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宝钗的性格,有了今天这一遭,除非她死,想要逼迫她嫁给别人是绝不可能了。
“你……你……我……我……”
宝钗一手指着贾瑜,一手捂着樱唇,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
看着羞得满脸通红的女孩,贾瑜则是正色道:“宝钗妹子放心,我说到做到,日后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将你娶进门的,我保证!”
一句话将宝钗慌乱的心给抚平了,她敛去慌乱心绪,垂下发烫的脸颊柔声道:“那小妹在家等候瑜大哥的好消息。”
说完,她转身朝着自己所在的院落而去。
…………
夜幕降临宝钗所在的小院里一盏盏灯光透了出来。
厢房之中,薛姨妈盘腿坐在床榻上,和坐在对面的薛宝钗俩人一人拿着一本账簿,就着橘黄的烛火,查看账目。
在她的旁边,一身锦袍的薛蟠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大口的啃着。
良久,薛姨妈放下账簿,抬头问:“乖囡囡,你那里算好了没?”
“算好了,这里是账目。”宝钗提笔在账簿上写了一行字后,将账簿递给了薛姨妈。
薛姨妈又两本账簿进行了汇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文龙这次的生意办得不错,这一趟咱们至少挣了不下十六万两银子呢。”
薛蟠将大脑袋晃了晃,“那是……这一趟我走了可是足足三四个月的时间,原本想回家过年的,可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回来。
这行商也太辛苦了,难怪爹当年每次回家都是一身疲惫。”
“你知道就好。”
薛姨妈轻叹了口气:“你爹就是因为早年太过劳累,这才早早的离开咱们。
为娘原本是不想让继续做行商的,可没曾想世事轮回,你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老路,莫非这便是咱们薛家的命?”
薛蟠却冷笑道:“娘……您想多了。
孩儿能当上行商,还多亏了瑜大哥的关照,咱们才能从兵部和内阁那里拿到行商的批文,否则就凭咱们和薛家的关系,这样的好事能轮得到咱?
跑一趟便是十多万两银子啊,这样的买卖若是传扬出去,恐怕咱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破。
再者说了,这些银子也不全都是咱们家的,咱们充其量也就赚点跑腿钱。”
薛姨妈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又算了算,蹙眉道:“也是哦……这十六万两银子,咱们只能分四万,剩下的还得给瑜哥儿送过去,咱们拿的是不是少了点?”
看着薛姨妈若有所思的样子,薛蟠停下了晃动的大脑袋,皱眉道:“妈……你是不是心疼那些银子了?
我告诉你,你可别乱动歪脑筋。
这世上的银子虽然千千万,但有些银子咱可不能拿,拿了是会出事的!”
坐在对面的宝钗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家哥哥,她怎么也想不通,面前这位还是金陵那位混账呆霸王吗?
她好奇的问道:“哥……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哥还用得着人教?”
薛蟠斜眼撇了自家每每一眼,得意的说:“你哥哥我这是天赋异禀,以前我是怕吓着你们,不得已才藏拙,现在我……诶哟……特娘的谁打老子。”
“是老娘打你!”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只见薛姨妈咬着牙瞪着她,手里还拿着那本厚厚的账簿。
“谁让你跟妹妹这么说话的,你是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身上有几根骨头老娘还不知道,倘若你真能有这般见识,咱们也不会被迫从金陵跑来神京了。”
被老娘打了一下的薛蟠终于老实了不少,无奈道:“娘……这真是我想出来的,儿子真没骗您。
这些日子儿子跟着商队跑东跑西,成日里风吹日晒的,见得多了,自然也感悟了一些道理,这个真没骗您。”
“你真的没骗为娘?”薛姨妈疑狐的看着他,
“真没骗您,谁骗您谁是王八!”薛蟠也急了。
看到薛蟠急得一副发誓诅咒的模样,薛姨妈终于信了,缓缓点了点头:“苍天在上,我们家文龙终于开窍了,我就算是死也有脸去见孩子他爹了。”
薛蟠不悦道:“娘……您怎么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您今儿个还不到四十呢,离长命百岁还有六十多年时间,急啥?”
