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那个贾瑜,他居然派人在大街上张贴公告,说要丁守道等八家盐商屯居积奇,为了一己私利煽动罢市,罪无可赦。
因此他和巡盐御史林如海决定罢黜这八家盐商,将所有盐引收回,半个月后公开招募新的盐商。”
“这怎么可以!”栾体立大惊失色。
丁守道等八家盐商这些年来为什么能在扬州乃至江南横行霸道,还不是因为他们手中拥有朝廷许可颁布的盐引,可以合理合法的卖盐吗?
而且他们可不仅贩卖官盐,事实上盐商之所以赚得盆满钵满,最重要的还是贩卖私盐所得。
因为官盐的定价和利润都是被定死的,私盐就不同了,这一进一出就是好几倍的利润。
一斤的官盐搭配三斤私盐,这么算下来,一家盐商每年赚的银子要是少于三四十万两银子,都可以被称为良心商人了。
这些年,之所以上交朝廷的盐税越来越少,除了因为丁守道等盐商越来越贪之外,还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把手伸向了盐税。
光是兰仁宪、栾体立、以及各级官府老爷衙役甚至巡河的盐丁这些人,每年就能吃掉上三四百万银子。
官老爷捞多了,盐商们赚的自然就少了,为了弥补自己的亏空,他们自然只能把主意打到了盐税的身上,不断的找各种借口减少上缴朝廷的盐税。
这才是为什么给朝廷的盐税不断减少的原因。
现在贾瑜和林如海要重新换盐商,这就等于要重新洗牌啊啊,这不是断了兰仁宪这些官员的财路吗?
兰仁宪毅然转身对栾体立道:“不行……断然不能让这个贾瑜如此胡闹下去,你马上派人通知路培毅,让他赶紧带兵赶来扬州,咱们不能任由贾瑜和林如海这么胡闹下去了。”
“下官明白!”
栾体立当即领命而去。
巡盐御史府里,身体已经好了些许的林如海看到贾瑜送来的账簿后,饶是他早有准备,也被吓得目瞪口呆。
良久才张口结舌道:“五……五千六百多万两?”
“是的!”
贾瑜躺在一旁的椅子上,双目微闭,任由一旁的黛玉含羞带怯的用美人锤敲打着他的胳膊、大腿。
而当黛玉听到这个数字时,也是美目圆睁。
这些天他跟在林如海身边,也经常听到自己父亲和贾瑜谈论朝廷的事情,对朝廷的情况也不像以前那样一无所知了。
如今的大夏朝廷每年的财政收入每年也就一千万两银子左右。
现在光是从这些盐商家里查抄出来的银子就有五千六百多万两。
这意味着什么?
这等于朝廷五年的财政收入啊。
这么多的银子,一旦到了向来囊中羞涩的朝廷手里,能办多少事啊?
“三思,这些银子一旦到了朝廷手里,能办多少事啊?”林如海强忍着激动的心情颤声道。
贾瑜淡淡道:“能办多少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兰仁宪这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啊。”
贾瑜的话也让林如海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他神情复杂的望了贾瑜一眼,苦笑道:“老夫也不知道你从哪学来的法子。
重新选举盐商也就罢了,居然还提出了花钱买盐引的法子,最要命的是还允许把晋商、徽商、鲁商、粤商这些人给引进来,你就不怕扬州这些商贾们集体跳脚吗?”
“跳脚?”
贾瑜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一股莫名的笑意,“岳父大人,您认为,等到晋商、徽商、浙商这些人到来,届时扬州乃至江南这些商贾还有胆子对小婿呲牙么?”
“所以老夫说你小子就是一肚子坏水。”林如海大笑起来。
大夏的商人一般来说有五大帮派,分别是晋商、徽商、浙商、鲁商、粤商。
扬州属于浙商一系,别看八大盐商在扬州乃至江南一带可以说是呼风唤雨,但也仅限于食盐这个行业上。
而从财力上来说,其他的商业帮派跟他们想比其实并不逊色。
比如晋商,他们就是通过和蒙古、辽东等地贩卖皮毛皮货起家的。
广东那边的粤商和福建那边的商人则是通过和东南沿海一带的地方做海运生意起家。
而浙商还有许多商人则是垄断了养蚕、织布等产业。
这些商人的名声或许不如盐商大,但俗话说得好,包子有肉不再褶子上,他们的财力跟盐商比并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只不过多年来名声不显而已。
现在贾瑜要对大夏所有商人公开招标,将所有盐引重新发放,这些钱多得只能埋在地窖里的财主们那还不象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们全都扑过来?
面对林如海的打趣,贾瑜只是一笑而过,继续道:“这次咱们查抄了八大盐商和二十多家商贾的家,弄到了五千六百多万两的银子。
更重要的是抄没这些人的家产后,至少可夺得十几万亩的良田。
咱们可以将这些两天租赁给那些无地的农户,将他们的租子降下来,可以降到三成甚至两成。
如此一来,扬州的局势便可以快速稳定下来。”
第223章 分析利弊
“租子降到两三成?”
林如海神情顿时一阵凛然,赶紧阻止道:“不可……两三成太低了,三思你可不能乱来。”
大夏的地主如今给佃户的佃租一般来说都是五成左右,四成五的租子都算是有良心的了,黑心一点的地主租子甚至收到了六成甚至七成。
倘若真如贾瑜所说,将佃租降到三成甚至两成,他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毕竟一群黑猪里突然冒出了一只白猪,后果会如何用膝盖想都知道。
贾瑜思索了一下,林如海说得确实有道理。
这次拿下那些盐商,充其量只是得罪了江南那些贩盐的商贾,可真要将佃租降到两成,得罪的可是全天下的地主啊。
君不见后世来华的老马只是稍微提高了一下工人的工资,就让国内的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商人们集体破防,纷纷投诉其“恶意”涨薪。
看来商贾的特性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啊。
无奈的叹了口气,贾瑜只能无奈道:“那好吧,那些租子咱们只收四成便好。”
“四成的话倒是勉强可行。”
林如海点点头,随后郑重告诫道:“三思,你要记住,佃租可不比贩盐,这里涉及到的利益牵扯实在太大,别说是你了,就算是陛下也不敢随意改变,你明白吗?”
