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看能够见到作坊中走动的身影,这里的人都很忙碌。
李世民沉声道:“这都是杜荷的家产,就算是他再富有,朕也不能做出夺人家业的事。”
尉迟恭听着话语,想着话语中的话外音。
这么富有的一个泾阳,换谁都是眼红的,从建设泾阳县开始杜荷从中赚得了数不清的银钱。
谁也不知道这个杜荷公子到底有多少钱。
而且围绕在杜荷身边的怪事很多,他总是能够先一步做好准备,卖出货物赚取第一笔银钱。
当初的椅子也是,互市也是杜荷先赚取了第一桶金。
尉迟恭道:“陛下,末将听说现在突厥人已不要肥皂了,回鹘人也不愿意将自己的战马换肥皂。”
“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好处,突厥人要不要肥皂与他没关系了。”
已有县民注意到了这里的兵马,李世民收回目光坐上了马车,吩咐道:“回去吧。”
“喏。”
翌日,李恪又一次来到了咸阳县。
刘仁轨吃着一张饼,手捧着一卷书坐在县衙门口,见到来人有些意外,道:“吴王殿下怎么回来了?是又闯祸了?”
“没闯祸。”李恪拿出两只肉包子,递给他一只。
“谢吴王。”刘仁轨接过包子啃了一口,嚼着油水充足的肉包子。
“这是长安的新吃食,好吃吧?”
“嗯,好吃。”刘仁轨又咬了一口包子,递给他一枚铜钱,道:“往后不用送来了,自家有做吃食。”
李恪接过铜钱,吃着大肉包子,道:“这个包子五钱一个。”
刘仁轨掏了掏袖子,又拿出三枚铜钱,真是不够。
李恪笑道:“以后再给吧。”
刘仁轨咬了两口包子,便有些不舍,匆匆跑入衙内,出来的时候包子就不见了。
也不用多问,多半是给她的夫人吃了。
李恪三两口将手中的包子吃了,道:“冬至那天与父皇在东宫用饭,皇兄说你肯定是大唐第一个被穷死的县令。”
刘仁轨继续吃着刚刚没有吃完的饼,重新坐下来。
嚼着饼,他嘴边的胡子也跟着动,回道:“有朝中俸禄就够了,能养得活家人。”
李恪凑近道:“关中每年都要评选模范县。”
“知道。”
“去年你才上任,京兆府已经开始评比去年的模范县,今年你若能做出成效,来年评上模范县就能够京兆府的扶持。”
刘仁轨用力咽下口中有些干的饼,低声道:“以往在陈仓任职县尉,还不知道关中有这么多的规矩。”
“现在你知道了?”
“知道了,关中的官不好当。”
李恪道:“那是自然,自从皇兄掌关中农事之后,朝野上下都知道,关中的官不好当。”
刘仁轨接着道:“这县官某家会好好当,不用吴王殿下担忧。”
这人执拗得不好劝,李恪觉得有些无可奈何,干脆也不管了,跟着一群县民去修沟渠。
长安城内,许敬宗要早早地去京兆府当值,路过几个正在喝着酒的文人。
有人低声道:“他是不是许敬宗?”
“就是他!将我等在酒肆打得好是狼狈。”
“他现在就一个人!”
“弟兄们,报仇!”
许敬宗还走在街道上,却见身后跟上来不少人。
下意识加快了脚步,见对方还跟着,许敬宗骂道:“娘的!最近真是事事不顺心。”
他回道:“尔等可知老夫是京兆府少尹。”
话音刚落,一个拳头便打了过来。
许敬宗吃痛捂着鼻子,咬牙道:“老夫与尔等拼了。”
警告没用,还是对方先动的手,许敬宗忍无可忍,迎面冲上了几人。
清晨安静的街道上,因为这一群人热闹了起来。
魏昶从巷子里冲出来,飞身一脚踢翻一人。
许敬宗朗声道:“多谢魏兄相助。”
魏昶身手了得,一出手便打倒了几人。
对方见许敬宗有人帮着,便逃命般离开。
几人仓皇逃到万年县的一处酒肆内,有一群权贵子弟刚从宿醉中醒来。
第152章 东宫旧人
有一个年轻的文人快步走来,他刚推门而入,就有一只靴子砸在了脸上,而后听到对方骂了一句,道:“混账东西。”
那文人见到丢靴子的正是尉迟宝琳,也不敢还嘴。
此刻酒肆内,宿醉的人不少,如尉迟宝琳等权贵子弟,都醒了过来。
“诸位公子,我们被许敬宗打了。”
高履行的弟弟,高真行,打着哈欠道:“这许敬宗真是跋扈。”
一旁的人从桌上坐起来,道:“这许敬宗是太子门下,整个京兆府都是太子门下的,他能不跋扈吗?”