薛姨妈扑哧一声笑了:“长命百岁这种事为娘想都不敢想,那是彭老祖才能办到的事,为娘只盼着能看到你能娶妻生子,囡囡能嫁个好人家,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薛蟠听着薛姨妈的唠叨,大脑袋不停的晃动,很明显是没有将自家老娘的话听进去。
等到薛姨妈说得差不多后,他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妹子,这次我去那察哈尔部落后,这才发现瑜大哥在那里多有牌面。
那里的蒙古人看到我打出来的瑜大哥的旗帜后,对我们甭提有多热情了,做买卖也格外的痛快,沿途更是派了骑兵保护,这也让我们一路上轻松了许多,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呢。”
“瑜哥儿在蒙古鞑子那里也有这么大的面子?”薛姨妈表示怀疑。
“当然有啦!”
薛蟠得意的说:“我这次去还见到了察哈尔部落的可敦娜木钟和他们的小王子,娜木钟还托我给瑜哥儿送东西来着,改天我得专门给人家送过去。”
“哼……你就知道瑜大哥。”薛姨妈看着儿子那憨厚的大脑袋,心底也有些无奈道:“既然你来了,明儿个就和囡囡去看看宝玉吧,。”
“我不去。”薛蟠轻哼了一声,“我知道母亲想着撮合宝玉和妹子,但我瞅着那小子根本就不是良配,母亲你何必逼着妹子和他凑成一对呢?
况且,他论爵位也袭不上,看着也不像个科举做官儿的料儿,您这不是将妹妹往火坑里推吗?”
正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有贾瑜这样的同龄人在一旁衬托着,哪怕是薛蟠,再看宝玉,也怎么看就觉得不得劲。
倒不是薛蟠就存了将妹子许给贾瑜的意,而是通过这些日子的走南闯北,见识多了,自然便不自觉抬高了眼光。
薛姨妈恼怒道:“还不是你连累了你妹妹,若非你在金陵失手将人打死,咱们也不用跑到神京来,现在还能怎么着,只能瘸子里挑将军……”
“母亲。”宝钗面色一白,急切唤了一声。
薛姨妈也自觉失言,张了张嘴,长吁短叹道:“罢了,罢了,不说了。”
薛蟠晃着大脑袋,低声道:“我妹妹这样的品貌,不说找瑜大哥儿那样,起码也得找个勋贵官儿呢,宝玉那怎么能行?你说西府爵位能落到他头上?他和我一样,都不爱读书,能当多大的官儿?”
宝钗听着薛蟠的话,眉心跳了跳,只觉羞臊得不行。
第320章 王子腾拜年
看到自家母亲似乎铁了心要撮合自己和宝玉,宝钗心中大急,当即道:“妈……今儿个去宝玉那里你也瞧见了,人家宝玉和那个邢岫烟才是一对,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宝玉和那个邢姑娘?”薛姨妈语塞了一下,但随即反问道:“囡囡,今天的事情妈自然是看到了,但你认为你宝玉他娘会同意他们在一起么?”
这下轮到宝钗沉默了,但她深吸了口气还是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同意的。”
薛姨妈还是头一回看到自己女儿头一回如此干脆的跟自己对着干,不等他发火,一旁的薛蟠一拍桌子大声道:“我说我的娘亲啊,您还是不是我们的亲妈,有这么将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的吗?
妹子既然不想嫁给宝玉,您还非得逼着她嫁人,这不是害了她吗?”
“我害了她。”
薛姨妈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哽咽的指着薛蟠,“你这个没良心的孽障……枉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两兄妹带大,现在你长大了,居然说我害女儿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薛姨妈这么一哭,薛蟠和宝钗两兄妹顿时没了辙,只能乖乖的垂着头听着自家老娘的数落……
…………
正月十五的晨曦光芒洒落在定远侯府的大院,贾瑜用罢早饭后,就来到内书房,批阅着京营这几天抄送而来的公文。
他在书房忙碌,晴雯则是在外厅收拾东西。
突然,晴雯轻声说道:“爷,三夫人来了。”
贾瑜抬起头,看着从外间而来不远处的探春。
今天的探春穿着一套淡蓝底子五彩折枝菊花刺绣圆领袍,上罩白色交领袄子,下着米黄长裙,俊眼修眉,玉容明媚,但眉宇间则是比往日多了一份母性的光辉。
探春走到书桌前,轻声道:“老爷,老太太打发了人来唤您,说是西府来了客,等过晌时一起用饭,要过府见一见公子呢?”
