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曹操脱口而出,仿佛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亵渎。
“那不就结了,大家各取所需,这买卖能干啊!”
掉头的生意有人做,赔钱的买卖没人干,为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啊!
有那么一个瞬间,就连曹操也迟疑了。
两座铜矿,一处盐田,良田万顷,美玉黄金各十车。
单拿出一项来,曹操确实可以拒绝得很干脆,但这些东西凑一起,简直要命!
普天之下,也就袁家有这底气了吧?
曹操一咬牙,发狠道:“为父倒想听听,你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前提下盗回玉玺?”
“董胖要迁都了,此刻洛阳肯定乱作一团,到时候我找我那岳公讨块出入皇宫的令牌,有机可乘则乘,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硬乘。”
不需要陈丛通气,曹操差不多也猜到董卓要迁都了。
若非如此,董卓必定不会放弃虎牢关。
虎牢有失,洛阳一座孤城再富,如何长久?
他现在在思考陈丛计划的可行性。
首先是董卓...
董卓会杀陈丛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唯一的‘董姓’血脉都许给陈丛了,再杀陈丛无异于脱了裤子放屁。
不过这一条成立的前提是,董白不能跟去洛阳,否则徒增变数。
至于董卓会不会扣下陈丛。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同理,董白不去洛阳的话,大概率是不会。
李儒应该也是心向陈丛的,否则不可能放任牛辅、陈丛二人眉来眼去而不进言。
这样的话,董卓的威胁基本排除。
但玉玺的威胁才是要命。
窃皇室重宝以谋私,一旦事露,那就是明晃晃的大逆之贼,人人得而诛之。
曹操苦思冥想良久,却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来。
正要开口拒绝时突然住嘴。
随后眼睛瞪得老大。一拍额头,笑出了声来。
他这属于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
世上本不存在天衣无缝的计划,主要是看谁在捂盖子!
传国玉玺遗失最不敢声张的,恰恰是洛阳朝廷!是天子,是保皇党。
陈丛是不是大逆重要吗?
只要陈丛不出去挑明了告诉天下人,是他陈丛盗走了玉玺。
那么天子会承认传国玉玺遗失了吗?
值此乱世,主少国疑,加之玉玺遗失,岂不是预示着他刘协不是天定的君王?
想通了这一点,一条计划迅速在曹操脑海中成型。
“子宁,你这样。一边搭上董卓获得行走宫中之便,一边暗中搭线司徒王允,再说一遍委身事贼只为诛贼之言,但有一点抵死不能松口,要你诛贼,必须天子下诏。
你获取诏书后连夜寻一匠人照猫画虎,玉型只选上等圆润粗胚,只管印底下相似八成即可。待你动手,盗走玉玺留下此胚,如此便无后顾之忧矣。”
陈丛愕然:“这不是拿着潘凤充张飞吗?那小皇帝又不是瞎子,岂能不识真假?”
曹操笑道:“假亦真时真亦假,你只管留下粗胚供刘协应急几日以防事泄,他自会暗中命人以胚雕玺,拿假作真。”
陈丛乐了,他岳父这可是汉室忠贞,为了点好处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这样的损招都想得出来。
连坑老王允两次这事也是够离谱的。
关键是王允能拒绝吗?
董卓迁都在即,诸侯联军就在马上抵达洛阳。自己这个时候告诉王允愿意诛贼,哪怕王允明知道是天坑也得往里跳吧。
“成,那我回头再从袁蜜水那多敲点好处,也不枉岳父尽心为他谋划一场。”
“等等!”
曹操把人喊住,叮嘱道:“此行莫带董白,事无可为莫强求,事有可为亦需随机应变。再有,子宁一旦动手,务必将周围耳目尽数料理干净,小人口舌最易泄事。”
陈丛一一记下:“好,岳父睡吧。”
曹操失眠了,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
...
陈丛回到营帐时,帐中烛火未歇。
董白还在等他,荡着一双翠白小脚丫,搅得盆里的洗脚水来回转圈圈,显然心情不错。
见到陈丛回来,嘟囔道:“夫君怎么去了这么久?”
“哦,跟岳父说了会儿话。”陈丛停顿片刻,道:“小妾,呸...阿白...你想跟我去洛阳吗?”
董白眼睛扑闪着晶莹的亮光,在看到陈丛眉宇间纠结时,又迅速黯淡了下来。
低下头摇摇,嘴硬道:“你去找相好,我才不去哩。”
陈丛难得温柔一回,坐到榻旁,牵起董白的柔荑。
轻声道:“等咱有个孩儿,你想什么时候回娘家都成。”
“真的?”董白的眼睛又亮了,带着晶莹的光。
“不然呢?你爷爷总不至于让曾外孙没有父亲吧?”
“讨厌!爷爷哪有你说的那么坏!你快洗脚!”
陈丛嘿嘿一笑,甩飞两只靴子,随便在木盆里糊弄几下。
然后...
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
再然后...
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第90章 究极纨绔子欺男霸女的快乐
晨光破晓,朝霞映照。
门楼高耸,飞檐翘角,城前车水马龙一去不知几十里远。
门洞两侧商贾云集,各种小贩摆摊叫卖,以供往来行人采买、歇脚。
各式华丽马车挂风铃玉簇彰显主家威势。
将士们持戈执盾以待,门前小吏们娴熟地在两副面孔间来回转换,媚上欺下轻车熟路。
远处忽来一人。
乘高头大马而不下马,肩负开山巨斧半点也不遮掩,慢步穿行人潮中如闲庭信步。
嚣张也就罢了。
还插队,插的还是太尉府的马车。
太尉府的奴仆正要骂人,看清后又怔怔闭嘴。
年轻些的门吏眼睛都看直了,越看那人越是眼熟...
再回头看看门洞口城墙上的捕文。
陈丛...
死活勿论,赏千金,赐爵关内侯!
今天是撞大运了吗?
嘴角慢慢上扬,笑容逐渐放肆。
“头儿,你看那人...”
年长些的揉揉眼睛,倒抽一口凉气,一秒都未犹豫,迅速让到一旁。
“头儿?那人是...”年轻的门吏还想解释两句。
啪!~
“哎哟!”
马鞭破空炸响,抽在脸上皮肉翻开,随着殷红的温热流下,火辣辣的疼痛随之而来。
门吏正要拔刀,却发现周围与他一道执守的门吏全退开了。
再一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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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通缉之人身边多了一队跨坐高头大马的骑兵,骏马的脖颈上还挂着一串兽牙。
领头之人喝道:“看什么看,还不滚开!”
“军爷,这人...”门吏伸手刚要去指陈丛,那人再挥马鞭,将他抽倒在地。
“你是什么腌臜货色,也敢拿狗爪子去指无敌将军,滚开!”
说着,伸手请道:“将军,请。”
陈丛点点头,探出开山斧,使刃头前的尖刺挂住倒地门吏的衣襟。
轻轻一勾,便托门吏起身。
随后打马缓过,笑吟吟朝身后骑兵吩咐道:“阿茁,都是讨口饭吃,别那么暴躁。”
“将军仁德。”
“哈哈哈,好说,好说。”
陈丛口中的阿茁,就是经常一起喝鸡汤的好兄弟,飞熊右营军司马,程茁。
牛辅虽然人来不了,但该给的面子儿一点没省着。陈丛要去洛阳,他便点了一队飞熊充当门脸,程茁正是其一,余者四十九,皆为飞熊精锐之最。
随着陈丛大摇大摆驾马进洛阳。
程茁狠狠瞪了门吏一眼。一挥手,便有飞熊骑兵上前,撕下了陈丛的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