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府的门下书佐,那就不小了。
这俩对着刘跑又是资马又是资钱又是资铁的,到头来不也啥也没捞着。
在他陈丛这,上来就是并州牧近侍,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旋即笑道:“望二位先生不弃。”
二人大喜,纳头齐拜:“承蒙大人高看一眼,我等商贾拜官已是侥幸,安敢弃之?如不弃,愿拜为主,效犬马之劳。”
陈丛连忙扶其二人:“哈哈哈,好!我得二位如得金...嗯...如越王得陶朱,幸甚!幸甚!”
搞定了苏双、张世平,众人再简单寒暄一番便各自散去。
州牧大胜而归,回转日久人困马乏。出迎就是摆个态度,谁也不会真在这个档口拽着陈丛进言个没完。
...
翌日,晨。
伴随清早的第一缕阳光,并州文武齐至州牧府正堂,只是不见昨日新辟的两位书佐。
陈一早已等候多时。
只等人齐,拱手告知:“州牧偶染小疾,府中诸政事交由别驾大人全权代理,长史、治中两位大人从旁协助。”
扑哧!~
华雄直接笑出了声来,他以太师麾下将客居并州,自然没有诸多顾忌。
张嘴便怼:“那陈子宁体壮胜虎,他染小疾?别人怕不是都得病死榻上。”
陈一瞥他一眼:“州牧有言:‘谁若不信,可去榻前观病。’华将军想去看看吗?”
华雄正欲抬脚,猛然惊醒。
他只是以客将自居,那不当人子的陈子宁可不会真拿他当客人,真要到了榻前...陈丛病不病他不知道,但他肯定是‘病’定了...
再说了。
府中诸政事又与他无干,他凑得哪门子热闹?
旋即收回步子,干咳两声:“某想起来了,陈并州确有旧疾,虽无大碍,隔三差五亦会发作一番。”
不等众人错愕片刻。
陈一挥手,列于其身后的陈氏亲卫们立马行动起来。
先在主位两侧架好小案,随后各自铺好软垫,端来糕点、小食、茶水还不算完。
陈一离去片刻,又领来面容姣好匈奴女子六人,分持罗扇,每张小案之后各立两人。
最后才由诸卫捧来山高书简,分别摞在三张案上。
这一幕不禁看呆了众人。
陈群赶紧拉住陈一,道:“府中诸事颇为紧要,若无州牧首肯我等安可擅权?若州牧身体不适,暂歇几日便好,全权代理之事还当作罢。”
陈一谨记陈丛叮嘱,朝着陈群抱拳后,回道:“州牧大人早料别驾不许,言:‘叔侄一体,长文不顾亲亲之谊乎?’”
陈群张了张嘴,竟难辩一言。
怎么说?
但凡敢吐半个‘不’字,不就是说他连他小叔都不认了?
“罢了罢了,全权代理也可,只是这州牧主位,群万万不能安坐。劳烦小兄弟再置一席。”
陈一不为所动,道:“州牧大人早料别驾不坐,言:‘叔侄一体,长文不念亲亲之谊乎?’”
饶是陈群涵养高,也是差点骂娘。
他竟然被同样的一句话,连续架住了两次!
可他能说什么?敢说什么?
但凡敢吐半个‘不’字,不就是说他连他小叔都不认了?
陈群认命了...
陈丛都不怕他僭越擅权,他要不坐反而成不识好歹的那一个了。
人都说了‘叔侄一体’...
总归小叔体壮,左右也病不了几天。
可惜陈群不知道,那个位置坐上去容易,再想下来就是千难万难了...
就在几个武夫幸灾乐祸时。
陈一继续道:“州牧大人偶染小疾,府中诸兵事交由兵曹大人全权处理,骁骑校尉、破虏校尉从旁协助。”
曹纯闻言一惊。
他倒不是嫌弃这活,可他更清楚,眼下的晋阳诸兵事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有贾诩联络各家讨要回来的奴兵八千,有昨日进城的破虏新军近两万,且两万破虏新军中有男有女!
女子如何从军?
再有原曹军三百飞骑,一千五百飞熊,两军到底该如何整合在一起?