贾瑜知道自己有些想当然了,他当然明白佃租的牵扯实在太大,在自己没有绝对的权利和实力之前,不要试图和全天下的地主对抗。
华夏上下五千年,唯一有能力也是彻底改变了这一现象的人也只有那位教员了。
谢过了林如海后,他又陪着黛玉说了几句话后便告辞离开了。
看到女儿望着贾瑜离开的身影嘟起小嘴,林如海失笑道:“玉儿,三思是个做大事的人,作为他背后的女人,可不能拖他的后腿啊。”
“女儿才没有呢。”
黛玉赶紧否认,随即坐到林如海旁边挽住了他的胳膊撒娇道:“女儿只盼着能这样陪着父亲、梅姨和瑜大哥这样过下去,再也不用回京城就好。”
林如海哈哈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秀发:“你这孩子,尽说傻话。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等到扬州之事处理完毕后,你先跟三思回扬州。为父估计,用不了多久,调为父回神京的旨意也会下达了。”
“父亲,您也要回神京吗?”黛玉一听,俏脸立刻露出惊喜的神情。
林如海淡淡一笑,“为父已经在扬州呆了十余载,此番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倘若再呆下去的话,恐怕有人就要有人睡不着觉了。”
说完,他看着黛玉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再者说了,我总得亲眼看着我们家的宝贝女儿出嫁才行啊。”
“父亲……”黛玉羞得扑到了林如海的怀里扭动娇躯不依的撒娇,惹得林如海呵呵大笑不已……
…………
贾瑜的雷霆出击,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也震得整个扬州甚至江南一带的盐贩子们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一个从神京下来的伯爵居然如此肆无忌惮,血淋淋的屠刀同时挥向商人、学子、以及地痞无赖和私盐贩子。
面对绝对的武力如风卷残云般落下,所有的阴谋,所有反对势力皆尽烟消云散。
短短三天之内,虎贲营已经全盘掌控扬州以及周边十多個县,这天中,不知多少人心惊肉跳,特别那些罢市的商贾和罢课的学子们。
尤其是对罢课的学子而言,他们更是惶恐万状,贾瑜镇压他们的名义是勾结盐商,私通海匪。
要说私通海匪这个东西他们有没有做呢?
肯定是有的,但做过的人肯定不会很多。
但这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们中有人做过。
这些年,江浙一带的人私自出海做生意的商贾如同过江之鲫,想要找到几名私自出海做生意的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只要有人做过,那么罪名就有了。
因为这代表贾瑜并没有冤枉他们。
而海禁可是大夏太祖定下的国策,贾瑜抓捕私通海匪的学子有错吗?
当然没错,这可是政治正确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法指责他。
既然这些罢课示威的学子里有人勾结盐商囤积居奇私通海匪,那么跟这些人一起行动,所有罢课的学子,商贾就都有奸细的嫌疑。
一旦朝廷真的追究起来,这些罪名就是他们裤裆里的黄泥,不是屎也是屎,即便朝廷法外开恩不会丢失性命,也有可能也失去自己的仕途。
或许日后经过审问后被证明许多人是清白的,但在世人猜疑的目光中,他们有可能戴着勾结奸商、私通海匪的帽子过一辈子,这对于将面子视为生命的读书人来说,比杀了他们更令之痛不欲生。
当初他们打着为民请命的义商口号有多响亮,现在的被打回来的巴掌就有多痛。
现在的这些学子们更担忧的是自己的前途与小命,这些天,不知道多少人害怕得无法入眠。
贾瑜的只是略微施展雷霆手段,轻描淡写就将所有反抗势力化为灰烬,原本声势浩大的“义商”为民请命之举也成了一场笑话。
丁守道扥八大盐商被查抄也让更多人重新审视起贾瑜的手段来。
琢磨之后,所有人才愕然发现,这位就是一个不按理出牌的主,仗着手握重兵和皇帝的旨意,做起事来没有任何顾忌。
而就在此时,一个惊人消息也在扬州传开。
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妻儿便是被那些盐商暗中下手给毒死的,他本人也中了毒,幸亏陛下从神京派来了御医,将他从阎王手里给抢了回来。
这次,贾瑜之所以对那些盐商下辣手,也是为了给林如海报仇的缘故。
众所周知,从古自今,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是最快的,短短三天时间,八大盐商为了一己私利将不愿跟他们同流合污的巡盐御史全家,毒害。
贾瑜为姑父报仇,率大军下扬州下辣手荡平盐商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甚至扩散到了整个江南。
“啪……啪……”
在一间阴暗的牢房里,一名面色阴沉的壮汉不断的挥动着手中的皮鞭。
在靠墙的一根木栏上,被扒得只剩一条内裤的丁守道被打得血肉模糊。
丁守道此时已经被打得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对于从小便养尊处优的他来说,今天夜里的遭到的鞭打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怕的刑罚。
又是一鞭子下去后,这名壮汉终于停了下来,狞笑着坐下来拿起桌上的碗喝了一大口水。
他看着丁守道那渴望的眼神戏谑道:“不得不说,你是少有的能在豹爷手下撑过一夜的人,豹爷我都有点佩服伱小子了。
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很多好玩意没有使出来,希望你能在接下来的三天三夜里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