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说完一遍,貂蝉口齿流畅多了。
甚至随着长夜漫漫,变得越来越敷衍。
只不过。
每次在貂蝉快要睡着,停止重复时,那个男人总能鬼一样地翻坐起来,幽幽地望着她。
重复声再度响起时,呼噜声随之响起。
折磨...
貂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持下去的,清早鸡鸣响起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眼皮重俞千斤,脖子僵硬得难以转动。
仅凭一股执拗劲吊着,愣是坚持到陈丛睁眼。
“将军...能说了吗?”
陈丛舒服撑个懒腰,道:“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吧,不过不许打呼噜。”
“奴不打呼噜!”貂蝉倔强道:“还请将军实言相告。”
陈丛倒也光棍,干脆利落道:“如你所见,昨天那些人就是天下强骑之最,隶属飞熊右营,领头那个叫程茁,乃是右营行军司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貂蝉摇摇头没说话。
甚至觉得无所谓了,西凉骑兵也好,诸侯义军也罢,她现在只想睡觉。
也不嫌弃陈丛臭男人盖过的被子,轻轻往身上一卷,便沉沉睡去。
待她彻底睡死,陈丛抱起貂蝉往箱子里一丢。
出了小院,就看到李儒背着手在院外等他。
“呦,姑父。”
李儒只瞟一眼,便从木箱上收回目光:“子宁西入洛阳,意欲何为?”
“这么直接的吗?”
李儒摇头笑笑。
打草惊蛇也好,直奔主题也罢,他无非是想看到陈丛,或者说其背后的曹操,最真实的态度。
明里暗里的试探太麻烦。
“子宁若不想说,儒不强求。”
陈丛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李儒...
董魔王麾下首席谋士兼女婿,郎中令,弑君鸩后的直接策划者。
毫无疑问,这是个狠人。
他的狠往往带着一丝不留后路的决绝。
其危险程度,还要在董魔王之上。
想要跟这种人亲近起来,可比应付牛辅麻烦多了。
“直说吧,图谋传国玉玺而来。”
陈丛说话时一直盯着李儒的眼睛,确保在事后不对时第一时间做出反制。
然而。
李儒眼中仅是闪过一丝错愕,旋即深深皱起了眉头。
“曹孟德意欲称帝呼?”
陈丛摇摇头:“那倒不是,东西是袁公路要的,好处是曹孟德占得,活是你侄女婿揽的。”
李儒暗自松下一口气来。
如果是曹操意欲称帝,他真要怀疑自己瞎了眼。
所幸目前看来,只是诸侯之间一场龌龊的利益交换罢了。
“子宁可曾想过,脱离曹操独成一方霸业。”
“不曾。”
陈丛甚至连去分辩的欲望都没有。
抛开先天各种不足都不提。
于陈丛而言。
所谓的霸业,无非就是集团董事长和大股东之间的区别罢了。
背信弃义、抛妻弃子、累死累活,至于吗?
李儒复劝道:“子宁乃是太师孙婿,太师无子,百年之后未尝不会将基业托付于你。届时,子宁便是这天下间最大的诸侯,何必屈居人下?”
陈丛笑了,反问道:“姑父是太师女婿,太师无子,百年之后未尝不会将基业托付于你。那姑父也想成就一番霸业咯?”
李儒也笑了,朝着陈丛拱拱手,道:“先乃戏言而,子宁勿怪,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陈丛抱拳回礼:“那便有劳姑父了。”
第98章 同去否
陈丛看着李儒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真忘了点什么。
毒士...
一拍脑门,立马追了上去。
“姑父,真别说,眼下还真有件小事需要帮忙。”
“子宁直言便好。”
“不知姑父可曾听闻贾诩,贾文和?”
李儒略一思索,道:“此人原是李傕幕僚,李傕奉令断后,则转与张济交好,平日里谨言藏拙,逢人只说三分话,素无贤名,子宁从何知晓其人之名?”
陈丛心头一动。
只道不愧贾文和,真就半点危险都不沾。当初李傕壶口扎营,明面上形势大优,完全有的打。结果这厮转头就投入张济怀抱。
听说那张济挨了董胖一顿好打后,都成凉军边缘人物了。
结果他别人都不交好,偏偏交好张济,无非是不想冒头进入天下人视野罢了。
是踏马真能苟啊。
“嗐!~飞熊右军校尉程茁姑父知道吧,此人与阿茁有仇,我正好绑回去替兄弟出了这口恶气。”陈丛随口胡扯道。
陈丛的话,李儒是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这种旁枝末节的小事,他也懒得计较。
“子宁稍待即可,儒这便差人去将此人绑来。”
陈丛连忙摆手。
那老狐狸的鼻子比狗都尖,这要让他闻着味跑咯,回头在暗戳戳的疯狂报复自己,那才真是没地哭去。
“姑父若知其处,不若上门...堵之?”
李儒呆愣一瞬,神色有点茫然。
莫非真是有仇,不然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也值得陈无敌亲自去堵?
“罢了,随我来吧。”
时有婢女小跑通传。
“姑爷,太师请您用膳。”
陈丛头都没回:“告诉岳公,我不饿。”
李儒则是更加笃定心中猜测。
看来是真有仇...
......
......
“老贾,又来偷懒了。”
“哈哈哈,贾先生最爱靠着立柱睡觉,你们莫要吵到他了。”
“可能是上了年纪,夜里被姑娘蹬下了榻,不然岂会日日补觉。”
男人五十左右年纪,长七尺许,样貌普通,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长袍,因为来回浆洗,有些泛白。
倚着营帐外头的立柱站着,闭目似是睡着了般。
有人经过或招呼,或调笑,也不睁眼。
实则匿于袖袍下的手指快速捏算、推演着。
片刻就将眼下局势料算了七七八八。
包括了洛阳虎牢之间的两军牵扯,北边孟津关的对峙情况。
甚至就连从不常理出牌的陈丛可能骑兵突入,袭劫洛阳的极端情况也推算在内。
最终得出结论:董卓久而必亡,短则无虞。
为保万无一失,反复测算三遍,结果回回一致。
随后挥挥衣袖摔打着并不存在的灰尘,似是刚睡醒般,伸个懒腰,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睛。
“贾文和。”
贾诩寻着声音望去。
清早的太阳有点刺眼,逆着光看不清来人,只能模糊看到两个人影。
待到二人近前,看清楚时,又瞬间警惕起来。
郎中令李儒,身边还跟着个扛着木箱的陌生男子。
他与李儒身份差距巨大,平日里话都没说过几句,最多是见过。
对方下营寻他岂有好事?
无事殷勤,非奸即盗。
况且那背负木箱的男人,一眼就给他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心思急转间。
贾诩把手探到后腰处,在早先准备好的熟牛皮上捏得‘咕咕’作响。
随后才一脸局促地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