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在公堂里直接开打,拼着挨了几下水火棍,在最短时间内,用一双铁拳把六个差役全部放倒。
长须书吏一声尖叫,蹿回了后堂去。
凶徒确实如同传说的那样能打,现在保存自身为最优选择!
林泰来没有往后堂追赶,因为他并不需要人质,冲到外面把影响力扩大就行。
抢夺了两根水火棍,对地上差役各自补了一棍子,确保这几位不能在背后偷袭自己。
然后他提着两根水火棍,大踏步走出了公堂。
此时在堂前又聚集了七八个差役,而自己的手下被隔绝在仪门外。
林大官人毫不客气,提起棍子就开打,还挺顺手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用什么兵器砸人效果都够用。
等杀穿堂前,就和张家兄弟以及另四名随从汇合了。
林泰来接过更习惯的铁鞭,张家兄弟和其他人都捡了棍子保护左右侧后。
这时候,大门口又出现了二十名官军。
原来是门子见察院里面打起来了,就把巡逻到附近的官军喊了过来。
如今乡试在即,贡院以及周边不但云集了大量读书人,官府也增派了官军日夜巡逻,确保万全。
张家兄弟问道:“如何?”
林泰来答道:“在院里打没什么用,打到外面去!”
随后一马当先,带头冲了上去。
南京这样大城市的官兵,战斗力也就那样,区区二十人哪里堵得住大门口?
林泰来直接放倒了几个后,就撕开了口子,冲出了提学察院大门。
只听到一阵急促的锣声,又从街角转过来一大队官军。
锣声就是信号,听到锣声后,附近巡逻的官兵都会往这边赶过来。
林泰来又大战了十几个回合,打散了这队官兵,然后沿着秦淮河北岸道路,就往长板桥冲。
不能在原地打,不然迟早会被源源不断的官兵层层围住。
急促的锣声仍然敲个没完,一路上接连遇到数支十人小队官兵,都被林大官人顺手打垮了。
如今贡院附近日常聚集着无数读书人,听到四面锣声乱响就知道出事了。
然后便看到林泰来手持双鞭从提学察院杀出来,又沿着河岸所向披靡,阻拦军兵像是割草一样纷纷倒地。
视觉效果颇为壮观,附近沿途的读书人都看呆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在斯文盛会时候,居然看到了武力表演。
突然有个士子大叫道:“这是我们苏州城第一好汉林狂!号今布!只是不知为何又打到了南京城!”
林泰来耳中听到身份被叫破,不禁长叹一声。
这个世界确实太荒谬了,自己到了南京后,明明想要先展示文才,结果又宣示武功了。
乡试考场贡院就位于秦淮河北岸,林泰来一路打打杀杀,从贡院大门前经过。
此时考官们已经入驻贡院内部,所以贡院大门戒备森严。
值守官军看到林泰来,却没有冲上去阻拦,只是尽职尽责的死死守住大门,坚决不放林泰来进贡院!
林泰来一边跑一边指着贡院大门,叫了一声:“等我三年后再来!”
此后林大官人终于冲到了长板桥,这时候南岸官兵也过来了几十个人接应林泰来。
这些都是海青天调拨给林泰来的官军,刚才他们在南岸也注意到了北岸的动静,所以主动到长板桥来接应。
带队的总旗发自内心的称赞了一句:“从未见过如林生之猛士也!”
林泰来见没有后顾之忧,又转身面对北岸桥下。
而北岸的官军追到这里,仿佛也有了借口,只堵在桥下驻足不前,不肯上来打了。
经验丰富的官军明白,下面可能该轮到大人物们讲数了,他们犯不上玩命。
这时候桥下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不知多少人围观。
就连冷清的秦淮河水面上,也不知何时驶来了不少船只,直接排列在水面上看热闹。
张家兄弟看着桥上桥下,不禁感慨道:“坐馆真是为大场面而生的人,是不是该吟诗了?”
这时候桥下几声呼喝,人群被分开了,一名御史在数人簇拥下,出现在林泰来眼前。
只见这御史个头不高五短身材,但周围读书人却都恭恭敬敬的退避三舍,不敢与其争风头。
于是林泰来可以判断出,此人就是那位奇葩提学御史房寰了。
此时房提学心里也微微感到害怕,情况似乎有点失控?
据说这位林生有暴力倾向,诱使他大打出手然后罪加一等的思路其实没问题。
但打成这样,就实在有点大发了。
反正房提学也不敢上前,只站在桥下,仰头喝道:“你想造反吗?”
林泰来高声答话:“绝域从军计惘然,东南幽恨满词笺。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
张文连忙低声提醒:“重复了重复了!”
林泰来斥道:“你闭嘴!南京人又没听过!”
张文又提醒:“这里也有不少苏州士子!唯恐他们会说黔驴技穷!”
