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一个贤君嘛,贤君的手中除了要有能够治世的臣子,还需要学识渊博的人,有一定权威的人来编写书籍。
于志宁道:“殿下,臣去见一趟谷那老先生。”
“好。”
李承乾以及剥着茶叶蛋的蛋壳点头。
等人离开之后,李承乾独自一人坐在殿内,吃着茶叶蛋,看着书卷。
苏婉带着食盒而来,坐在一旁,将饭菜端在桌上,道:“殿下该用饭了。”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书卷。
苏婉道:“妾身听闻谷那律老先生见了殿下之后,很是高兴。”
“嗯,他老人家自然是高兴的,想要人们重新奉行礼法,崇文馆与老先生的志向殊途同归。”
苏婉坐在一边点头,又给殿下布菜。
李承乾道:“舅爷向孤说起了这位老先生,若只是与他老人家谈这么一场,之后什么都不做,算是辜负了舅爷的好意了吧,现在想来……孤要好好利用这位当世大儒。”
苏婉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倒上一碗茶水。
以往的崇文馆看起来就像是个临时的官邸,崇文馆建立有七年,这七年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虽说人手很多,但一直没有一个正式的工作。
很多时候都是一边主持支教,一边协助京兆府,长久这么下去,很浪费崇文馆的资源。
河北对崇文馆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崇文馆就可以成为大唐的书籍印发地,并且还有权威大儒主持,借此培养出一批人,能够专心经营崇文馆特有的学识。
至少这对帝国来说,需要这么一个人。
朝中不缺纸张了,缺少对未来有用的书籍。
洛阳的大雨又持续了三天才停歇,当大水退去之后,洛阳京兆府开始了与乡民共同整理房屋,以及清理路面,做好防疫与水灾之后的治理。
主持之后河北诸事的舅舅安排了两百个官吏,前往河北进行治理。
洛阳晴朗了几天,大水也终于平稳了,李承乾走在洛阳城外,看着褚遂良送来的书卷。
“殿下,这是谷那律老先生整理出来的第一卷书。”
李承乾道:“支教的事可都安排下去了?”
“回殿下,河北各州府都安排了崇文馆的支教夫子。”
李承乾感慨道:“又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褚遂良不置可否地叹息。
以往不觉得支教的支出是一笔巨大的负担,但是因为当时的支教规模并不大。
但现在崇文馆的支教范围扩展到了河北各地,负担顿时大了许多。
关中地处华西,河北地处华北,东临渤海,南接山东与河南,十一个州府,以前的河北又叫冀州,放在以后就是京,津,冀要地。
河北,既是父皇东征的后方,也是稳定中原形势的要地。
这个时代还是缺少人才的,现在李承乾有点理解了,父皇的那句天下英才,尽入吾彀。
想做一个英明的皇帝,需要有太多的人为社稷献上心血。
就如李丽质近日来查看的河北各地的卷宗,如果将战争的动员能力当作生产力。
那么如今萧条的河北就能在短时间能有起色。
大水过后,还有不少官吏走在洛阳周边,他们在组织乡民,在维持秩序,让大雨过后的洛阳能够更快地恢复生产状态。
护卫在前方的柴哲威快步走来,他递上两只梨,道:“殿下,这是乡民进献的梨。”
李承乾拿过这两只,抬眼看去就见到几个乡民正在朝这里行礼。
柴哲威道:“这些乡民感念太子殿下治理洛阳,献上此梨,说是这梨一定比关中的更好。”
李承乾咬下一口梨在口中咀嚼着,笑道:“确实比关中的梨更好。”
言罢,那几个乡民就离开了。
李承乾走到一片果树林,见到郭骆驼正在这里。
“郭寺卿,是何时来的洛阳?”
郭骆驼回身行礼道:“这些天下雨,臣便想来洛阳看看,房相说也不知道今年的梨如何,便让臣来一趟。”
这片果树林种着的都是梨树。
郭骆驼解释道:“以前这里是一片淤地,黄河从上游而来,这片地在长久地冲刷下,就成了一片果林,土壤很深,而且肥沃。”
他又叹道:“今年的这场雨太大了,臣便让人摘走了这里的梨。”
李承乾道:“好在这场大雨结束了。”
郭骆驼起身道:“但愿今年风调雨顺。”
贞观十八年,冬。
皇帝依旧没有回来,在辽东郡驻扎了下来,打算来年再去攻打高句丽腹地。
有了粮草与棉衣,父皇就能够在辽东驻扎,并且与高句丽大军在天寒地冻中对峙,甚至能让唐军比高句丽人过得还要更好一些。
辽东的军报送到了洛阳,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张亮大将军。
或许是父皇真看不上这位大将军领军才能,这才让他回来了。
看完了军报,李承乾蹙眉看着对方道:“大将军,因何这般狼狈。”
张亮的嘴角还有些淤青,他道:“末将回来的时候被侯君集给揍了。”
李承乾带着后知后觉的神情,“为何?”
