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东宫孩子们训练时用的箭矢。
承乾这一箭能够命中金块,多半是与这细长的箭矢有关。
李世民策马而起,在众人的注视下,这位大唐皇帝张弓搭箭,瞄着远处的金块一箭而出,当箭矢擦着金块而过。
或许是箭矢带起的风稍稍带动了细线,让金块有了轻微的摆动,却听不到金属箭头落在金块上的撞击声。
校场上一片寂静,众人不知该说什么。
李承乾策马缓缓走向木架子,拿起吊在绳子上的金子道:“谢父皇赐儿臣金子。”
本来这块金子就是此番皇帝要去骊山游猎的用度,成了这一次箭术较量的彩头。
李承乾将金子高高拿在手中,朗声道:“正是因父皇主张节俭,此番去骊山游猎减少用度,儿臣领会父皇用心良苦!”
长孙无忌朗声道:“陛下圣明!”
尉迟恭与秦琼,李孝恭也高呼道:“陛下圣明!”
校场上兵士们一次次高呼着。
李世民策马立在校场中,见到儿子策马而来,面带笑容又低声道:“朕不用你来解围。”
面对众人的笑容,李承乾策马在父皇身边,道:“是父皇圣明。”
“朕去骊山这段时日,朝政便交给你了。”
“儿臣已在骊山备好了粮草,父皇也放心。”
李世民笑道:“就连郑公都说唯有太子能够监理朝政,主持大局。”
“郑公未免过誉了。”
父子和睦,皇帝一家如此,众人心安。
293.第293章 治的建议
293.
皇帝的游猎队伍出了长安,这一次随行的将领众多,可出行的皇家亲眷却没有几个。
东宫的孩子与皇后都没有去游猎。
就连李丽质也觉得由着父皇去骊山也罢,她也有不想管的意思。
李治跟在许敬宗身后,背着一个书袋子。
“晋王殿下,今年不跟随陛下去游猎吗?”
“今年兄弟姐妹都没去。”
许敬宗笑道:“是太子殿下不让晋王去游猎?”
李治摇头道:“许少尹误会了,是我们都觉得游猎的收获并不大。”
“收获?晋王殿下打不到猎物吗?”
“猎物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可对治来说,收获那些猎物是一个很无趣的过程。”
许敬宗站在官道边,作揖送别皇帝离开的车驾,而后继续往长安城走去,又道:“其实京兆府的事,也是很无趣的。”
李治反问道:“可许少尹一直乐在其中不是吗?”
许敬宗笑着没再说什么。
走入热闹的朱雀大街,还有崇文馆的学子正在街巷处讲述着如今关中的治理政策。
有崇文馆的学子大声向坊民说着,今年关中要轻徭薄赋,让各县的工坊遵循旬休的制度,并且加强各县闲暇之余的丰富活动,让乡民在生产过程中有富足的活动。
这也正是许敬宗苦恼的问题所在,改变各县乡民的生活习惯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也不知太子殿下为何要干涉各县乡民的生活,当真是令臣苦恼呀。”
“是关于增加乡民的生产之余的生活吗?”
许敬宗有些诧异,想了会儿又理解了,晋王没少看京兆府的卷,“晋王今天想吃什么?”
“治可以帮助许少尹。”
“是吗?”许敬宗无奈一笑,心说这个晋王不添乱就不错了,可不敢让他帮忙。
走回京兆府内,许敬宗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水,听着门外的两个小吏说着今年来长安朝贺的使者越来越多了,有些还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的人。
许敬宗吩咐道:“关了这么久了,将金春秋放了吧。”
那小吏依旧坐在炉子边,缩着脖子,缩着手,倚着门似乎是睡着了。
这些人也够累的,平日里是休沐时节,可他们这些天接连奔走各县,难得有清闲的时候。
许敬宗见人还这么睡着,也没有再讲话,就让人休息片刻。
让那个新罗使者金春秋在地牢多关几天也无妨,京兆府的官吏都不容易。
李治坐在一旁,磨好了墨水,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觉得有些暖和了,便开始书写。
许敬宗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接下来的时间,打算都这样子在京兆府度过。
温热的茶水入口,感受着热茶水流过五脏六腑,身体也暖和了起来,便想在这个闲适又清闲的时候,小憩片刻。
忽听到门前有话语声,许敬宗稍稍睁开眼,从半开半合的门外见到了两个人正在朝这里走来。
来人正是狄知逊与禄东赞。
许敬宗稍稍提了提精神,身体还是斜靠在椅子上,双手缩在袖子里,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等狄知逊领着人走入京兆府的正堂内,才回身将门虚掩,阻挡外面的冷空气进来。
许敬宗低声道:“狄侍郎,你儿子在跟着颜勤礼读书。”
狄知逊了然笑道:“刚从中书省回来,今年的事总算是忙完了,朝中众人也可松口气了。”
许敬宗抬手向一旁炉子上的水壶,示意他自便。
狄知逊拿过水壶也倒了一碗热茶坐在边上喝着,“咦?晋王殿下怎还在这里?”