飞熊所失马匹如何补齐?
最终骑营如何成军?又何分营,以何人节制?
叫他全权打理他也打理不来啊!
曹纯刚要张嘴。
陈一道:“州牧大人早料将军不应,言:‘亲族一体,子和不念亲亲之谊乎?’”
曹纯:.....
第30章 马事
正午晋阳,空气宜人。
街边小摊旁。
男子大马金刀跨在横凳上,一手羊汤,一手胡饼,旋得不亦乐乎。
嘴里含糊不清道:“老苏、老张,别愣着,快吃啊,我请。”
“喏!”
对坐二人受宠若惊,坐得更加笔直,只敢半拉屁股挨凳,端着肉汤小口吸溜着,时不时透过碗口上沿偷偷打量男人。
如梦似幻...
堂堂并州牧,百骑破美稷的大人物,竟然能亲自请他两个商贾...呃,书佐用食。
另一张木桌旁,徐晃亦是悠悠然地吹着羊汤。
开山大斧立在桌旁,旁边还备着口破锣,腰上绳索微长,一直延伸到粽子般的於夫罗身上,再别两串风铃叮叮当当,也不怕这匈奴单于跑了。
至于於夫罗就比较惨了。
虽然都是被拴着,但较之当初贾诩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面前只摆着一只不知放了几日的胡饼硬得硌牙,更没有会掰碎了喂到嘴里,想吃只能探着脖子自己够。
适时。
几十驾载满粮食的马车,在数百世家奴兵的护卫下,从驰道上缓缓行过,气势看着很足。
陈丛只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与曹贼工作狂式的治政理念完全不同。
陈丛压根没兴趣知道陈群到底从祁县王氏‘借’来了多少粮食,甚至他都懒得关心州牧府到底有多少存粮。
责任都摊派到个人了,政事迟滞把大侄子拉过来臭骂一顿,兵事懈怠把菜和子叫过来臭骂一通。
反正整个并州他最大。
而且此陈、曹二人全是陈丛一系的利益共同体,根本不怕他们出工不出力。
当然。
陈丛也不全闲着,大方向还是要把住的...
“咳,二位先生既为书佐,这贩马的营生...”
二人赶紧放下汤碗,齐齐起身作揖,打着包票:“自是舍弃商贾贱业,广置田产安家晋阳,全心全力为主公效力。”
“大可不必!”陈丛急声拒绝道。
且不说陈丛所谋,本就是二人背后的进货渠道。
真要让着二人广置田产,陈丛能得到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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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人可是豪商,如今又得官身,大面积土地兼并下去连税都不用交。
到时候晋阳再多两家豪族,除了加剧民生艰难之外还能得到啥好处?
“这样,你们先带我看看贩马产业,如何?”
二人对视一眼,纠结片刻:“马市杂乱,气味难闻,恐怕冲撞了主公。”
“嗐!这话说的,我本出自行伍,常年出入马厩,何来冲撞之说。”
“便依主公。”
陈丛啃完最后一口胡饼,饮尽羊汤。也不唤店家,在桌上拍下一把大子儿,起身便走。
二人赶紧起身,上前引路。
徐晃则是抹尽嘴边汤渍,别好大斧后拾起桌旁破锣,牵着於夫罗边走边敲。
“匈奴单于游街喽!~”
周围生民怔愣一瞬,齐刷刷地偏头,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围过来。
“嚯!俺就说先前看着眼熟,原来真是州牧大人!”
“那便是匈奴单于?给俺占好位置,俺回去拾些土坷垃来。”
“州牧大人万岁!”
小摊店家听到吵闹冲了出来,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用食之人便是州牧。再看桌上一把五铢,羞得抬手就给自个两巴掌。
随后撂了摊子,追上游街队伍,跟着大喊:“州牧大人万岁!”
陈丛一路笑着,挥着手向周围百姓示意。
於夫罗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被石头、土块、粪球扔了一路。
不过对于这位见过了‘大场面’的匈奴单于而言,被丢而已,仅是臭一点罢了。
好在牵绳够长,才没有误伤前面敲锣的徐晃。
热闹一直持续到城墙根马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