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往后继续,多与坊间的淳朴乡民相处,少与那些纨绔子弟来往。”
“弟弟领命。”
李承乾抬眼看了看执黑棋的大将军。
李孝恭感慨道:“没想到李卫公能够与太子杀这么多个来回,精彩呀。”
棋盘上的局势自然是精彩的,双方杀得棋子都所剩无几了。
上辈子在医院没少与那些老人家下棋,不论是围棋与象棋,当初就已练就了老练的棋路。
只是面对李靖大将军就有些吃力了。
李承乾缓缓将自己的车推上前,道:“将军。”
李靖只好牺牲自己的相。
李承乾迅速应对,又将马推上前,道:“再将军。”
面对太子接二连三的攻势,李靖挪动自己的将。
如此李承乾又推动另一只马,上前道:“将军!”
李靖想要再挪动棋盘,发现终于被将死了。
眼看棋局上有了胜负,李孝恭朗声道:“不愧是李卫公,能够与太子厮杀成这般。”
李靖看着已经被将死的棋局,低声道:“太子是为了调离老夫的相,从而让马有了进攻的方向,可棋子所剩无几,疲于应对,这才输了。”
李孝恭道:“老夫与太子对弈,坚持不过十手。”
李靖还是意犹未尽,颔首道:“难怪陛下从来不与太子下棋。”
崇文殿内传来了欢声笑语,李渊抱着小兕子走出来,在他老人家身后还有一群孩子跟着。
今天就连李泰也在这里。
李承乾道:“父皇与母后就快到了,伱也留下来用饭吧。”
李恪点头道:“喏。”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你可以多与咸阳县的刘仁轨走动,现在又被父皇罢去了军职,等以后有机会了,安排你再入军中”
闻言,李恪连忙行礼道:“谢皇兄安排。”
“不用客气,我们都是自家兄弟。”
“母妃交代过,让弟弟都听皇兄安排。”
见是父皇母后朝着这里走来了,李承乾道:“一起用饭吧。”
“喏。”
李泰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皇兄,也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心中又多了几分不解。
李渊抱着小兕子道:“青雀怎么不高兴?”
李泰走向崇文殿道:“孙儿没有不高兴。”
李渊笑呵呵道:“你也不要多想,你们兄弟几个都不坏,现在承乾会帮着李恪,那么将来,承乾也会这么帮着你的。”
李泰暗暗点头走入崇文殿。
父皇与母后到了,众人纷纷坐下,今天的晚饭很丰盛,东宫上下从早晨一直忙到了现在,才能准备好。
一盆盆菜肴端上桌。
宁儿站在崇文殿外,听着殿内的欢声笑语,再看眼前的漫天飞雪,面带着笑容。
小福冻得脸颊红红的,她在炉子边蹲下身,伸出手掌让炉子的火让双手温暖一些,她抬头道:“宁姐姐,这雪真漂亮呀。”
风雪飘得很慢,好像时光在这个寒冬也过得很慢,又传来了笑声,与叫骂声。
雪在地面上越积越厚,当夜色越来越深,这座长安城又恢复了宁静。
贞观一朝到了第九个年头,休沐了一个月的李承乾与往常一样,天还未亮堂,便早早起来练箭术。
箭矢带着呼啸声,直直扎在了靶心上。
李世民早早睡醒,从崇文殿走出来,道:“今天李绩没来吗?”
