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186节

  又或者这样一支人马究竟是来参战,还是要监督独孤信所部陇右诸军?在霸府眼中,陇右真正的危机隐患,究竟是以独孤信为首的陇右诸将官们,还是已经叛旗高竖的凉州宇文仲和?

  就算宇文泰对独孤信做不到完全信任,但也不是没有含而不露的表达方式,但今似乎是要把一些问题摆在了明面上,这对独孤信的个人权威也是一大动摇。

  李泰觉得宇文泰做的不大讲究,在开战前夕通过小动作动摇大军主帅的权威,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愚蠢,视此间战争为儿戏。

  但这也是他的立场和视角使然,他觉得宇文仲和是叛逆,而独孤信则是平叛的王臣。可是在宇文泰眼中,情况果真如此吗?

  早在大统九年,宇文泰就曾一度要以若干惠担任秦州刺史以接替独孤信。虽然最终没有施行,但也体现出宇文泰在邙山大败势力大损后,其心目中是觉得在邙山之战中勇猛作战的若干惠要比独孤信更加值得信任。

  由此衍生出来一个视角,那就是宇文仲和究竟是铁定的叛逆,还是独孤信为了巩固自己在陇右的势位而刻意逼反的?或者说,如果独孤信平叛不成而被宇文仲和击败,那霸府有没有可能通过其他手段让宇文仲和重新臣服?

  如果这个思路成立,那么凉州叛乱能否顺利平定并不是霸府的问题,而是独孤信的问题。如果他胜了,自然证明了这数年在陇右的经营卓有成效。即便不胜,霸府也可以寻求其他的手段解决问题,甚至包括牺牲独孤信的势位。

  怡峰这几千疲弱之众的到来,也表明了霸府对于凉州之战的胜负其实并没有一个要笃定获取某一种结果的意思。与其说是来助战,不如说是在添柴,要烘烤的便是独孤信。

  李泰这般设想,或许是显得恶意太大、对武川豪强之间的关系想象的太负面了,但这些家伙若彼此间真的含情脉脉、亲密无间,那才是真的太魔幻了。

  “此前大军空悬于此,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唯今只能昼夜兼程、从速抵达凉州,以求速战速决!”

  独孤信在默然片刻后,又抬头对李泰说道:“我虽然极有把握克定此乱,但过程也难免波折意外。如今国中又……所以,尤其需要后路稳定无忧,便需托付伯山了。”

  李泰闻言后便点头说道:“丈人请放心,我一定固守州境情势,绝不容许摇摆滋生,以待丈人壮胜凯旋。”

  独孤信听到这充满自信的回答,精神便也振奋起来,起身拍拍他肩膀笑语道:“便让我翁婿合力,将此陇右一方天地经营的坚若磐石!前若孤身应变,或是难免心意彷徨,但今有伯山为我留镇后路,更无忧虑!”

  在同李泰交谈一番、略作释怀后,独孤信终究还是接见了怡峰。毕竟无论国中真实心意如何,眼下这场战事终究还是在以平叛的名义进行,而保证陇右的趋于稳定,也是独孤信需要恪守奉行的大局。

  李泰并没有旁观独孤信同怡峰之间的对话交流,只是在第二天大军誓师开拔之际,见到独孤信一脸严肃又充满激情的对将士们进行动员的情景是,心中忍不住感慨宇文泰算是把役使牛马玩明白了,哪怕就明晃晃的对独孤信说我对你不放心,但你独孤信还是得大局为重、为我奔走效劳。

  随着大军动身西行,李泰也没有再继续于此逗留,带着自家亲信部曲们再次返回上封城中坐镇。

  大军西进之后,需要州府留守人员处理的军务便也骤然减少,反倒是因为春耕到来,各种民生事宜数量激增。

  如今的陇右,人烟自不及关中那样稠密,因此人地矛盾纠纷倒也并不尖锐。不过由于大量的乡土资产都掌握在豪强大族和寺庙手中,一旦发生什么纠纷,那就会成为一个不小的麻烦。

  诸如之前李、权两家持续数年的争斗,也是此边豪强乡土矛盾的一个代表性事件,类似的事情同样存在不少,有的纠纷矛盾甚至比李、权两家还要更加深刻,牵连也更加广泛,甚至就连李泰都不敢轻易去招惹触碰。

