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当帝师 第100节

  不论杨宪是为了个人前途,还是为了天下百姓,而经常不打寻常牌。

  总之,在这一世的他,依旧选择了用一种出乎他人意料的方式在做事。

  刘伯温就因为他的来信而对他感到意外。

  “章先生乃雄才大略之人,非因不得志而造反的偏激文人可比,而有经天纬地之才,故使民愿为其而战,其兵法韬略亦不能轻视,非仅靠奇技淫巧,袭占集庆而只取其人力物力,却无久占的打算,明显无贪慕眼前一时繁华之心,无疑是心中有大志者。”

  “恩师当亲自来看看,不应轻视先生,否则恐余生悔恨不尽。”

  刘伯温在看见杨宪的来信内容后,紧拧起了眉头,而不禁喃喃自语道:“到底是怎样的人物,能让杨希武也主动喊他先生,要知道,我才是他老师!”

  刘伯温为此找到了宋濂,问着宋濂:“你在集庆那边有旧友,所以,集庆那边可有来信说集庆为贼寇所破的事?”

  “正要告诉你。”

  “的确有此消息。”

  “一叫神机营的贼军渡江突袭了集庆,整個集庆城外一时炮火不断如天雷滚滚,而没炮轰多久,集庆诸官就不战而降,眼下整个集庆路、扬州路、太平路都已大乱,丞相也上了请罪疏。”

  宋濂忙说了起来。

  刘伯温听后怅然失神许久后才道:“竟有这事!”

  “谁能相信呢。”

  “但这的确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本来丞相在朝中就颇多政敌,眼下只怕因此处境更加不好!”

  宋濂说后就叹了一口气。

  刘伯温则踱步走在庭中雪地上,看着北风中簌簌而落的黄叶,道:“看来,贼寇中的确有颇有韬略智谋的人,故才有如此手笔,也就能在我官军大举北调和州与高邮、六合时而突然奇袭集庆,能完成这样的奇袭,非船快人心齐不可,还得联络通畅,早有筹谋!”

  “反观我官军这边,就丞相一人勉力为之,右丞朵儿只刚愎自用,轻视贼军,分兵六合时,还待在扬州路,不亲往集庆,大有轻视贼军不会趁虚而攻之意;”

  “平章也先帖木儿则又过于谨慎,甚至过于畏敌,在和州一直只在鸡笼山一带造寨,募集义兵,双方在进剿滁州与六合等敌时配合的毫无默契,才给了贼军奇袭集庆的机会。”

  刘伯温说着就不由得把衣袖一挥,显得颇为愤懑与无奈。

  “这跟朝廷如今不信任汉人,不用汉人为大官有关,尤其是在贼军如今不比往日,开始有大谋略的人参与后,就不应该还是拿蒙人色目人来对付汉人,汉人对付蒙人色目人这一套。”

  宋濂跟着说道。

  刘伯温苦笑了一下,没有否认宋濂的提法,只道:

  “我现在担心的是,可能将来真的要亡国在眼下的贼军手里,尤其是瓦梁垒那支贼军,只怕真的会让这天下大变!”

  “我之前的确有些轻视,觉得那股义军能大胜我官军不过是仗着奇技淫巧,但现在想想,不过起兵数月的贼军,只靠火器,就能大胜我大元铁骑。”

  “这说明,这里面不仅仅是奇技淫巧那么简单!”

  “而是这种火器,已经可以让一群本不善骑射只知耕作的农夫,在数月内就靠这火器,让我大元草原铁骑的优势不再那么明显!”

  “也就是说,只要这些农夫操练刻苦,号令严明,就已经可以与我大元铁骑抗衡!”

  “而天下汉人中最不缺的就是农夫,更不缺骨子里就愿意听令行事的老实农夫,反而是我大元承平太久,已开始缺吃苦耐劳的铁骑!”

  “何况,眼下这贼军手里的火器已经开始挑战我大元铁骑在戎事上的优势地位,所以,只怕我大元素来宽松的治理方式,将难以敌得过,开始在军政治理方面皆以严密为主的贼军。”

  宋濂听后也沉默不语起来,思考了半晌后,笑道:“还是伯温你看得远啊!”

  “所以,你是怎么打算的?”