林泰来无奈,只好又抬头高歌一首:
“赋性生来本野流,手提竹杖过皇州。
铁拳向晓迎残月,金锏临风唱晚秋。
两脚踢翻尘世路,一肩担尽古今愁。
如今不受嗟来食,村犬何须吠不休。”
听到“村犬吠不休”等词句,围观的读书人中传来了低低的哄笑。
房提学虽然没证据,但直觉这是说自己,气得又对桥下官军喝道:“上去拿人!”
官军们翻了翻白眼,没听命令,他们又不是直接下属。
再说提学老爷你没看到对方背后也有官军么?
这说明对方背后也有依仗,你们当老爷的先自行协商妥当了,再来指挥干什么!
这诗到底谁写的,我怎么感觉平仄不对呢。。。
第193章 这波乡试稳了!
天下文坛盟主王世贞今日无事,便到南京兵部拜访老朋友王遴。
王遴此时担任南京兵部尚书,也就是南京城体制里的三巨头之一,为数不多的真有实权官员。
而且按照制度,南京兵部尚书就是南直隶武举乡试的主考官。
说起这位王遴,虽然在历史上名气不大,但也是个传奇人物。
他和王世贞一样,都是嘉靖二十六年的黄金一代。同榜还有张居正、李春芳、汪道昆、殷士儋、杨继盛等人。
当年铁骨硬汉杨继盛被下狱后,王遴直接把女儿嫁给了杨继盛的儿子。结果他触怒严嵩父子也被下狱,出狱后又给杨继盛操办后事。
虽然王遴秉性严正,和王世贞性格相差很多,但两人年纪接近,又是同年,还是反严嵩的同道,交情一直不错。
王世贞端详了王遴一会儿,叹道:“只数年不见,不想你已经须发全白。”
王遴下意识摸了摸满头白发,同样感慨道:“同榜凋零,所余无多,而我还能坐在这里,已经知足了。”
嘉靖二十六年距离现在只有三十八年,说长似乎也不是特别长。
但官场中人回想起来,只会觉得这三十多年简直如同沧海桑田,似乎全程都是惊涛骇浪。
这一代人的三十多年,经历了夏言被斩、严嵩专权和倒台、徐阶高拱张居正大乱斗、张居正摄政然后被清算抄家,另外还夹杂着北边俺答汗和南边倭寇的祸乱。
很难有比这一代人经历更复杂的了,能从嘉靖二十六年安全到现在的官员,个个都是奇迹和活化石。
王遴又道:“等我主持完今科武举之后,就要向朝廷请辞。以后我在河北,你在江南,见面怕是不易了。”
王老盟主的文青敏感又被触动了,沉默不语。
两个认识了三十八年的老人碰面,真是越说越感伤。
最后还是王世贞开口说:“那你临走之前,再帮我办件事,与本科武乡试相关。”
王遴惊讶的问道:“伱一个文坛盟主,怎得还关心武举了?”
王世贞说:“我不关心武举,我只关心一个参加武举的人。”
有个亲兵跑到门外,叫道:“报大司马!贡院那边出大事了!”
南京城三巨头里,外守备大臣是勋贵,内守备大臣是太监,显然不会管贡院片区事情的。
贡院周边地区全都是读书人扎堆的地方,勋贵和太监吃饱撑着才会去那边管事。
所以贡院附近出了问题,只能找文官系统的兵部尚书来解决,王遴是推不掉这个责任的。
亲兵禀报说:“听说一大群士子从提学察院一直打到了长板桥,官军差役皆不能挡,现在正和提学官对峙!
现场官军已经不听提学官指挥,那些动手的士子也在喊着要见大司马!”
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报的,可能收到消息的人也不相信只有一个“士子”带着几个随从,就传成了一大群士子集体暴动。
反正在江南地区,一群秀才集体暴动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情况十分紧急,王遴听到后,二话不说立即起身往外面走,也顾不上招待王世贞了。
在贡院这样核心区域出了事,他这个负责南京城安全的兵部尚书责无旁贷。
王世贞本想继续在这里坐着,等王遴回来,但是等了一会儿后,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皇城和大量衙署在城东,而贡院在城东南,所以兵部距离贡院并不算太远。
不到半个时辰,王尚书就带着亲兵赶到了长板桥。
只见桥下人山人海,起码聚集了上千人围观看热闹。
还有不少人在大呼小叫“好诗好诗”,还有喊“再来一首”的。
没法子,海中丞禁令搞得很多人精神枯燥,今天难得有乐子看。
王尚书看清了桥上的人后,心里疑惑不已,不是报信说有“一大群士子”么?
桥上只有一个穿着长衫的的人,怎么打出来的?
旁边有个士子告知说:“哪里是一大群?就这三五个,或者说就是身材最高的那位一个人在打!
还有,南京城这些官兵实力真差,大司马要多加整训才是!”
王尚书下意识的想,这种身手又会吟诗,不考武举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