  因为之前解决李、权两家的纠纷颇得乡里推崇赞赏,李泰的名声也快速的在乡里传扬开来。再加上他之前向群众宣告州府会广泛接纳民间诉讼,所以这段时间州府所受理的讼案数量也是激增。

  当李泰从渭州返回的时候,州府所整理的讼案卷宗已经装满了几大箱笼,负责处理这些事情的州吏属员们也都一脸无奈的望着李泰。

  李泰用了足足两天的时间,才将近日所接纳的讼案相关卷宗全都翻阅一遍。看完之后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一方面对陇右地区中古时期的人情风貌有了一个更加详细全面的了解,另一方面则就是暗自感慨大家真是不把他当外人,啥家丑乡仇都往他这里来爆料。

  这些卷宗大体可分为伦理、经济、宗教等等几类,有的是比较简单的强权压迫而难得公正,有的案情则就比较复杂,牵涉的元素和纠纷也是颇多。

  李泰自知眼下的老丈人独孤信是有几分内忧外患的窘态,故而也不打算在凉州之战结束前再横生事端,一些牵涉广泛、能够极大程度撼动乡情秩序的案件,他暂时不打算去处理,只先解决一些比较简单的讼案。

  这些卷宗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与寺庙或者僧侣牵连者众多,几乎有一半的卷宗都与沙门有所牵连。

  这一方面显示出陇右的确是佛法昌盛,沙门广泛的参与到各个阶级民众生活的方方面面。另一方面也体现出陇右沙门良莠不齐、泥沙俱下,以至于许多世代笃诚礼佛的信众们都受不了僧团的欺压剥削,从而乞求官府来为他们主持公道。

  这当中有一个比较典型的案件,就是有一户人家控诉其当郡僧曹维那违规将其族编列寺籍,以令其家长期负担着僧祇户与供养户的双重压榨。

  维那是州郡管理境内寺庙钱粮等各项事情的僧官称谓,通常也是由僧人来担任,每隔一段时间便由境内一些具有一定规模的寺庙进行选举。

  僧祇户则就是隶属于寺庙的编户,要向寺庙捐输僧祇粟、承担寺庙分配的各种劳役等等,大抵类同于一般均田户所要承担的租调赋税,说是编户,其实就是隶属于寺庙的僧奴役户。

  寺庙在获得了僧祇户所捐输的僧祇粟之后,除了满足一部分寺庙自身的消耗之外,还承担着另一项社会责任,即就是灾年贷出、丰年收回,取一个佛法无边、普济世人的意味。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就是高利贷。

  接受寺庙高利贷的当然也不是一般人,这一部分人便被称为供养户。他们接受寺庙的借贷,然后再增加一部分利息返还,从而让寺庙可以长期获利。

  故而供养户往往需要具有一定的家底,若不然把借贷来的粟米吃了却还不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佛爷们却无米下炊,那可真是一翻两瞪眼。

  僧祇户和供养户各自的身份不同,经济状况也都不同,总之就是通过各自的努力来让佛门发扬光大。

  可是,一户人家既属于僧祇户,同时还属于供养户,这就有点奇怪了。因为僧祇户本身就是寺奴,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但是你还得不断的支付利息来供养我。这真的是,他明明可以抢……

  卷宗中记载,这一户怨种人家也不是一般家庭,而是天水阎氏一户,故而才能承受这么多年的双重剥削还有口气喘。

  同时也体现出陇右沙门势力之大,哪怕你是什么豪强世族,只要佛爷们看上你家业了,照样把你摁地上扒个精光!

  (本章完)

第350章 养虎为患

  2023-03-15

  “卑职平泉县令阎怀德,拜见使君。”

  一名中等身材、相貌也乏甚特殊的中年人在州吏带领下步入直堂,向着坐在堂上的李泰便作拜说道。

  “阎县令不必多礼,今日请你来见是有一事相询。”

  李泰抬手示意这阎怀德免礼入座,然后便拿起摆在案头的卷宗示意吏员传递过去,并开门见山的说道:“日前郡府接纳一桩讼案,审其卷宗所录事情,是你族亲控诉光明寺主并当郡都维那乱编籍属,阎令可知此事?”

