,然后招募一些商贾等或是从现在的捉钱令史中精选人员,各地建立转运仓,拿着本钱和买粜卖,
将来本钱足了,还可以再涉足诸如开采矿产等方面。
重点还是让一加一大于二,且更积极正面,而不是现在公廨钱出现的这么多弊端。
“支度司、转运仓、和买、榷卖,盐税茶税······”李世民念着这些词,挺心动。
他觉得武怀玉虽是捉钱令史出身,但这脑子确实好用,就跟之前搞出债券,直接给他变出许多钱来一样。
有些期待。
李世民也知道捉钱令史的许多弊端,但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权宜之计。
他即位之初就考虑过取消的,但官衙办公费用?官员俸钱日料哪来?
之前还有官员给李世民出了个计谋,说干脆从天下选七千户富户,将他们定为胥士,视防閤制而收其课,计官多少而给。
说白了,就是你们这天选之子七千人,给你们这个胥士身份,本来是要去给官员当随从做役的,现在呢你们给钱,这叫纳资代课。
交钱后也不用服其它役了。
这笔钱朝廷收上来,再分发到各衙各官。
本质上来说,跟那个捉钱令史没区别,以前还给五万本钱,现在是直接啥也不给,你们每年缴一笔钱,实际上都是一种对富户的掠夺。
当然了,胥士这个更狠,不给本钱,也就不让你再有机会搭便车放贷,确实不那么扰民,只薅这七千只羊。
可这种政策很明显问题很大,七千户承担,短时间还扛的住,要是年年这样,谁扛的住,而且这钱固定的,以后也肯定会不够。
李世民思来想去,决定先停掉捉钱令史,一边在各道设支度司支度使,建转运仓,拔给和买本钱。另一方面,精选天下诸州上户七千,准防閤例收其课资,但三年一更换,官员俸料直接财政发放。
两种方法一起试行,这样也保险一点,万一武怀玉的计划行不通,也不会说到时影响到全天下所有官吏们的收益。
士农工商,官员佐天子治理天下,当然得首先保证他们。
(本章完)
第419章 谁来弄谁
2023-06-28
回家的时候,皇帝给宰相们一人赏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武怀玉也一样待遇。
进了城,怀玉便跟秦琼、魏征同行。
“什么时候搬家?”魏征问。
“也就这几天吧。”
“那到时一定通知我,我也要去热闹下。”魏征感叹,“你这搬走了,我会想念的。”
“宣阳坊跟永兴坊也不远,有空随时可以聚聚。”
魏征之前挺讨厌武怀玉,但现在还真舍不得他搬走,如今两家是亲家,他儿子甚至还经常到武怀玉那去上课学习,尤其老二,做为武怀玉的准妹夫,跟他学书法绘画,很是认真,魏征的大女儿,都经常跟着哥哥一起去学书法。
当然,武怀玉家的菠菜芹菜一年四季常青,魏征虽也学了武怀玉的种植之法,可他家的菠菜就长的不如武家的,武家的菠菜都份外好吃,还有武家的烧酒,虽然烈了点,但偶尔喝点,也是很不错的。
魏征是个碎嘴,偶尔到他家喝顿酒聊聊天挺不错的,这搬了家估计也会想念老魏的。
秦琼一路上没说什么话,今日他请旨出兵讨伐突厥,可最终却讨论了半天财政,秦琼一句话也插不上嘴,心情十分失落。
这么好的战机,就因为没钱,可惜了。
等进了坊,秦琼打了声招呼落寞的走了。
“二郎去我家喝两杯?”魏征相邀,不过武怀玉看的出来,老头对他今天提的那财政建议挺不满意,觉得朝廷置支度司搞转运仓,行和买、榷买政策,甚至把盐茶都当要专卖,那就不仅仅是与民争利,而是在胡来。
怀玉不想被这老头借酒喷人,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
老魏对着他的背影,无奈的喊道,“翼国公,你那债券、和买、榷买之法,都是害民之政,你要想清楚,不要遗患无穷!”
