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徐晃出面,再三保证每日正午会游行匈奴单于,人们才恋恋不舍地散去。
实际上他们看匈奴单于只是附带,真正目的是抱上孩子沾沾州牧大人的英雄气。
...
马市里还是老样子,几乎没有客人。
马儿们则是以珍贵程度不同,分别被圈在不同的马厩中。
驽马自不多提,几百匹共用一大厩,随便动动就能碰上吃草的同伴。
成色相对较好的战马三五匹一厩,每厩还有专门的马奴刷毛、加水、加料。
至于最为神骏大宛马和汗血马,则是匹马独置一厩,每厩配有马奴三人,伺候贵府老爷般伺候着战马。而就是这样的马儿,飞熊一人却要配得四匹!
简直是在犯罪...
伢人们见到苏双、张世平进来,齐刷刷地围了过来。
“二位爷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苏双正要开口却见陈丛摇头,便抬手挥退了伢人。
自顾自地介绍起来:“主公容禀,我二人只管购得马匹运往各地,具体售卖则托于当地伢人。此次北上,于鲜卑人手中购得一批良马,原本打算就近兜售,谁料晋阳边地生意惨淡,停留月余只出驽马百匹。”
陈丛疑道:“鲜卑人也卖驽马?”
“似是驽马,普通战马,大多从边民手中换取。”苏双引着陈丛来到处于最里内的高档马厩前,介绍道:“我二人与胡人易,只取此等良驹。似是这匹纯白毛色,若运往右北平,可得利二十金不止。”
陈丛了然。
楚王好细腰,后宫皆饿死。
公孙北平酷爱白马,所以白色的千里马也跟着水涨船高...
这倒是很符合商人逐利的本质。
好在飞熊不挑色,是马就能骑。若跟白马义从似的,隔天陈丛就得去大街上要饭。
得利二十金,那实际成交价就在一匹二十五金左右。一千五百飞熊六千马,光战马就得十五万金!
“那你们平日里如何与胡人交易?”
苏双道:“我们不会与胡人直接接触,而是在边地联络胡虏那边伢人,由他们整合胡地宝马,而后折算成粮食、盐巴、精铁,再行交易事。似是这次,交易之地便选在雁门关外。”
“就没人黑吃黑?”
苏双摇头:“胡虏从伢事者,多为部落大贵族,自是无人敢惹。而像我等,亦会事先重金打点当地郡守。这么多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陈丛有些失望。
如果苏张二人是深入胡地行贩马之事,他就可以顺势把贩马发展成无本买卖。
但经中间商一倒手,白嫖的事就不好干了...
那么。
怎么无本进货呢...
第31章 拿自己的东西怎么能给钱?
“老苏,你们最多一次买卖,能得战马多少?”
“若只取良驹,单次最多百匹。”
百匹?有屁用!
陈丛不死心道:“那你说,如果你有很多粮草、盐、铁,能一次性换来万匹宝马吗?”
“这...主公有所不知,胡人贩马,多以部族为主,便是花重利,单次至多不会超过两百匹,且价格还会大幅度增高。”
陈丛若有所思点点头。
想要一次性吃饱是没指望了,难不成他堂堂并州牧,真的得花钱买马?
并州可是他的地盘!拿自己的东西竟然要掏钱?
这不是打他陈丛的脸吗?
思虑间。
陈丛蓦然看到慢腾腾晃甩身上污秽的於夫罗。
眼睛突然就亮了。
鲜卑人养马,匈奴人也养马!
鲜卑人以部落的形式交易,但匈奴人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嘛。
於夫罗虽然成擒,但他弟弟呼厨泉不是跑了吗?
只要找来匈奴左贤王牵头,还怕找不来大宗买卖?
陈丛笑了,大步走到於夫罗面前,顺手帮他摘掉几块角度刁钻的土块块。
亲切道:“我的朋友,你受苦了。”
於夫罗吓得后腚一颤,直接跪了下去。若非上半身被绳索缚着弯不下去腰,他甚至不介意给陈丛磕两个。
哆嗦着嘴皮道:“州,州,州牧大人,我错了!请您看在长生天的份上宽恕我。”
陈丛也不嫌他埋汰,伸手把人扶了起来,认真道:“不不不,是我错了,曾经我们是那么要好的朋友,但因为立场不同,竟要使你遭受这么大的苦难。我的朋友,希望你不要记恨我。”
於夫罗快哭了,瑟缩着后退,使劲摇晃着脑袋。
上次陈丛对他这么亲热的时候,他可是被丢进了恶鬼堆里,让人嘬了一整夜!
