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佑则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而看着自己这个外甥,神色很是凝重。
郭天叙不禁苦笑了一下:“舅父,实不相瞒,我有时候真想拉着你出去单干,自立为王,但我又不得不承认,我们单独出去肯定没有章先生和朱元璋发展的好,他们一个比咱们果敢,一个比咱们聪明,更重要的是,他们这样做,的确能让天下百姓变成他们争夺天下的助力。”
“别多想了。”
张天佑起身拍了拍郭天叙肩膀说:“要么将来灭元后就卸甲归乡,要么就真为天下百姓做一辈子的国家良将。”
“为天下百姓为贵族,有什么意思!”
郭天叙说着就灌了一口闷酒。
但张天佑还是继续劝着说:“这次政事堂合议,无论确定谁为君,我们皆只对章先生言听计从,无论如何,听章先生的总比听朱元璋的好,或许,日子久了,章先生也会因为我们的言听计从,渐渐也滋生出不容朱元璋的心思,那时就顺水推舟,让章先生做天下之主,与他一起除掉朱元璋,这样大同社就名存实亡,说的直白些,我们就暂时坐稳了想成为章先生的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走狗!”
郭天叙郑重地点首:“舅父说的是,得让章先生先习惯那种别人对言听计从的感觉!”
——
不知不觉就到了冬十月。
李善长和冯国用等已即将来到集庆城,参加政事堂合议,而章诚和朱元璋则政事堂合议之前,开了一次大同社内部的会议。
“诸位同仁,眼下义军打下了集庆城,江南为我义军所有,已是唾手可得。”
“但我义军的成分也因此将更加复杂,为了避免这种复杂造成整个义军的实力下降,我们要加快大同社绝对掌控义军的步伐。”
“第一军还好,第二军和第四军还残留着许多更讲宗族情谊不讲大同信仰的情况,第三军还在扫盲和发展社员,最糟糕的是新归附的,到现在还是旧礼那一套,长官对士兵想杀就杀,想打就打,使之如奴隶,这样下去,怎么能彻底大同?”
朱元璋在大同社内部会议上提出了想让大同社尽快绝对控制义军的想法。
章诚也跟着附和说:“的确如此,义军可以不是我说了算,也可以不是上位说了算,但必须是大同社的理念说了算!”
“为此,我提议,接下来,准备将义军中凡事拒不认同大同理念的直接清除出义军队伍,这不是攻下集庆后要卸磨杀驴,是统一意识,要么走要么刀枪相见,你们各自下去后跟自己的分社社员做好沟通工作,让他们皆在底下士兵中间做好动员!”
(本章完)
第195章 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大同社!
让大同社彻底掌控义军,才是章诚和朱元璋真正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实现的目的。
因为他们已经跟冯国用、郭天叙这些想的不一样。
冯国用等想的是谁当皇帝的问题。
而他们想的是大同社还没有掌控武装、操纵所有义军百姓的问题。
骨干社员耿再成对此特别兴奋,身为第二军下面一都指挥使的他,早就很想处置第二军中那些还不愿意加入大同社,甚至反对大同社理念的官校。
为此。
耿再成在回到第二军后,就将自己身边发展的一干第二军分社社员叫到了一起,传达了大同社高层的指示,通了气。
第二军都指挥使赵继祖麾下把总王克瑀也是大同社社员。
在被耿再成通气后,他特地将自己麾下的一干基层官兵叫到了一起:
“这些日子,闲暇的时候,我也让你们学过大同社的理念了,但你们当中,还是有人不愿意接受大同社,我现在就再问问,你们当中不愿意接受大同社理念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能接受?”
总旗李济这时站出来冷笑说:“什么狗屁大同社,老子打仗他娘的就是为了升官发财,为老百姓打仗,那跟一辈子给别人当牛做马有什么区别?”
“老子不接受,你们这些人竟整这些虚的!”
“而且你姓王的,也别在这里跟老子演戏要为百姓求什么富贵,你分明就是看现在义军最大的官是朱元璋,所以就要背叛公子,跟着朱元璋走,这样好升的更快!”
李济接着就指着王克瑀鼻子,说起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姓李的!你放你娘的屁,王大哥要是背叛公子,干嘛在打集庆的时候,为公子挡刀?”
“伱自己天天跟那些酸文腐儒接触,想骑在老百姓头上,却在这里贴脸骂王大哥是为讨好朱元璋才加入大同社,你真当大家都没长眼睛吗?”
另一总旗赵子中这时则表达了不同的意见。
李济则因此伸手又指着赵子中:“你他娘的胡说!”
“我没有胡说!”
“谁不知道你看上了沁香楼的一妓女,为了让她高兴,花光了俸银不说,还要借钱为她花钱,甚至你还受孙家在青楼的掮客挑唆,去找大户孙家借贷,且还受他们指使,答应想办法力促义军把胡元贵胄那些私田都分给将士们!”
“这样,你就能分得到田产,然后抵给孙家还债,结果现在,义军只决定把田分给百姓,让你没法分的私田还债,说是要践行大同理念。”
“正因为此,你现在更加反感大同社,而跟那些酸文腐儒一起来的更加紧密,跟他们开始称兄道弟,因为他们开始给你钱,还让你继续游说都指挥使赵都帅他们,也反对分田给老百姓。”
“总之,你从一开始加入义军就不老实!”