怀玉进府,把那声音甩在身后。
他也不想管啊,可问题他现在是民部侍郎判度支,大唐帝国财政大臣,他有什么办法。
国家就这两百万户在籍人口,主要税赋就是租和调,一年才多少啊,还主要都是粮食布匹这些实物。
可朝廷要打仗,要宫廷开支要供奉百官,确实府库空虚没钱。
刚才武怀说朝廷应当量入为出,每年秋冬时候就要提前制订好第二年的财政预算,然后给朝廷有司和地方拔好款项,免的年年财政一团乱麻,到处窟窿。
可账上尽是赤字。
最后房玄龄杜如晦等宰相的建议下,决定以后每年征收四十万贯的户税,按九等户征收,每三年征一次大的户税,实际上这大税就是专补窟窿的,累积三年,赤字太高,就征一笔八十万的大税补一补。
这种加税之法,魏征是坚决反对的,但李世民问他不加税朝廷困境如何解决,魏征也只能说节流,省并机构精简人员节省宫廷开支减少赏赐等等,可这些李世民听不下去。
最终还是决定了户税每年小税四十万贯,每三年加一大税八十万贯,以缓解如今越来越严重的财政赤字问题。
四十万贯税加到天下二百户,那么平均每户二百钱,当然实际上几等户承担更多,九等基本上不出钱,八等出的很少。
租调庸正税役,加上义仓粮,然后这户税,其实现在百姓负担也不小,如果均田能够足额,还算负担的起,可如果没均到足额的田,那却还一样要承担一样的税赋,这就是在逼的百姓破产逃亡。
租庸调制和均田法,本身带有点乌托邦一样的理想,实际上这制度只适合战争频繁的南北朝时期,因为王朝短命更替快,所以有条件不断的分田授地,但像隋唐这样一统安定的朝代,这种制度问题就极大,前几十年可能还勉强,但很快就没田可分,而基本税制又是按理想的均田制度来的,
不能均田,租庸调税法也就必然崩掉,国家财政难以维持,而另一基本国策府兵制也要崩,几大基本制度都崩了,那这国家自然也要崩。
“把这兔子野鸡送厨房去,”
怀玉把皇帝赏赐的猎物扔给宇文成都,去了后院。
“阿郎,家里都准备好了,你看哪天是黄道吉日,咱们就搬家宣阳坊了。”樊玄符道。
生过孩子后,如今倒是十分丰腴水润,更添诱人气质。
就一点不好,这白母老虎比以前更猛了,现在经常霸占武怀玉,让人有点吃不消。
“我看最近都是好日子,要不就明天搬吧。”
过完年了,怀义也要去岭南韶州任刺史了,好在韶州靠近广州,临近江西,倒不在如今很动荡乱战的那片地区。
“嗯,那就明天搬家,二郎,今晚就早点歇息。”
看着眼神拉丝的樊仙姬,武怀玉有点打怵,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啊,“夫人,我今晚还要给圣人写奏疏,要不你早点睡,我一会忙完就睡书房好了。”
“那哪行啊,”樊玄符拉着他,半边身子蹭过来,“我自生孩子后啊,睡觉时总觉得冷,二郎陪我嘛。”
“好好好。”
怀玉无奈。
“二郎,咱先去汤池泡个温汤吧,”
这个能提斩马大剑跳斩的彪悍女子,现在倒是挺会粘人。
······
一早起来,怀玉感觉腰有点酸腿有点软,还好堂堂翼国公搬家也不需要自己动手。
马车一趟趟的往宣阳坊搬。
宣阳坊的新翼国公府太大,占地一百二十亩,这还是已经舍出一半做了龙门观。
这座王君廓花重金营造的府第,如今倒是便宜了武怀玉,年前只做了点简单的装修,便可拎包入住。
相比起十八亩的永兴坊宅,这里太大了。
好处是武怀玉的妻妾们都有自己的院子,后面还有那么大的园林。
姐夫马周也是早早过来帮忙。
程处默豆卢怀让牛见武安元寿李德奖赵信陈兴等一群家伙,也是不请自来,还特意带来许多部曲仆从帮忙。
“这么大的府第,得给我们也留几间客房啊,”程处默挺不客气的。
“行啊,那边两个院子,都是留做客院,你们以后过来喝酒,晚上可以直接住那边,客房很多。”
“羡慕啊,一百二十亩豪宅。”
程处默过几天也要再回朔方,继续任银州刺史,牛见武也要回去做盐州司马,苏烈也要回去做都督府司马。
陈兴赵信等人,则一样要回朔方任职。
李德奖陈盛则留京。
说是来帮忙搬家,其实也用不着他们动手,花园里直接烤起肉来,边烤肉边喝酒,聊聊天很惬意。
大家挺羡慕武怀玉的,如今在朝中身兼数个要职,真正的天子宠臣。
“尉迟老黑听说现在家里修道炼丹,天天吃自己炼的丹,也不怕吃死了。”安元寿说到尉迟恭,带着几分嘲讽。
也是,堂堂当初拥立功第一的尉迟恭,现在却落到这下场,也算咎于自取,他不仅把自己官爵都折腾没了,甚至连累他几个儿子如今都被免职在家。
爷几个一起天天在家修道炼丹,倒也成长安笑谈。
“二郎应当把尉迟恭请到龙门观来,让他干脆出家算了,二郎闲时还可以指点下他们炼丹之法,”
“真怕他们胡乱吃给吃死了。”
一群家伙,没谁心疼尉迟恭,这就是平时乱怼人的下场,尉迟恭得罪遍了所有权贵,现在落这下场,也没一人可怜他。
这算是权贵们的一个反而教材了。
“真不打突厥了?”程处默问。
“今年肯定打不了了。”武怀玉笑道,“没钱。”
这倒不是什么秘密,这里都是群勋贵子弟,如程处默苏定方牛见武等人,甚至也已经成了帝国中层。
“那挺遗憾的,我还想着要是开打,我这银州刺史,不也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不说捞一道行军总管,可也能抢一道行军先锋吧。”程处默这个银州刺史,当然也不想放过伐突厥的大功。
万一运气好,到时生擒颉利,那不就发了。
“真是便宜这颉利了。”
苏烈也很是遗憾,他跟程处默牛见武他们比不得,他一河北人,还曾是窦建德刘黑闼大将,贞观才来归唐,虽说有李靖这老师,去年还跟着师弟武怀玉在朔方捞了笔军功,但终究根基浅。
“你说什么时候能打突厥?”
“也许明年,也许后年,就看朝廷什么时候能攒够军费了。”
喝着酒大家也聊到了产业,勋贵嘛,就得置业,不能跟李大亮一样,当个紫金大臣,还穷的打补丁喝杂粮粥,这不是贵族们的追求。
“大郎回朔方后,银州榆林市可得盯紧些,如今这里赚钱了,肯定会有不少人打主意,咱们呢可以适当的让些利,让他们加入,但得在我们掌控之下,不能失去控制权。”
怀玉交待程处默。
突厥现在很困难,这反而会使的榆林这个边市贸易更加兴盛,只要好好经营,这里面利润会非常可观。
“二郎放心,我岂会让你一番心血白付,这是咱们兄弟伙们打下来的,谁敢来抢?”
“谁来就搞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