“你杀了我吧,用我的头颅洗刷匈奴曾犯下的罪恶!”
“别这样我的朋友,只要你帮我个小忙,我立马将你送去洛阳。相信我,我岳父是个很和蔼的人,他一定会用最大的热情招待你。”
於夫罗惊疑不定抬起了头,狐疑道:“当真?”
陈丛高举四指,一脸认真道:“我对长生天发誓,所言非虚。”
犹豫片刻。
於夫罗死死咬着牙:“好,你说吧。”
“你一定有办法,帮我这两个下属见到呼厨泉的,对吧?”
於夫罗心头一跳,本能地就想拒绝,但看到陈丛满含笑意的眸子后,又识趣地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左贤王部活动于曼柏一带,每逢朔月会于城中召集诸部首领。如果当日他们带上左贤王的王妃入城,就能见到呼厨泉。”
陈丛眨眨眼。
礼都送出去了,他总不能跑去洛阳,把人从曹贼的被窝里捞出来吧...
“抱歉,左贤王妃已经病死了,你可能需要换个办法。”
於夫罗道:“阏氏,阏氏也可以,匈奴诸部首领都认得她。只说恰巧营救,应该无人生疑。”
嗯...
陈丛摸摸下巴:“真对不起我的朋友,你的阏氏也病死了,你肯定还有更好的办法,对吗?”
於夫罗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垂下脑袋不敢让陈丛看到他的眼睛。
强忍着欣喜,颤声道:“那...那就只能把我带上了。我的朋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逃跑,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哦?是吗?”
於夫罗生怕陈丛不信,咬牙道:“我愿以长生天的名义起誓。”
“嗐!~我还信不过你吗?不过曼柏毕竟太远了,未免你舟车劳顿,要么还是让他们带着你的耳朵去吧?或者...手臂也可以。”
於夫罗吓了一跳,急道:“还有!还有办法!呼厨泉与雁门太守王泽帐下主簿张成有旧,若使他牵线,则可入城相见。我的朋友,你发过誓了,如果我帮了你,你就送我去洛阳。”
“哦,不好意思,你们匈奴的长生天管不了汉人的将军。”
於夫罗:.....
...
州牧府,正堂。
陈群伏案处理着山高的文牍,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始终没有抬头。
堂下。
青年男子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王凌,当朝太傅王允之侄。代行祁县王氏主事。
原本。
他这次跟随运粮的车驾亲往晋阳,是想靠着貂蝉的关系攀上州牧陈丛。
毕竟不管怎么说,貂蝉都是他叔父王允的义女,是他名义上的义妹。
陈丛纳了貂蝉,就是他名义上的小舅子。
有这层关系在。
他哭哭穷卖卖惨,起码还能保住祁县王氏最后一丝根基。
若非如此。
四十万斛粮草,即便他变卖王家祖产,也凑不齐!
倒不是说王家祖产不值四十万斛粮草,而是陈群登门时早已言明‘只借粮草’,根本不给他以物抵粮的机会。
时值农耕之季,各家手中存粮本身就少。
陈丛百骑破美稷后,太原一带世家又争先放粮,只为搏个仁名跻身州牧府为官。
现在他便是有心变卖家产,也绝对凑不齐四十万斛粮!
可他大老远赶来晋阳,不仅没有见到陈丛,却是在本该属于州牧陈丛端坐的主位上,那个亲往王氏‘借粮’的陈群!
“别驾大人,便是州牧小疾,凌以义兄之名,请见一下貂蝉夫人都不成吗?”
“王彦云,亏你贤名在外,竟是问出此等毫无廉耻之言。尔乃外男,如何私会州牧内眷,再若无礼,莫怪群使人将你打出州牧府。”
王凌心中暗恨。
奈何形势比人强,他根本强硬不起来。
咬牙道:“别驾容禀,王家存粮七万斛,已尽数运归晋阳。余下三十三万,可否稍缓几月?”
陈群不咸不淡道:“哦?王家不欲奉州牧为并州之主乎?”
第32章 短线长线?
如果王允是真太傅,此时王凌的巴掌早就呼到陈群脸上去了。
如果貂蝉是陈丛正室,王凌也敢拿着长辈架子,跟陈群好好掰扯一下周礼、子曰。
如果州牧府‘借粮’之族过多,王凌亦敢联合诸多世家阳奉阴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