张亮痛得嘴角一抽,道:“侯君集听说末将渡海攻打卑沙城不力,那厮取笑末将,还说本来东征一战就应该是他去。”
李承乾感慨道:“大将军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养一段时日。”
“喏。”
“慢着。”李承乾揣着手坐在暖炉边,又道:“听说大将军与术士来往?”
“末将家中确实有几个术士。”
李承乾颔首道:“人应该自强,就算如李道长那般的道门中人也极为排斥术士。”
“末将……”
李承乾笑道:“劳师远征,如今这才回来大将军且先去休息吧。”
“末将告退。”
李承乾收起了笑容,继续看着手中的军报,有了粮草与棉衣御寒,唐军就有了能够在辽东扎根的本钱。
李丽质带着一纸书信而来,道:“皇兄,父皇的家书送来了。”
“嗯,父皇都说了什么?”
李丽质无奈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父皇的身体,还有朝中的事,竟然还有人向父皇禀报,说起了河北的事。”
自然是有人奔赴辽东,去告知父皇,希望可以让太子收手。
可那又如何?人都抓了,该杀的也都杀了。
当他们去了辽东见到父皇,可又能如何?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在洛阳从春季一直到冬季,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孩子也年长了一岁。
小於菟与小灵鹊就坐在殿外的凳子上,这两个孩子期待着小福拉好面条,期待着今天的美食。
“下雪了!”小灵鹊指着天空道。
李丽质走到殿外,她抬头看去,见到了漫天的雪花。
东阳带着斗笠从雪中走来,她慵懒地道:“孙神医也不知去了何处,一年了,不见他老人家回来。”
李丽质道:“他老人家一生都在行医,多半也在别的地方治病救人吧。”
“这一次他老人家真的不会回来了。”
李丽质拍了拍东阳的后背,瞧着这个失落的妹妹,安慰道:“若一直将孙神医留在长安,他老人家也不会安心的,他是个想要走遍天下的神医,不能一直留着他,也留不住的。”
“不如就让他离开,让他老人家可以尽心地去做,他愿意做的事。”
小灵鹊问道:“姑姑,孙神医是谁?”
看到孩子,东阳忽然一笑,解释道:“那是一个很厉害的老人家。”
两碗面条放在了孩子的面前,小於菟双手捧着碗,看着漫天的大雪,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汤。
小灵鹊忽然问道:“姑姑,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东阳坐在他们身边,道:“可能是明年。”
小於菟也有点想爷爷了,吃面的动作也跟着慢了许多。
朝中还在消化着今年秋季以来,扫清河北的成果,当初从河北世家押送的一车车的银钱到了洛阳。
354.第354章 大唐的“天人三问”
354.
于志宁正在大声念诵着,“太子有令,自大唐立足中原,博陵崔氏掠夺乡民数十年,这些钱财乃是地方恶徒掠夺所得,如今收缴朝中,用之于民。”
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换作别的太子,换作是别的皇帝。
人们听到这些话,多半是会心生怀疑,也会犹豫。
但这些话是从东宫太子口中说出来的,人们自然是相信的,这位太子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有如此一个太子,朝臣十分有信心。
“如此多的钱财,河北到底有多少家破人亡。”褚遂良叹息道。
这些天,于志宁整理河北诸事的卷宗颇有心得,他道:“当一个人想要一样东西,这件东西在别人手中,他就会想方设法得到,如此便有了掠夺,期间会发生许多事,世家便是如此,当朝中无法管制,他们想要让一个人失去所有,很容易。”
正想说话的褚遂良忽然愣住了,他看向城门外。
此刻城门外,有一个人策马到了城前,他翻身下马大步朝着洛阳城走来。
褚遂良当即沉下脸,眼前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安的京兆府少尹许敬宗。
如今京兆府尹江夏郡王不在长安,许敬宗在长安可谓是大权在握,而现在许敬宗也有了靠山,那就是房相。
等对方走到了近前,褚遂良道:“许敬宗,你不在长安协助房相,你来洛阳做什么?”
别看他褚遂良如今贵为中书侍郎,许敬宗的气势可一点都不输他,抚须道:“自然是奉房相之命,前来向太子殿下禀报长安事宜。”
褚遂良道:“给老夫便是,代房相递交太子殿下。”
许敬宗一挥袖道:“不用。”
“怎么?你担心会耽误奏章递交,许少尹未免太轻看我等了。”
“不用代劳,某家亲自去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