  接着。

  宋濂又问了一句。

  刘伯温未答。

  但翌日。

  刘伯温却收到了宋濂一封来信。

  信里,宋濂说:“承蒙君分析得如此透彻,濂深以为然!既然天道已重顾我农耕之汉家,故便连夜送家人去了诸暨勾无山暂避,而我自己则决定去瓦梁垒看看,他人若问起,还请君说我是再次入山为道去了。”

  (本章完)

第115章 花云被批评,章诚设立大同社

  刘伯温看见宋濂来信后,不禁闭眼一叹:

  “好你个龙门子(宋濂道号),竟比我刘伯温还急着另辟出路!”

  宋濂在历史上的确入山当过道士。

  那是在至正十年,他专门去了华山,入山为道。

  宋濂对外宣称的当道士理由,是从小体弱多病,所以需要入山为道学习养生之术,实际上是早已为了入山著书,以逃避乱世。

  因为宋濂已经看到,当时的元廷没有多大的中兴希望,甚至亡国有日,所以,他不想再为元廷的官,以免将来,王朝更迭时,转到新朝为官,会显得气节上有亏。

  可偏偏,在宋濂入山为道前一年,就有人举荐他做元廷的翰林编修。

  好在他终究还是成功辞了官。

  但宋濂因此还是怕了,干脆就选择了入山为道,直到如今天下真的已经大乱,元廷也注意不到他时,他才回了家,等待机会。

  历史上的宋濂就是在朱元璋站稳江南,而看见朱元璋所部已具备成为天下之主的条件后,就果断把自己的家人藏到了诸暨勾无山,然本人则未进山,而是到了朱元璋名下知府王显宗所设府学任老师,以求能通过这种方式,被朱元璋注意到。

  朱元璋结果自然也就真的注意到了宋濂,还让他在后来成做了太子朱标的老师。

  可以说,宋濂这人不是只想著书立传的淡泊名利之辈,而是一个精明且也有入世求显贵扬名的士大夫。

  要知道,刘伯温在历史上,都还在为要不要加入义军而慎重不决到最后还是朱元璋麾下大臣以剑相逼才主动来投的时候,宋濂就早已加入了义军。

  所以,这一世,宋濂在听了刘伯温的一番分析,并做出自己的判断后,也就直接先去了瓦梁垒。

  而此时的瓦梁垒附近,一叫七里湾的小渔村,章诚正在这里的一处义军讲堂里主持着一场会议。

  为了这场会议,朱文正等许多留在集庆都特地赶了回来。

  “眼下已是腊月,攻打集庆后需要做的战后诸事已经做的差不多,元兵短时间内也不会大举兴兵,无论是筹集粮草,还是象征性地赈济一下因为处于冻饿之困的各地百姓,以避免来年更大规模的起义之事,都得等明年开春,他元兵才会有所动作,何况,现在我们打下了集庆,只怕也会让现在的元廷朝内斗争也更加激烈。”

  “所以,我们得趁着这个时候,抓紧休整,抓紧整编,抓紧总结,也就有必要让大伙儿都放心手里的事,聚在一起来议议。”

  “先进行战后总结吧。”

  “这次打集庆有没有需要总结的经验和教训,以及有没有需要批评的人和事,大家既然都是兄弟,就要畅所欲言。”

  “我不会因为谁被批评的对被揭露的对,就会在这里批评谁处置谁,也不会因为谁批评的不对揭露的不对而处置谁。”

  “让你们自己指出问题和互相指出问题,也是为了我们这支义军可以更加强大,也是避免你们自己和你们的义军兄弟在将来的作战中因为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而白白战死沙场。”

  “起义者固然当以战死为荣,但也不能白死,不能因为是他人和自己莽撞而亡。”

  熊熊燃烧着炭火的火炉旁,章诚先说了起来。

  自从打下集庆后,章诚所部义军已经不缺炭,也就不用全部拿来炼铁,而能够大量用来御寒,以避免上下所有人在这个时节因为受冻而染风寒而亡。

  所以,即便章诚等义军官员一起开会时,也能做到基本上五六個人围着一个火炉议事。

  而章诚在这么说后,在打集庆结束后,奉命跟着花云一起追剿集庆周边元兵反动地主武装且发展集庆周边百姓加入义军的舒安国,就在这时,从一火炉旁站起身来,而神色严肃地道:

  “章先生说的是,既如此,我要批评花管勾!”

