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不到的工夫,已有四五十人落马惨死。
或许他们见惯了生离死别,可这种如同蝼蚁草芥般的死亡只会让人感到沉沉的绝望。
“结束了。”
陈丛舔舔唇角,难言心中所感。
有以一当百的万丈豪情。
也有世界观崩塌后的重新构建。
更多的是突破道德底线后的怅然若失。
很难想象,自今日之前,陈丛连只鸡都没杀过。
张绣憋红了脸,眼看阎罗将近,身边再无亲卫。
他以为自己能像个豪杰一样坦然赴死。
生死间的大恐怖还是令他牙关打颤,泪流满面。
然而。
陈丛只是拖着刀错身而过,甚至从头到尾没有多看张绣一眼。
就那么闲庭信步般走进马棚,牵出三匹马。
所过之处,凉人纷纷避开道路。
“岳父、二弟,走吧,回谯县。”陈丛笑了。
好像春暖花开,呼朋唤友出门踏青般轻松写意。
夕阳的余晖打在染血的笑容上,格外狰狞....
“大哥,你....”史阿望向箭矢残留的位置。
陈丛无所谓地摘下肩头箭矢,带出血肉而面色不改。
“无碍,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子宁....”曹操红了眼,若非他....
“岳父真英雄,岂作女儿态?大不了到了谯县,你再多赐几房姬妾。”
“好小子,这个时候还想女人,为父倒是不知该夸你世之英豪,还是该骂你浪荡不羁。”
“哈哈哈,我就是批判批判封建糟粕,仅是批判而已。”
“.....”
夕阳西下,声音渐远。
直至三人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一众凉骑才翻下马背,默默收敛袍泽的尸首。
张绣以头抢地,羞愤大吼。
“我乃越骑校尉麾下司马,人赠北地枪王,张绣是也!啊!!~~~”
沙场争雄武艺不如是常有的事,他痛恨的,是自己连通名的勇气都没有。
输人又输阵,连累家师叔父一同受辱。
言罢,吐血三升倒地不起。
第25章 捡了个郭嘉?
“报!~”
斥候飞马入阵。
“禀将军,昨日傍晚时分,张绣引骑二百击贼于巩县,折五十七骑,二贼向西逃遁。”
吕布翻下赤兔,唤人送来地图,一边询问身边张辽。
“张绣何人?”
“此人乃是越骑校尉张济从子,师从枪术大家童渊,素有北地枪王之称。”
“北地枪王?”吕布嗤笑一声,戏谑道:“武艺如何?”
“枪术上乘,力有不逮。”张辽如是道。
“不知死活。”
吕布曾与陈丛有过短暂交锋,自知对方何等神力。
张辽都说力有不逮的货色碰上那等凶人,吕布不问也知结果如何。
“巩县,孟津....”
吕布将目光转回地图,探出二指连接两地,大致推算一番便知相隔不过三十多里地。
“只差一点,便截住那贼子了。”
吕布也不可惜。
在他的构想中,陈丛最好是将李郭华张樊挨个收拾一遍,然后自己再出手拿了陈丛。
陈丛固然可恨,可董卓那才叫欺人太甚。
他就是要叫董卓看看清楚,谁才是能倚为大将的真猛士。
当然。
这种离谱的念头,吕布也就只剩想了。
其他三个还好说,李郭可是领了三千飞熊。真若碰上,那陈丛安有命在?
“整军向西,发兵成皋。”
张辽没动,迟疑片刻,指了指图上成皋,又指管城。
“昨日探明曹操家小过成皋转水路出逃,如今二贼西遁,其余诸将必在此处列重兵以待。不若转进管城,截其陆路。”
吕布无所谓道:“便依文远。”
自家人知自家事。
论冲锋陷阵,斩将夺旗,三个张辽绑一起也不是个儿。
若论眼光长远心思缜密,吕布就只有挠头的份。
与此同时。
李郭亦得斥候探报。
分兵两路。
郭汜领一千飞熊扼守敖仓。李傕率两千飞熊进驻成皋。
华雄进军平皋,樊稠进驻敖仓,张济周转各县巡查。
可二贼就像原地消失了一般。
任他们掘地三尺来回搜寻,不见半点踪迹。
......
......
三日,巩县。
男子挎着背篓入城。转悠一圈,出来时带着两顶斗笠。不是史阿又是何人。
史阿很生气。
时至今日,县城内还是没有他的捕文画像,董卓压根没拿他当人!
“曹公,探清楚了,城内如常。”
曹操揣着衣袖蹲在墙边,闻言嘿嘿直乐。
当即戴上斗笠,大手一挥:“走,入城。”
“高啊岳父,灯下黑算是让你玩明白了,只是我这背着兵刃呢,怎么入城?”
曹操摆摆手:“无碍,背着正好。”
城门前。
两个门卒打着哈欠检查过往行人。
碰着驾马乘车的随便检查一番便直接放行。逮着破衣烂衫的才使劲刁难,若不使钱直接驱离。
忽见三人飞马持刃而来,立马打起精神站直了身子。
不等门卒闻讯,曹操从怀中摸出董卓手令砸在一人脸上。
喝道:“速速让开。”
门卒弯腰拾起令牌,打眼一瞧瞳孔骤缩,立马换上一副媚颜,一通低头哈腰后恭敬递还曹操,回身拉开门前拒马栏。
“恭送大人。”
“哼。”曹操冷冷道:“仔细检查过往行人,再出差错,本将军扒了你们的皮!”
“是!”门卒应承一声瞬间进入角色。
“那边那个贼眉鼠眼的,别望了,就是你,打开背篓,检查!”
陈丛看得直呼真实。
如果董胖知道曹操拿着他的令牌召唤雷电,不知该作何感想....
“王头,我怎么觉得那人....”
年长的门卒立马呵斥道:“不要命了!觉得什么?知道那人刚才所投何物吗?”
年轻的愣了愣:“何物?”
“太师手令!”
门卒打个冷颤再不多言。
放眼司隶一带,董卓的名头还是很唬人的。
...
入城之后。
曹操既不找酒家歇脚,也不找人家留宿,就近找家烟花之地扎了进去。
一来,勾栏女子出行不便,不可能见过翁婿二人画像。
二者,这种产业背后势力错综复杂,很少会有不开眼的生事。
最重要的是。
恰恰是这不起眼的勾栏贱业,消息流转最快,足不出户便可知风云变幻。
“呦!几位爷,快快,二楼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