贾瑜放下笔,问道:“有没有说是哪一家?”
探春道:“听说是王大舅家,阖府连同女眷都过来,拜见老太太和父亲呢。”
听到王子腾又领着全家来拜见老太太,贾瑜心中感慨,自己的到来终究是改变了一些事情。
在原著里,王子腾可是从来没主动拜访过贾家的,可由于自己的到来,他已经连续两年主动上门给贾母拜年了。
这也说明这位心高气傲的昔日京营节度副使、如今的军机大臣终于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主动向贾母认怂。
事实上,去年贾母看到王子腾带着儿子还有儿媳来给自己拜年时,那口郁结心底十多年的气便已经舒畅开了。
…………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正招待着王义媳妇儿以及其女王姿,一旁有着王夫人、薛姨妈、凤姐等几人作陪。
迎春与宝玉、黛玉、宝钗等人,则隔着一扇屏风,坐在里间叙话。
说起来,王子腾也是贾政的大舅子,加上也是当爷爷的人,故而在荣庆堂中,也没有太过避讳女眷,与贾政一旁相坐着叙话。
而王子腾之子王义一行人则在前院由贾琏招待着。
贾母寒暄问道:“宝玉他舅舅,家中还好吧?”
王子腾道:“蒙老太太关心,家中一切安好。”
看着王子腾穿着的那件绯袍和上面绣着的代表二品武将的狮子,贾母微微皱眉。
“宝玉他舅舅,如今你已是军机大臣,怎的陛下也不给伱一些恩典?”
贾母这话别人或许听得一头雾水,但王子腾却是秒懂。
只见他苦笑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我等身为臣子,又怎能强行要求陛下降下恩典?”
凤姐在一旁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反正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她也不怕别人笑话,好奇的问道:“老祖宗,您和叔叔说的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贾母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平日里让多读书,可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好在都不是外人,否则可就让人看笑话了!”
王子腾轻叹了一声,看着自家的侄女解释道:“老太太的意思是,我都已经入了军机处,为什么陛下还不赐我一件袍子?”
“哦……您是说象瑜哥儿穿的那种蟒袍吧?”凤姐恍然大悟,“您还别说,瑜哥儿穿起来确实蛮威风的。”
凤姐的话瞬间将不少人给气笑了,“你这個凤辣子破落户,还蟒袍呢……你以为谁都能赐蟒袍的?一般的勋贵能有件麒麟袍就不错了,还蟒袍?你做梦还没醒吧?”
被贾母当着众人骂,凤姐也不生气,反而走了过来搂住了贾母的胳膊笑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求老太太的指点啊!”
“你呀!”
贾母笑呵呵的在凤姐娇嫩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本来这种事应该是由宝玉他舅舅跟你说的,不过今儿个老婆子就越俎代庖跟你说一下。
我朝的赐袍共分四等,分别是蟒服、飞鱼服、斗牛服和麒麟服,其中以蟒袍最为尊贵斗牛服次之,接下来便是飞鱼服和麒麟服。
太详细的老婆子就不多说了,有空自己自个去问问别人。”
“哦……”
凤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旋即又问:“老太太,那您适才为何说陛下不给叔叔恩典呢?”
或许是今天王子腾主动来拜访,导致贾母心情很不错,所以他耐心的解释道:“宝玉他舅舅如今可是军机大臣,掌管着大夏的边防军务。
虽说军机处不定品级,但既然入了军纪,陛下怎么着也得赏赐一件袍子,以示恩典才是,所以老婆子才问了这么一嘴。”
凤姐听后,一双凤眼滴溜溜的转了好几下,突然道:“麒麟袍都这么难得了,那与瑜哥儿的蟒袍岂不是更厉害?”
“你以为呢?”贾母笑骂了一下,“若非简在帝心,陛下又怎会赐下蟒袍?蟒袍加身,便意味着位极人臣,荣华富贵啊,当初老国公为国征战数十载,也不过是获赐了一件飞鱼服而已。”
“也不对啊。”凤姐兀自有些不服气道:“我曾听元春妹子说过,当初她还没和瑜哥儿成亲的时候,就亲眼看到他在御书房被陛下骂得狗血淋头,陛下甚至气得用脚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