  那平泉县令阎怀德听到这话后神情顿时一僵,片刻后便忙不迭摇头道:“不、不知,卑职实在不知族人讼告事情……”

  “这么说,那卷宗所述事情乃是污蔑,并非确有其事?阎令亦执印临民,可知妄讼诬蔑应该作何惩戒?”

  李泰闻言后脸色顿时一沉,拍案怒声喝道。

  “使君请息怒、请息怒,事、确有其事,但卑职实在、实在不知族人竟然将此入讼郡府……”

  阎怀德脸上隐现细汗,忙不迭又作拜道:“族人不知郡务繁忙,竟然斗胆滋扰犯上,卑职归后一定严厉训斥,责令他们即刻撤销诉讼!”

  李泰听到这话又是一奇,这阎怀德明显是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可究竟怎样势力强大之人,竟然让这堂堂一县县令都不敢鸣冤诉苦,只能吞声忍让?

  “胡说,民间怨气聚结不得疏解,便是临民守牧者的罪过。阎令你本就是朝廷授任督治教化一方民事伦俗的官员,若连自家所遭受的困厄不公都不敢声张追讨,治中其他乡人又该何处寻求公道?此境百姓又如何能够感念朝廷恩威教化?”

  他又冷哼一声,直斥阎怀德这打算息事宁人的想法,旋即便又沉声道:“既然确有其事,那你便将此事内情原委详细道来,不得隐瞒、不得偏袒!”

  阎怀德作为秦州下属官员,近日也常出入州府,对李泰的秉性风格颇有耳闻,闻言后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便老老实实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讲述一番,神情虽然仍有几分忐忑,但也隐隐怀着些许期待。

  这件事还要追溯到十数年前,北魏首都洛阳先后发生河阴之变与南梁陈庆之北伐,河洛地区的秩序遭到了极大程度的破坏,故而有相当一批的士族官员和僧侣们往陇右河西来避祸。

  这些人的到来,难免给此边的乡情秩序和宗教环境带来不小的冲击。许多离乡多年的陇右士族在乡里影响力已经变得颇为薄弱,想要重新立足下来,必然是要争夺有限的乡土资源。

  但是那些留守乡里的豪强们也不是善茬,若是通过武力相斗的话,那些仓皇逃回的士族官员们显然不是对手,而他们过往所引以为傲、自觉得高人一等的官位等政治资源,也随着北魏朝廷的混乱暗弱而变得黯淡无光,难以再震慑住乡里豪强。

  于是这些返乡的士族们便选择了另一个相对平稳的方式,即就是通过宗教手段来参与到乡土资源的竞争。

  他们先是集募资金,建起几座规模庞大的寺院,通过各种礼佛活动来加强寺庙的影响力。

  来自洛阳的和尚们平日里出入达官豪邸,会玩的花活可就太多了,再加上本身对佛法义理的研究也的确比陇右沙门平均水平更高,故而这些寺庙和僧徒在此边的影响力也是水涨船高,风头声势很快就压过了当地的沙门势力。

  当这些寺庙僧徒名声渐大,慕名而来礼佛供奉的信众们便也越来越多。有此群众基础后,这些新兴寺庙的僧徒便开始广泛担任陇右乡里人家的门师和邑师。

  所谓的门师,即就是一个或者几个家庭联合供养的僧人,负责僧人的衣食用度等生活开支,而僧人们则负责为他们祈福禳灾、讲经辨义等各种佛事活动。

  邑师的地位则又远远高于门师,是负责整个义邑的礼佛活动。当下世道中,信佛礼佛者众多,所以通常由官府或者民间自发的划定一个区域,区域内只允许某一部分僧侣传播法义并接受供奉,这种教区便被称为义邑。

  当这些新兴寺庙广泛担任门师、邑师之后,就等于掌握了重要的乡里人口资源,可以从这些信徒们手中源源不断的获取供养,信徒们所供养的既有钱财、也有土地等各种乡土资源。寺庙再将这些获取的资源转输给最初的那一批供养人,即就是返乡的士族们,如此便可达成共赢。