  花云听后便朝舒安国看了过来,把桌子一拍,起身道:

  “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批评老子,要不是老子打下滁州城救了你们,你他娘的还在大街上卖字为生呢!”

  “正因为义军救了我,所以,我才需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谨遵章先生的指示,说出我所看到的义军问题。”

  舒安国不卑不亢地回道。

  章诚也跟着道:“舒安国兄弟说的没错,既然已加入义军,视义军诸兄弟为自家兄弟,就应该勇于指出自家兄弟的问题,所以,舒安国兄弟刚才的话值得表扬!”

  章诚说着就看向了花云,也把桌子一拍。

  啪!

  接着,章诚就严肃地问着花云:“你拍什么桌子,不想别人批评伱,就别加入义军,去当山大王,山大王不愿意被人批评,只想自己一人称王称霸,还快意恩仇,谁说出他的问题,就可以把谁当场砍死,哪怕是他老婆,反正对于山大王而言,他的规矩才是规矩。”

  “但我义军不是山里的土匪,是要救天下的王师!”

  “我不是那个意思,章先生。”

  “我是觉得,他一个刀都拿不稳的酸秀才,能批评出什么道道来,他又不懂打仗!”

  花云讪笑着说了起来,且悻悻然地坐了回去。

  章诚道:“他不是酸秀才,他是义军的一员,是跟着你一起去集庆的宣教官!至于他批评的有没有道理,你也应该在听他说后,再做自我发言,男子汉大丈夫,刀枪火海都不怕,难道还怕被人说几句?”

  “是!”

  “让他说!”

  “让他说!”

  花云把身子往后一靠,故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

  舒安国这里便说道:“花管勾在追剿集庆敌军过程中,一点也不配合章先生给我的宣教工作,只一味杀人!”

  “许多元兵地主乡勇明明已经被逼入绝境,而可以劝降了,但他还是选择杀掉!”

  “他这是明显只求心中快意的放浪行为,且丝毫不听我的劝阻,也忘了章先生说过,尽量不杀人,当以尽最大努力,发展天下各阶层民众,为我义军朋友乃至加入愿意加入我义军一起推翻暴元、恢复中华、解救百姓的伟大事业中来的话!”

  “他这样做是不利于义军和他自己将来在作战中能逐渐成长且壮大起来的,可以说连土匪都不如,土匪尚且知道杀人是为劫财,所以还有个规矩,而花管勾是杀人是只图自己痛快!”

  花云听后强行咧嘴一笑。

  而这时。

  朱文正也起身说道:“我也要批评花叔,他在追剿过程中的确只图个人畅快,一位轻率冒进,以至于与我神机营等其他义军距离拉开很大,他这样很容易遇伏,乃至全军覆没的。”

  “相反,毛叔就没有这个问题,在追剿时,一直和我神机营保持联络。”

  “娘的!你个娃娃懂什么,那些元兵有哪个胆子半途对老子设伏的。”

  “老子撵他们,跟撵一群猪没区别,难得还怕他们设伏?”

  花云说道。

  朱文正道:“那是因为元军精锐都被调走了,但如果你将来还是这样,让你底下的马军官校都是这样的风格,只怕会吃大亏!”

  “知道了!”

  “知道了!”

  花云说着就道:“怎么都批评我,不说说别人,都针对我是吧?”

  “谁让眼下你表现出的问题最多。”

  章诚瞅了花云一眼说道。

  花云没有再说什么。

  汪广洋这时则道:“我倒是想说说神机营的问题,神机营私藏缴获颇多,不合章先生与诸位达成的缴获归公的共识,使得近来,瓦梁垒市上出现许多神机营官兵托人私卖物资的情况,虽然这些人已经尽数抓获处置,但我还是有必要提一下。”

  “没错,花管勾和毛管勾麾下的马军都因此在背地里发牢骚,说好处都让神机营得了,岂不是逼着让他们去抢百姓的。”

  拱卫司的戚祥说道。

  汤和道:“照这么说,那我的人没渡江去不是更亏?”

  朱文正这时则红着脸说:“我不知道他们明知故犯,一个个眼皮子都那么浅,进了集庆城,略见到一些繁华奢侈之物,就起了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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