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立本低着头行礼道:“臣应该的。”
李承乾点着头,拿着一份九成宫的修缮奏章,还有一份治理吐谷浑的方略,快步离开中书省。
走远之后,见四下无人,李承乾便在承天门下打开了工部的奏疏,按照房玄龄的意思,工部列举的修缮九成宫工匠人数,以及各种所需民壮劳力,还有木材石料。
这一看还真是不得了,竟然需要六万贯之巨,可眼下的朝政开支窘迫,只能说没钱呀。
再者说母后的身体需要静养,一路去九成宫又要劳师动众的。
今天先更两章,作者早睡一晚,明天接着加更
第76章 就孤最平庸
重新收起这份奏章,李承乾见到承天门前正在张贴着布告。
李道彦站在门前道:“殿下,立冬了。”
李承乾叹息一声,点头道:“有劳你们还在这里值守了。”
闻言,守卫在这里的侍卫们,纷纷行礼。
“道彦兄,今天可有打算早点回家。”
李道彦抱拳道:“臣入夜之后就有轮值的将领前来接替。”
李承乾拍了拍这个堂兄的肩膀,又道:“将士们辛苦了。”
一众侍卫姿态放得更低了,当初守备长安时,太子便会亲自查看各处城防。
如果说这位太子是别人,或许会指指点点。
可眼前的太子殿下在守备长安时从来不会指点。
反而这位太子总是会抱有一种敬佩的目光看着诸多将士们,只是这种目光,就能令众多将士们提振精神。
这种被尊重的感觉,令将士们心中更加敬重太子。
为国征战,戍守一方的将士自然是值得尊敬的,李承乾并不知道这些将士们心中的感受,或许从本能上来说,一个不尊重老兵与将士的朝代,那么这个朝代也不会多么强大。
就算不从太子的身份来说,这些动作,目光或者是言语,都是从本能上表达出来的,没有任何的表演成分。
等太子殿下走入承天门,一直去了东宫,一旁有侍卫道:“你们知道吗?太子殿下有理想。”
有人问道:“理想是什么?”
“某家跟着江夏郡王征讨吐谷浑回来之后,得了军功才换了值守承天门的位置,大将军说太子殿下想要去沙漠种稻子。”
“稻子?”一旁又有人狐疑道:“太子殿下去沙漠做什么?”
“谁知道的,说不定太子殿下想要去横扫西域。”
承天门前的几人小声议论。
李道彦咳了咳嗓子,几人当场噤声不再言语了。
走回东宫,弟弟妹妹正在午睡,李承乾将工部要修缮九成宫的奏章丢在一旁,也不想去看这份奏章。
其实从个人情感上来说,李唐家这一亩三分地,能有现在的盈余已经很不错了。
真要是一切按照朝堂的规矩来,修缮九成宫奏章再到中书省多半就会被房相批复,一切流程就这么走下去了。
皇权的力量在这个世道是强大的,皇帝的一句话就可以征发庞大的劳动力,数万兵马说动就动。
真要说这种权力的强大,不令人心生向往?
再换个说法,将来要面对几亿上千万的人口,发展社稷,建设大唐,哪一笔开支不得小心翼翼?
所以从思想根本上来说,心怀天下还是很重要的。
万千庶民才是历史与社会构成的主体,是绝对不能忘记的经验总结。
大唐真的不富裕,千里迢迢去九成宫避暑,也不算上上之选,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现在生活稍微好一点了,也不再像前两年这么拮据了,省吃俭用生活的良好品德就不能保持了吗?
父皇手里有点闲钱就开始大手大脚,这种行为绝对是不好的。
李承乾铺开纸张,继续写着关于吐谷浑治理的具体方略,入夜时分,李丽质见皇兄还在专注书写,便不让弟弟妹妹去打搅。
宁儿端着饭碗走入寝殿内,看到太子殿下正专心书写着什么,只是将一碗梅干菜闷肉与一碗腌萝卜放在一旁。
而后默不作声地点亮油灯与烛台,放在殿下的身侧。
天色不知不觉入夜了,李承乾写完这份方略的时候,只有眼前的烛火下还算明亮。
看着眼前已放凉的饭食,应付着晚饭。
宁儿见状道:“殿下,奴婢去将饭菜热一热。”
“不用了,还不是很凉。”
“喏。”
李承乾吃着饭菜,看着殿外的黑夜,道:“去年立冬的时节,还在下雪吧?”