  但在这种合作模式中,很明显是僧人拥有的主动权更大。虽然说他们最初获得了那些归乡士族的资助和造势,可当具有了一定社会影响力后,便可独立进行发展,初期供养人给他们带来的帮助已经非常有限,能够造成的制约则就更加的微乎其微。

  所以这些僧侣们是否还愿意履行之前的约定来回馈最初的供养人们,那就只能看各自的人品道德了。而南北朝这些沙门僧徒们,不能说全都是坏蛋,但好的也的确是有限。

  天水阎氏所诉讼的这一桩案件,就是典型的翻车案例。

  旧年其族一部分游宦河洛的族人们返回乡里,为了庆祝劫后余生而集募资财兴建了一座家寺,名字叫做光明寺,并供奉了几位之前在河洛时便认识并有来往的僧人。

  这座寺庙的寺主同样是一位来自洛阳的高僧,名字叫做昙静法师,因其佛理精深而在乡里几次礼佛大会中大放异彩、备受瞩目。

  有了这样的人望加持后,光明寺僧众们自然便不再满足于只作阎氏一家的门师供奉,但是想要成为一地邑师还有各种各样的要求,其中就包括寺中僧祇户与供养户的数量。因为邑师虽然是民选,但却需要向当郡僧官都维那负责,故而两种户数掌握的越多便越容易当选。

  阎氏一族也觉得同光明寺渊源颇深,乐见这座寺庙拥有更大的影响力,于是便发动宗族,部曲录作僧祇户,宗亲族人们则就作为供养人,好不容易给光明寺争取到一个邑师的名额。

  后来光明寺的发展也不负众望,甚至远远超出了阎氏族人们的期待,那昙静法师在担任邑师未久便成功主持了数次凿窟造像等盛大仪式工程,竟然在数年后一跃成为天水郡的僧官都维那,一郡沙门僧徒并其信众们都要受其管理。

  光明寺当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到如今已经成为整个天水郡中仅次于麦积崖万佛堂和武都庵的特大寺庙。

  万佛堂乃是麦积崖凿窟伊始便开始存在的陇右名刹,而武都庵则是前皇后乙弗氏死后发其侍婢奴仆落发出家的庵堂,光明寺短短十几年间便获得同此二者比肩的规模和地位,也实在是了不起。

  但天水阎氏作为光明寺最初的供养人,却并没有因此而鸡犬升天,反而处境变得更加恶劣。

  之前为了扶植寺庙发展而编录的寺籍,到如今却成了捆绑在他们身上的沉重枷锁,部曲多被寺庙据此侵占不说,甚至有一部分还不起借贷利息的阎氏族人都干脆被寺庙收为寺奴。

  当倾听这阎怀德讲述故事的时候,李泰脑海中便不断闪过“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等等寓言故事,再见阎怀德一脸忧苦,则又忍不住的想笑,这真是养虎为患的活生生案例啊!

  他这会儿也明白了为什么阎怀德一开始的时候听到族人告状那么紧张,甚至都想干脆撤诉,因为这件事还真不是他一个县令能承担的。哪怕是李泰,想要下手的话都得考虑考虑值不值得。

  这光明寺若还仅仅只是地域内的一座名刹还倒罢了,但其寺主却同时担任天水郡僧曹都维那,这就有点棘手了。

  一郡都维那可不仅仅只是宗教领袖那么简单,他所拥有的权力甚至都有可能超过了李泰这个天水郡守。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天水郡所掌握的籍民数量估计是远不比上都维那所掌握的信徒户数,这就意味着郡府能够掌握动员的人力物资比不上都维那这个僧官。

  就拿之前秦州的战备物资向渭州输送时,李泰记得皇甫穆就曾经拜访当郡都维那,希望组织一批寺奴劳力帮忙运送物资。

  在将此事内情原委了解一番后,李泰心里也不由得打起了鼓,略有退意萌生。

  他又不是铁头娃,一定要招惹麻烦棘手的目标才过瘾,更何况现今陇右局势微妙,也不适合搞什么大目标大动作。这寺庙虽然不是什么兵力充足的割据武装,但也关乎一地民心信仰,一旦惹毛了,怕是控制不住。

  更何况,这件事若深论起来,天水阎氏也实在不占理,正常人谁特么主动在脖子上套根绳荡秋千?偷鸡不成蚀把米,也实在是可怜之人有可怜之处。

  李泰心里这么想着,本待打算就此搁置此事,但在望着那阎怀德时突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道:“阎令也是自河洛返回?不知认不认得一位名为阎信的贤士?这位阎明府在武泰年间曾任荥阳令,同样郡望天水。”

  阎怀德听到这话,便有些疑惑的躬身说道:“使君所言正是卑职同族伯父,因旧年岛夷北犯而弃职返乡,数年前病逝乡里,未知使君因何问此?”

