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作战处处长未必能成为合格的教官,他同时也不知道保障后勤需要注意哪些问题。”
会议室很安静,所有人都在猜测克雷孟梭的真实意图,正反两派都是如此。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问:“那么,阁下认为由谁担任这个职务更合适?”
克雷孟梭一摊双手:“当然是加利埃尼将军,他干得很好。”
有议员接着问:“可他的健康问题怎么办?”
“我听说他的病情有所好转。”克雷孟梭回答:“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是吗?还有谁能比他更适合?而在他康复前,我认为可以由莫努里少将暂代。”
接着克雷孟梭又补了一句:“莫努里少将比甘末林更有经验,我听说他以前就做过教官,而且干得很好。”
莫努里少将经常带着后备集团军群的士兵增援前线,在经验这方面无人能敌,确实是个更适合的人选。
但重点是,他是加利埃尼的人,是加利埃尼的老部下,是亲信。
反对派懵了,他们不明白克雷孟梭这么做是什么目的。
而夏尔一派,已有人开始怀疑这个莫努里少将是不是被资本家收买了。
……
巴黎市政厅。
白里安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里签文件。
他现在的工作量已比之前少多了,原因是军方许多事都不需要政府批准,包括物资调配。
后勤部长曾抱怨:
“我们没有物资,总理阁下,它们在加利埃尼手里并由它统一调配。”
“后勤部的人员都需要加利埃尼的同意才能调到物资,这是个讽刺,我们的存在完全是多余的。”
“谁会拿我们这个没有物资的后勤部当一回事呢?”
白里安不喜欢这种大权旁落的状态,却又无可奈何。
法兰西大部分物资都是从美国运来的,要经过大西洋需要夏尔舰队的保护。
如果议会把夏尔逼得太紧,他只需要撤回带有“回声探测仪”的驱逐舰,法兰西就什么也得不到。
幸运的是,政府还能控制部分将军的任免,比如后备集团军群司令。
加利埃尼生病前或许动不了,现在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时秘书上前,一脸困惑的向白里安报告道:“总理阁下,克雷孟梭在议会提出继续让加利埃尼将军任后备集团军群司令,在加利埃尼将军康复前由莫努里少将暂代。”
白里安猛地扭头望向秘书,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好一会儿他才问:“莫努里少将是谁?”
“他是加利埃尼将军的亲信,总理阁下。”秘书回答。
白里安彻底懵了,他刚才还在想,克雷孟梭是不是趁这机会把一个叫“莫努里”的自己人安插在加利埃尼身边。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让他到我这来一趟。”白里安说:“马上!”
“是,总理阁下。”
不久,克雷孟梭就昂首挺胸的出现在白里安面前。
白里安面无表情的看着克雷孟梭:“没什么向我解释的吗?”
克雷孟梭摆出不知情的样子:“我需要解释什么吗?”
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什么,“哦”了一声,义正严辞的回答:
“您说的是后备集团军群司令的事吧,我不认为这不需要解释什么。”
“我认为这就是最好的安排,总理阁下。”
“请您相信,没人比加利埃尼将军和莫努里少将更适合这个位置了,他们会做得比我们想像的更好。”
“事实上,他们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白里安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克雷孟梭忽然明白了,他投靠了夏尔。
混蛋,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跟夏尔走在一起?!
第752章 非常愿意为您服务
当落日的余辉照在巴黎第16区时,克雷孟梭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他的别墅。
他感觉到体力严重透支。
不只是因为没睡好,更因为内心的挣扎以及阵营转变后适应的过程。
从现在起我就是夏尔的支持者了?