李承乾又放出一箭,忽有一阵大风吹过,让箭矢稍稍偏移,并没有精准地落在靶心。
“大将军近来偶尔会来。”
李世民打量着儿子拉弓的身形,低声道:“那是李绩觉得他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之后只能看你自己的耐心与悟性了。”
习惯了后世精简高效的学习方式,可接下来要自学,李承乾蹙眉着有些失落。
“你若是觉得对着靶子练箭术没有成效,也可以出去游猎。”
“儿臣先把基本功练扎实。”
李世民中肯点头。
贞观九年的第一天,长安城各个坊市都有官吏在高声念诵着旨意,说着的都是贞观九年要如何励精图治的话语。
长安城的居民纷纷打开了家门迎接新的一天,胜光寺的钟声敲响,坊市周围的村民觉得自己的清梦被打扰,无奈又带着抱怨地走出家门。
城楼上,也有太监高声念诵着今年的旨意。
本来还在休沐,可关中各县的县丞又来了京兆府,京兆府尹命他们来禀报今年各项事宜的准备。
以至于京兆府门前等着不少穿着官服的人,在这个新年中许多慵懒又怡然自得的长安城居民,纷纷好奇。
许敬宗脚步匆匆而来,打开了京兆府的大门,将这些县官请入了还显得昏暗的堂内。
贞观九年一月的中旬,皇城内依旧空荡荡的,传闻以前一直闭门谢客的李卫公,现在经常与太子殿下中书省门前下棋。
而就在一月的中旬刚过去几天,朝野又传来了消息,东宫太子又罢免了关中两个县的县丞,分别是三原县与富平县。
好似所有关中县丞的头上都有一双眼睛,太子盯着各县的县丞的举动。
如今各县官吏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这还只是东宫太子给各县的压力,将来要是太子登基,天知道这大唐的所有官吏,又会面对什么样的压力。
已经有老臣准备告老了。
贞观九年刚一开始,众人还在休沐中,太子一口气罢免了两县的县官的消息,给许多官吏的头顶上蒙上了一片阴云。
本来只是两县的县丞而已,人们总是喜欢热闹的,这种议论越来越多,人们的传言也越来越过分。
一处酒肆内,许敬宗,上官仪,郭骆驼三人正在喝着酒水。
忽听到有人说,“东宫太子行事如此严苛,将来朝中各部恐人人自危。”
“对!如今各县如此,往后更甚。”
郭骆驼重重放下了筷子,他腾地站起身,冲向那个言语放肆之人。
本来郭兄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他对太子殿下是尊敬的。
难得遇到一个肯重视他的才能的人,三生有幸遇到了当今太子。
郭骆驼不善言辞,因此冲上前就将那个大放厥词之人撞倒在地。
眼看四周的人都要围上来打架。
许敬宗拍案道:“郭兄,某家来了!”
上官仪往嘴里又送了一块羊肉,冲入人群中一脚踢开打着郭骆驼的人。
三人面对十余人的围攻竟一时没有落下风。
许敬宗在人群大开大合,再是踢开一人,举起凳子砸在另一人的头上。
上官仪咬着一个人的手腕,又抓着另一个人的头发。
郭骆驼帮上官仪挡下一拳,许敬宗上前一脚踢开偷袭之人。
酒肆的伙计急急忙忙叫来了官兵,等李道彦领着人来的时候,这里的斗殴才停歇。
许敬宗看着被打趴的几人,先是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鼻血,又看向郭骆驼,道:“受伤了?”
郭骆驼的眼角被打出了一个红印,多半之后还要有乌眼青。
酒肆内平静了下来,只剩下许敬宗,郭骆驼,上官仪相互搀扶着站着。
等李道彦走进来,许敬宗又踹了一脚躺在地上哀嚎的人。
“都带走!”一群人都被官兵拎了出去。
领军卫衙内,一个接着一个的人被记录下来名字籍贯,留作案底之后,交了罚钱也都被释放了。
杜荷与李道宗匆匆而来。
李道彦板着脸道:“问清楚了,确实是他们三个先动的手,这件事要不上报御史台?”
李道宗板着脸看向三人,又向李道彦笑着道:“道彦啊,你我两家平素就走得近。”
看在大家都是宗室中人的面子上,李道彦神色有了缓和,接着道:“酒家的店被砸了,要赔钱。”
杜荷连忙递上两串铜钱,道:“若是不够,小子可以再给的。”
李道彦命人收走这两串铜钱,低声道:“好在朝中休沐,御史台多半还不知道这件事,叔叔先将人带走。”
李道宗领着三人走出了领军卫的府衙,杜荷也沉着脸跟在一旁。
见到京兆府尹脸色不好,许敬宗道:“府尹是觉得下官不争气?”
李道宗指着他,摇头道:“你呀你……刚被罚了一年俸禄,三年不得升迁,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郭骆驼的眼角起了乌眼青,仗义执言道:“那些人在议论太子的不是。”
上官仪颔首,“正是。”
“你们!”李道宗停下脚步,指着三人道:“怎么?还顶嘴?你们三人要当这长安城三杰?”
上官仪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
许敬宗鼻子里塞着一些布用来止住鼻血,说话声音很重,道:“下官知道错了。”
李道宗叮嘱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给老夫放灵醒些,要不是道彦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换作别人你们三个早就被带到那些御史面前。”
许敬宗仰头不让鼻血再留下来,一边道:“府尹放心,若有下次,揍了人之后,定当遁走,绝不被人抓现行。”
李道宗叹息一声,“这年头是怎么了?总是事事不顺心。”
杜荷走在一旁,道:“这件事还要禀报太子殿下。”
“老夫会去禀报殿下,你们几个都回去吧。”
“喏。”
长安城郊外,李承乾正带着弟弟妹妹滑雪玩,她们每个人都带着一个布袋子,袋子里没有装任何书籍,而是装满了吃食,好似生怕会被饿死一般。
看她们顺着高坡滑下去正欢呼着。
李绩与薛万备护卫在一旁,百余人的兵马,将这片滑雪地给拦了起来。
东阳还算是文静一些,她独自一人正在堆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