  “可惜、可惜了,如此高德之士竟然不得长寿,憾不能见啊……”

  李泰闻言后便叹息一声,并将自己一家同这位阎信之间的渊源略作讲述。

  当年河阴之变时他老子侥幸未死,带领族人子弟们出逃,途中遇上这位阎信得到其搭救并资助,这才成功逃到清河郡,算起来这阎信对他们一家是有救命之恩的。

  李泰也是在前身记忆中得知此事,他老子旧居乡里时讲这件事都快磨秃噜嘴皮了,故而印象深刻。这一份恩惠虽然不由李泰直接承受,但也不得不承认若非这阎信资助他老子,他连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阎怀德在得知彼此间还有这样一番渊源后,一时间也是颇感惊喜,过片刻后便连忙以头抢地,对李泰悲声说道:“今知伯父共使君门中故义,斗胆恳求使君能循此旧情、仗义搭救我伯父残留后嗣!

  光明寺众忘恩负义、推没前约,对我家诸户索求无度,因此财尽人亡者不乏,我伯父一家便属此类,唯剩孙息一员没于寺中,已经为奴数载……”

  李泰听到这话便不由得皱起眉头,没想到这多嘴问了一句就问出一个推辞不过的麻烦,不过他心中烦躁倒也并不因此而生,还比较庆幸恰好多嘴问了一句,正好有个机会能够报答一番过往的救命之恩。

  日后若再有幸见到他那老子和其他家人们,也能坦然面对,我可是帮你们家报了一个大恩,你们也就别怪我在这具身体里鸠占鹊巢。也得亏是我,换了前身那个小中二愣头青,那还报答个屁!

  略作沉吟后,他便又对阎怀德说道:“且将你伯父孙息身世过往详细道来,此事我既有闻,于情于理推辞不得。只要他仍在世上,我一定会将他搜寻出来平安送还。

  至于你族与光明寺所涉纠纷,已经是年代久远,要想溯源起始、明辨是非,自然不可偏听一方声言。暂时不要宣告于众,我自使员察访询问当年人事,如果确有公道暗在、需要申明,我也尽力而为。”

  阎怀德听到李泰只是保证他伯父后裔的人身安全,对他们整个家族所遭受的剥削却仍存两可,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也知此事不肯强求,肯于做出这样的许诺已经远比光明寺那些忘恩负义的僧徒们品德高尚了不知多少倍。

  在从阎怀德这里了解到阎信一家在返回乡土后先后离世、家业也因为常年的供佛而散失一空的经过后,李泰也不由得长叹一声。

  在将阎怀德屏退之后,李泰便又将皇甫穆给召来,开口吩咐道:“着员通告光明寺寺主昙静法师,请问法师近日是否有暇,我想择日前往访问一番。”

  皇甫穆听到这话,脸色不由得变了一变,连忙发问道:“长史一定要前往访问?但今大军征战于外,府中尤以维稳为重啊!况昙静法师居境宣扬佛法多年,广受群众拥戴礼敬,平素未有严重失德,对于州府声令也多恭从,若是贸然训诫加惩,恐怕……”

  李泰听到这告诫声,脸色不由得便是一黑,老子闲得无聊出去踏青游玩不行?难道我出去就是惹事的,怎么就不能维稳了?

  他一时间也分辨不出皇甫穆究竟是看不起他还是太看得起他了,人老和尚起码也是在这里混了十几年,他去人地盘上溜达一趟还能就把人给撅了?

  这两天翻资料翻的头疼,都是一更,剧情线索理顺了,明天就多写点。。。

  (本章完)

第351章 光明寺主

  2023-03-16

  光明寺位于上封城东南方位,往麦积崖石窟去的这一条线路上。

首节 上一节 186/583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