克雷孟梭心里一声苦笑,步入客厅重重的坐在窗前的摇椅上,任其前后摇晃,他希望这样能让自己放松下来。
管家抢了上来飞快的拉上窗帘,语气带着命令和警告:“请远离窗户,先生。”
克雷孟梭意识到什么,“嗯”了一声马上起身走向沙发,但途中又改变方向坐到餐桌前。
沙发也在窗户的视线中,哪怕此时窗帘已拉上了。
这时,他隐隐听到“铿铿”几声不太明显的脆响,像是铁锤在敲击水管。
……
水塔高处,在灰色帆布的伪装中,卢西亚趴在塔盖上举着加装了消音器和瞄准镜的步枪对准别墅对面的窗户。
在瞄准镜的光圈中,一名头戴鸭舌帽的杀手倒在血泊中,手边放着一把同样带着消音器的步枪,只是没有瞄准镜。
“这是你我之间的差距。”卢西亚脸上挂着得意:“我拥有夏尔。”
……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克雷孟梭看着正在研磨咖啡豆的管家。
“什么?”管家心不在焉,继续忙着手里的事。
“拜托,巴蒂斯特。”克雷孟梭加重了语气:“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管家迟疑了下,回答:“抱歉,先生,如果你问的是我什么时候为夏尔服务,我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克雷孟梭一脸困惑。
管家耸了下肩,解释道:
“让我想想,大概是一年前,夏尔第一次救了安特卫普。”
“那时我就相信夏尔是法兰西唯一的希望,也是在那时,我决定站在夏尔一边为他服务。”
“直到三个月前我才真正得到这个机会。”
“我很幸运,不是吗?”
克雷孟梭有些恼火,他讨厌背叛,更不喜欢性命被别人拿捏的感觉。
“他给了你多少钱?”克雷孟梭问,目光紧锁管家。
然而管家一点都不紧张,他抬头直视克雷孟梭的目光,语气中充满嘲讽眼里却闪耀着自豪:
“钱?在你眼里只有钱吗,先生?”
“你认为多少钱能买得了我的性命?”
“一千法郎?一万法郎?或者更多?”
“不,多少钱都不行。我是自愿为夏尔服务的,不收取任何报酬,哪怕是一生丁!”
克雷孟梭被管家的话震惊了。
“不,这不可能。”他说。
他无法想像有什么人会在没有报酬的情况下自愿服务,冒着生命危险。
管家无所谓的笑了笑:“信不信由您,我知道您无法理解。”
克雷孟梭愣愣的盯着管家看了一会儿,最终相信了管家的话。
克雷孟梭知道有这样的傻瓜。
他想起自己代表白里安去医院慰问伤兵时,一名因为毒气而双眼失明的士兵握着他的手,焦急的说:“委员阁下,请您务必治好我的眼睛,我需要上战场,夏尔需要我,我想为他做些什么!”
还有一名被炮弹炸断右腿的伤兵,装上假肢后努力跟正常人一样走正步,甚至做战术动作,他同样想回到战场跟夏尔一起作战。
当时克雷孟梭以为那只是一种表演,或者不愿承认自己的伤残不希望被社会淘汰。
但现在,他看到管家听了他一番话后,忽然发现这可能是事实。
克雷孟梭没来由的感到恐惧。
如果管家是这样,那是不是代表还有许多人也是如此?
上帝,夏尔的情报系统是因此发展的。
许多人相信他是法兰西的救星,因此心甘情愿为他服务,各个领域都有,而且无穷无尽。
等等,我为什么要感到不安?
我难道不也是夏尔的人?
嗯,想到这,克雷孟梭就感觉好多了。
“先生。”管家小心翼翼的将冲泡好的咖啡递到克雷孟梭面前,若有深意的说:“从现在起,只有我提供的食物才能食用。”
克雷孟梭刚放下的心再次被吊了起来。
……
厨房,一名女仆端着装了食物的托盘走了出来。
迎面走来的是家庭教师罗莎:“嘿,克洛艾,交给我吧,你去准备一些水果。”
“好的,谢谢!”女仆欣然将托盘交给对方。
然而,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家庭教师已将托盘放在桌上,飞快的从后方勒住了她的脖子。
……
“你知道太多秘密了。”管家对克雷孟梭说:“你的存在对他们是一种威胁。”
“是的,我知道。”克雷孟梭缓缓点头:“希望我的选择没错。”
“你不会知道这一点的。”管家平静的回答。
“什么?”克雷孟梭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管家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选错了,我会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这算是对你的报答。”
克雷孟梭张着嘴巴半天没能合拢,好一会儿才回答:“是吗?非常感谢,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管家优雅的朝克雷孟梭微微一躬:“不客气,先生,非常愿意为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