“你不过是因为家里落败,才做了郭家奴,跟着加入了义军,而你仗着自己读过书,也当过地主少爷,就瞧不起我们这些饿过饭的,只想早点重新过上富贵日子,也更愿意跟那些酸文腐儒在一起,贪图什么花前月下的生活,没真正把我们义军的目的放在心上。”
赵子中有板有眼地说起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砰!
李济听后恼羞成怒,顺手就拾起身边的一木饭碗,朝赵子中砸了过去:“你他娘敢调查我!”
接着。
李济还直接跑过来,一脚踹倒赵子中,且在踹到赵子中后,就骑在他头上,挥拳猛砸起赵子中来。
李济等都是战场上血与火里滚过来的,能活到现在,自然是有力气的也下手狠辣的,所以几拳头,就打得赵子中满头是血。
“反动分子打我们军民联合会的人了!”
同属于一个都的总旗陈德元,作为也倾向大同思想的基层军官,为此还和赵子中一同加入了章诚让人暗中在第二军发展的军民联合会这种组织,便因见同一个会的朋友赵子中挨打,就立即跳上桌子,飞扑过来,扑倒了李济,且也用拳头打起李济来,也打得李济满头是血。
而李济也有自己同一理念的好哥们,也是那种战场上能为彼此挡子弹的那种哥们,所以也立即过来打陈德元。
陈德元这边也有自己其他哥们,加入了过来。
一时间。
现场就变成了一场大乱斗。
有的牙齿被打飞了。
有的手直接被人用凳子砸骨折。
有的眼睛被打得冒金星。
王克瑀只沉着脸,捏紧了拳头。
他现在也很想加入战斗,但理智告诉他,他必须先向大同社上级请示才适合,毕竟上面只是让他通气摸底,没让他武力剿除异己分子。
只是局势越来越乱。
连带着第二军的其他千总部,都有基层官兵互殴起来。
且说,章诚设立大同社组织后,内部在理念上的矛盾其实一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只是上层表现不明显。
因为上层的义军将领还能因为利益妥协,因为眼下彼此有共同的目标而克制,但底层的官兵可没有那么多利益上的纠葛,甚至许多目标都不一样,还有性格也不一样。
有的是没有目标,只是单纯的想随波逐流。
有的则是想升官发财。
有的只想当几年兵攒够钱回家过安生日子。
有的则想解救天下百姓。
有的想重建礼教。
性格方面也不用提,有的太自私,自我中心太重,不想守军纪,就想肆无忌惮地做事做人。
有的服从规矩,想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有的控制欲强。
总之,基层因为目标不一致,利益上没有什么纠葛,性格还不一样,再加上出身不同,所以冲突更加明显。
李济这里在被自己同伙救出来后,甚至因为怒不可遏,而一脸是血的走进了兵械室,拿起了一把鸟铳,还点燃火种,点燃了火绳,捅了枪管,然后拿着燃着火绳的鸟铳就疾步走了出来,欲要直接杀人,用刀枪说话。
王克瑀见此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姓李的,你要干什么,打架就打架,动那家伙就过分了!真把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当仇人了吗?”
李济看了他王克瑀一眼。
因王克瑀这么一喊,李济倒也恢复了理智,只把铳对着屋顶来了一枪。
砰!
一声巨响出现。
“正邪不两立!”
与此同时。
李济还青筋直冒地怒吼了一声。
但这时,大家伙也因为这声铳响而渐渐恢复了理智,安静了下来。
因闻知自己麾下官兵在打架斗殴而赶来都指挥使赵继祖,也恰巧在这时来到了这里,且疾步走来问:“谁在放铳?!”
王克瑀走来对赵继祖回道:“报,卑职麾下火铳队总旗官李济试铳时,不小心让铳走了火。”
“那打架是怎么回事?”
赵继祖又问了起来。
李济则道:“因为王把总又来问我们对大同社的看法,逼我们加入大同社,要我们背叛公子!”
“又聊你们那狗屁大同社!”
赵继祖骂了一句。
接着。
啪!
赵继祖就直接持起马鞭,抽了王克瑀脸颊一鞭。
王克瑀顿时脸上隆起一道血红的伤疤。
陈德元和赵子中等见此两眼喷火,不过,在赵继祖看过来,皆也有些畏惧赵继祖。
毕竟赵继祖很早开始就是他们的上官。
而李济等则在这时冷冷一笑,低声对自己的朋友蒋正深说:“看见了吧,这就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蒋正深也嘴角微扬,挑衅地瞅了陈德元一眼。
赵继祖这里则接着就对王克瑀说:“把你那个狗屁大同社退了,不然,就不是抽你那么简单,而要了你的脑袋!”
“卑职做不到!这如同让卑职叛自己父母。”
王克瑀忍着脸上的疼痛回道。
“你王克瑀忘本!跟着大同社走!”
赵继祖勃然大怒,又一脚踢倒了王克瑀,而复又抓住他的衣襟说:
“别忘了,当初是老子带你入义军的,连怎么用刀,也是老子教你的!”
“老子才如同你父母,不是他大同社如同你父母,你要是再这么说,老子现在杀了你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王克瑀依旧沉着脸道:“都帅即便杀我,我也这么说,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大同社!”
赵继祖听后丢开了王克瑀,喝道:“把他拖出去砍了!”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