说罢,有人道:“真行,你哥高履行不也被打得下不了地?”
高真行忽觉得牙疼,他神色纠结道:“这许敬宗身手不错呀,宝琳?要不你去会会他?”
几人正说着,就听到屋外还有人走来。
李泰带着李崇义与房遗直走到酒肆外,见到了酒肆内的众人,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便又带着人离开了。
酒肆内的人短暂安静了片刻,纷纷向魏王殿下行礼。
李泰不想与这些没什么本事的权贵子弟混在一起,便坐上了马车带着两人去了文学馆。
马车一路在文学馆前停下,这里还贴着招收学士的布告。
李泰带着两人来到一间屋内,道:“这里安静一些。”
李崇义打量着四周,道:“可惜呀,唯一能够喝到葡萄酿的酒肆被他们那些人包下了。”
房玄龄的长子,房遗直道:“他们那些人除了喝酒打诨也没什么好做的。”
李泰打开窗户,让这里亮堂一些,看着窗外呼吸着新鲜空气,“崇义兄长,近来与皇兄走得近吗?”
“家父与太子殿下走得近。”
房遗直倚着门站着,问道:“魏王殿下,寻我们两人来这里所谓何事?”
李泰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转身坐下来,“也没什么事情,就觉得想为皇兄做一些事。”
房遗直手收起原本倚着门慵懒站姿,忽然站直了。
李崇义打量着四下,以前与魏王殿下走得并不近,顶多只是认识而已,房遗直就更不用说了。
都知道房相家里家规森严,很少出来走动。
两人都比魏王年长七八岁。
李泰思量了片刻,道:“关中各县的作坊可不只有杜荷一家的,宗室那边是河间郡王在管着,而朝中权贵还需房相开口。”
房遗直与李崇义相视一眼,神色都很凝重。
两人承诺会给家里吩咐之后,便离开了。
留下李泰一个人坐在屋内,又是安静了小半刻之后,王珪这才走进屋内,他老人家面带笑容。
李泰作揖行礼道:“老师,都已经吩咐过了。”
王珪满意点头,道:“现在魏王殿下还觉得心有恍惚,迷茫不定吗?”
李泰低声道:“现在确实好多了。”
“魏王殿下切记,穷则独善其身。”
“青雀谨记。”李泰再次行礼道:“老师是想要告诉青雀,如果现在帮助皇兄做一些事,哪怕是多此一举,能够换来内心的宁静,如爷爷说过的,将来皇兄也会这般帮着青雀,那么现在青雀为皇兄做一些事,将来面对皇兄也能有所心安。”
王珪笑道:“如此便好。”
魏王还是一个值得教导的孩子,加以引导不要陷入迷途。
可又想到自己已经老了,又能够教导魏王多久,只希望往后的魏王能够铭记为师的这番话。
“老师在想什么?”
王珪回神道:“想终南山了。”
李泰欲言又止,只能叹息一声。
关中久违地有了阳光,冰雪开始消融,人们期待着一场春雷的降临。
宁静的长安,临近早朝了。
距离今年的大朝会还有一天,李承乾早早睡醒,吃着早饭。
小福快步而来,禀报道:“殿下,皇后来了。”
李承乾将碗中的粥喝完,匆忙将碗筷交给她,站起身整了整衣襟,又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衣。
抬头看去,母后已带着人走入了东宫。
长孙皇后的目光打量着东宫四下,满意点头道:“这里还是一样的整洁,整齐。”
李承乾先是从母后手中抱过小兕子,“今天母后怎么有空来东宫了?”
“来看看你们。”
不多时,李丽质带着东阳也走到前殿,两姐妹行礼道:“母后。”
李丽质道:“稚奴多半还睡着。”
李慎一边刷着牙道:“弟弟这就去喊皇兄。”
长孙皇后走入前殿,看到了墙上的划痕,每一个划痕上都贴着标签。
李丽质解释道:“今年给弟弟妹妹量身高,做的标记。”
长孙皇后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拿过一卷粗布,拿出一把细长的小刀,看向正在与小兕子说话的李承乾。
这孩子总是能够让兕子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