宁儿点头道:“是的。”
夜风吹来,吹得桌上的纸张掀了起来。
翌日,李恪也早早来到了东宫,见皇兄正在练着箭术,他站在一旁看着。
这个弟弟来东宫还有些拘谨,可能是很少来东宫,他站在一旁双手有些不安分,时而双手背负,时而双腿并拢,垂手而立。
李承乾按照大将军的话语,放出一箭。
箭矢比以往更稳当了,速度也更快了,能够听到很明显的呼啸声。
“你来试试?”
听到话语,李恪接过皇兄递来的长弓,拿起一旁的箭矢,朝着靶子上放出一箭。
箭矢没有精准落在靶心,而是与自己的相比偏了不少。
李承乾蹙眉看着靶子,沉默不语。
李恪连忙道:“其实弟弟不善箭术。”
“唉。”李承乾有些懊悔让这个弟弟表现,他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不知道还以为在让这孤。
他们将孤当成什么人了?
李承乾叹道:“崇文殿有两卷纸,伱先拿去中书省,就算是东宫所赠的,孤晚点就去房相那边。”
“喏。”
皇兄让练箭术,李恪拘谨或者不知所措,可给皇兄带带东西,打打下手,这种简单的事情对李恪来说易如反掌,也特别地拿手。
李绩低声道:“在军中,吴王的箭术其实很好,比之军中绝大多数同龄人都要好,就连陛下也有赞誉。”
李承乾颔首道:“是吗?”
李绩点着头,“可能是许久不练有些生疏了。”
“那他平时除了练箭,都在练什么?”
“战阵,行军,骑马,奔袭,刀法。”
李承乾冷哼道:“科目还挺多。”
父皇的儿子一个个都这么出类拔萃的吗?
且不说李恪了,还有一个李泰。
李承乾道:“父皇的儿子,孤的兄弟几个,或许就数孤最平庸了。”
李绩道:“末将以为殿下才是最不平庸的。”
“大将军说笑了。”
“末将没有说笑。”
李承乾道:“这个弟弟不善沟通,让他试一试,他还故意让着孤。”
李绩点头,收拾着靶子上的箭矢。
眼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今天还要去中书省参与政事。
“皇兄,这是今天的课程。”
接过妹妹递来的纸张,李承乾端详着,道:“就没有体育课吗?”
“前两天刚长跑过,弟弟妹妹都不想跑步。”
“她们从国子监回来之后,下午增设一个体育课,就算是踢毽子跳绳都好。”
李丽质又接过纸张点头道:“妹妹知道了。”
李绩收拾完箭矢便快步离开了。
李承乾看了眼还在睡着的皇爷爷,还能听到如雷的鼾声。
伺候爷爷的太监道:“来崇文殿的这些天都睡得很踏实。”
李承乾道:“爷爷以前睡得不好吗?”
太监回道:“已很久没有听到这般鼾声。”
“嗯,照顾好爷爷,孤先去中书省了。”
“喏。”
李恪扛着两大卷纸张刚到中书省门口。
清晨时分,这里的人并不多。
见到来人,岑文本放下手中的扫帚,上前道:“吴王殿下,这些纸张作何用?”
李恪将肩上的两大卷纸张放下,层层叠在一起的厚厚两卷纸,放在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响。
中书省也没有纸,平日里都会有纸张送来,可那也是少数。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纸,能让中书省在不节省纸张的方式下,用三两月的。
李恪解释道:“这些纸张是皇兄的,早晨去了一趟东宫,皇兄便让带来。”
岑文本点头道:“原来是太子殿下。”
李恪又道:“这些纸张放在何处?”
岑文本看了看四下,又道:“就放在这里吧。”
“嗯。”李恪重重点头,快步离开了。
“吴王殿下慢走。”
言罢,岑文本解开绑在这卷纸张的绳子,一大卷纸摊开,仔细看着纸张,这种纸很厚,比宣纸更好,比宣纸更粗糙一些。
不多时,褚遂良也来了,他见到两卷一人才能环抱而起的纸道:“这是哪儿来的?”
岑文本裁剪出一些,用来今天书写奏章,一边解释着,道:“是东宫送来的,吴王殿下帮忙带来的。”
褚遂良打量着纸张的薄厚,点头道:“虽比不上宣纸,但用来书写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