李治还执笔书写着,闻言有些愣神,缓缓抬头。
“下官才见到殿下,惭愧惭愧。”
听着对方的话语,李治早就习惯了狄仁杰说过的话,狄知逊的为人就是这样的,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可平日里丢三落四。
狄知逊走上前,小声道;“许少尹,这个禄东赞想来京兆府办事。”
许敬宗有些膈应,皱眉低声回道:“狄侍郎,京兆府不缺人手。”
两人的交谈声很小,可还是被禄东赞听到了,他朗声道:“许少尹,外臣想为京兆府效力。”
许敬宗依旧闭着眼,懒散地道:“怎么?松赞干布弃你而去,你转投京兆府了?”
知道禄东赞不愿意他人提及远在吐蕃的赞普。
可许敬宗还是故意这么说了,大抵上有点想赶人的意思。
禄东赞作揖,依旧道:“外臣想为京兆府效力。”
许敬宗拿起桌上的茶碗,吹拂着飘着的茶水,抿了一口茶水,疑惑道:“若松赞干布知晓吐蕃大相在为京兆府效力,他又会作何感想,再者说你是吐蕃大相,你的言行举动关乎将来大唐与吐蕃的关系,一旦交恶,将来又该如何相处?”
“再者说,历来外来的使者有在军中任职的,还未有人在京兆府任职,大相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禄东赞作揖道:“许少尹是觉得为难吗?”
许敬宗摇头道:“你是吐蕃的大相,事关往后的吐蕃与大唐往来,事涉鸿胪寺,礼部与吏部,甚至还要问过军中将领。”
狄知逊还端坐在一旁,态度上不想为禄东赞讲话。
许敬宗又道:“请回吧,其实四方馆也挺好的。”
闻言,禄东赞摇头一叹,走出了京兆府。
许敬宗收回目光,询问道:“狄侍郎,这禄东赞是何用心?”
狄知逊抚须回道:“自然是心怀不轨。”
“那还将他带来?”
看许敬宗闷闷不乐的神情,狄知逊笑着道:“老夫能料到,许少尹一定会拒绝他的。”
坐在一旁李治终于搁下了笔,他将纸张递上,道:“许少尹,治写好了。”
“嗯?”
许敬宗拿过纸张看着上面的内容神色狐疑。
李治道:“是否要治解释?”
“臣看得懂。”
纸张上所写的是拔河与长跑的比赛,各县派出十九岁至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比赛。
先前还在考虑太子殿下的嘱咐,要如何丰富关中各县生活的问题而苦恼。
这个比赛倒是令人豁然开朗,许敬宗又看了看一旁的李治,忙行礼道:“谢晋王殿下赐教。”
李治也行礼道:“治不敢当。”
让许敬宗举办比赛,今天的李治感觉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等晋王走了,狄知逊才道:“今天褚遂良又向太子殿下进言,放缓关中作坊建设。”
闻言,许敬宗拿着纸张的手有些颤抖,低声道:“褚狗,这个贱人!”
东宫,皇帝去骊山游猎的当天夜里,关中又下起了大雪,东宫内,李承乾反复看着来年的生产规划。
“皇兄。”刚回来的李治高兴地道:“许少尹说要在关中各县办比赛。”
李承乾稍稍点头,目光依旧在书卷上。
又听到慎弟的咳嗽声,李治上前问道:“慎弟,这是在画什么?”
“这是慎的王府。”
李治双手背负道:“王府?”
李慎一脸的认真。
看东宫的兄弟姐妹各自有各自的事做,李治干脆也在一旁坐下来,道:“再画一个王府。”
“好呀。”李慎爽快地答应了。
“近来东宫又多了很多宫女,因母后要陪着苏婉将孩子生下来,这些天母后也会留在东宫。”
无可奈何,李承乾这些天只能一直睡在前殿。
宫里的人都在盼望着太子妃怀着的孩子能够平安出生,但凡东宫缺什么,只要一句话,就迅速送来。
翌日,一家人用早饭的时候,李承乾扫视一眼饭桌,道:“稚奴与慎弟呢?”
东阳站在门前给她自己梳理着长发,道:“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和京兆府一起去办比赛。”
李丽质走上前,帮着将东阳的长发束起来,又道:“不在也好,省得闹心。”
东阳笑道:“父皇给他们可有安排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