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陈丛手里握着个现成的匈奴单于,杀了不纯浪费吗?
怎么着也是匈奴单于啊。
有事没事牵出去溜溜,那不就是会走的军功章?
到时候再把什么鲜卑汗、乌桓大人、羌王凑一堆,左牵黄右擒苍,老夫聊发少年狂啊!
於夫罗只道陈丛仁义,不由追问道:“那我还能回到草原上吗?”
“嗐!这破地方有啥好的?风沙大得要死。你听我的,在洛阳多住一阵,到时候便是有人赶你,你都不愿意走了。”
於夫罗点点头,想抬手却又被绳索捆着,只得朝着痛哭的匈奴女子们努努嘴。
“陈将军既然称我为朋友,那能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放过匈奴的女人吗?”
“单于观我军士可壮勇否?”
於夫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飞熊之悍勇,刚才他便见识过了。
陈丛看着天上闲云,继续道:“为表你我之谊,我便使营中壮勇照顾匈奴女子吧。不瞒你说,晋阳好人家的闺女哭着求着想嫁飞熊,我都没同意。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真不想管那些女人的死活。”
事实上於夫罗也不想管。
他提这一嘴纯粹是为了...
“那陈将军能放过我的阏氏吗?”
“哦?~~”陈丛摸着下巴,坐直了身子:“你拿嘴给我指指,哪位是阏氏大人。”
於夫罗用力地噘着嘴,比划了半晌,陈丛才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颗闪亮的明珠。
约莫二十五六模样,身材高挑,皮肤倒不如何细腻却白得透光,尤其是那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般。
异域风情,匈奴阏氏,夫目呸呸呸!
他倒是不在乎,就是不知道某贼在不在乎了。
正好老丈人快过寿了...
“我的朋友,如果让你在你的阏氏和你的小命中间选一个,你会选什么?”
“当然是性命。”於夫罗虽然不明就里,但答得却是理所当然。
陈丛这才反应过来。
匈奴女人就是货物,兄终弟及父死子继那是习俗。
更何况这厮刚才逃命的时候都没带阏氏,这阵想起来了纯粹就是讨讨乐子。
那就没问题了!
眼瞅着部下的狗爪子就要去碰岳...朋友的妻子。
陈丛惊道:“许毛,那个不行!那是阏氏大人!”
许毛挠着后脑勺,憨笑道:“某只是看她颇有姿色,想要绑给将军享用。”
“赶紧闭嘴!阏氏金贵!去找两个女子为她梳洗一番,再去城中找来两个熟悉木匠活的做顶小轿,垫软和些。”
“喏。”
像这种Buff叠满了的女人,就算陈丛都不好口嗨,指不定以后谁是谁的谁呢。
就算是妾,也得分谁的妾不是?总不能真当俘虏对待吧。
於夫罗感动道:“陈将军的胸襟如同天空般辽阔。”
“好说好说,不过你也知道并州汉民如何痛恨胡虏,阏氏娇弱恐难受辱,保险起见,你两个暂时还是不要相见了。”
“这...”
陈丛指着一地的匈奴女子:“这么多美人莫非还满足不了单于吗?”
於夫罗舔舔干涩的嘴唇,噘嘴指向呼厨泉的夫人。
陈丛一看,又是颗草原上的明珠!
比阏氏稍矮些,身材却更圆润,也更年轻些。
多嘴问了句:“这又是何人?”
“左贤王的王妃。”
“?”陈丛赶紧摇头:“我的朋友,你这种行为在我们那是非常不道德的!别让我瞧不起你,再换!”
说着转头喊住许毛:“那个王妃也金贵,一并使人照顾好了!”
“得令!”
於夫罗:.....
第25章 鸡汤带毒
由于飞熊人数太少,一直持续到翌日黎明,才将战争收益清点完毕。
一战毕。
得金二十箱、玉一箱、一应贵族所用器皿十大车。
因为匈奴人在撤出美稷时相对从容,随身带走了很多财物,飞熊在城中搜集到的只是遗落下来的那一部分且大多来自王庭。
得粮草二十万斛、羊四万七千余、牛三千余、驽马五千余、上等战马六百余,禽类五千余。
并非美稷马少,而是乱起后的第一时间,上等匈奴马大都被匈奴人或骑走或牵走了,甚至很多人在离开前专门砍杀了带不走的牲畜。
被掳汉民共计两万四千二百人,其中男性一万四千六百六十八,女性九千五百三十二人。
小部分人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中大部分是被匈奴掳来此处的边民,得以逃脱魔爪后自然重拾活下去的希望。
而绝大多数人绝大数人的眼神完全灰败下去,看不到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宛如行尸走肉般。
他们亦曾是谁的丈夫,谁的妻子,谁的父母,谁的儿女...
战争摧毁了他们的家园,也带走了他们所珍视的一切。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只是动物求生的本能而已...
他们的躯体还活着,灵魂早已消亡。
如此破败之民,便是曾经纵横于凉州诸郡的飞熊老卒看了亦觉心惊。
城墙之上。
褚庆望着城下之民,面露忧色,向身前陈丛进言道:“将军,如此疲民,很难充作民夫,甚至还要军士驱赶才会南迁。若要活其性命,还会消耗州牧府大量的粮。”
陈丛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先前他还是将问题想的过于简单了。
城下这些汉人与向南逃亡的流民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他们的求生欲已经相当淡泊了,甚至眼中都看不到多少对于匈奴的刻骨恨意。
人们常说‘人不能永远活在仇恨里’,但仇恨起码算是一种活下去的动力。
一旦连仇恨都不复存在了...
“老褚,按照你们以往的经验,碰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褚庆怔愣片刻,见陈丛脸上并无多少怒意,才咬牙道:“予三日之粮,尽数驱散。”
“嗯...”
陈丛信了一半,后半。
他了解董魔王,或者说汉末军阀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军阀们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在毫无价值的事物上浪费粮食?
褚庆之所以说予三日之粮,实际上是在照顾他的情绪罢了。
毕竟陈丛太年轻,还没有在一次次的利益取舍中泯灭人性中的良知。
当然,陈丛同样不是圣人。
有道是慈不掌兵。
他不会用本该重新构建并州军防的粮食,去养毫无价值的行尸走肉。
但他毕竟不是真的曲逆后人。
同样底层出身的他,终究是不能像高高在上的世家门阀那般漠视他人生命。
而且。
来自于后世的他,还真有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老褚,你知道为何我总是在喝鸡汤吗?”
褚庆不明就里,老实回道:“末将不知。”
“鸡汤虽毒,有时候却能点亮前路。甭管路歪不歪,反正足够亮。”
陈丛说着摆手道:“行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传令吧,将所获禽类全部宰杀,炖鸡汤,犒生民。另外,在东门外架起一座高台,把人聚一起,一会我要讲话。”
“喏!”
...
有了将令,飞熊立马行动起来。
拆了城中毡房,取下柱木在东门外架起高台,将生民聚拢一处。
又在远处靠河位置宰杀家禽。
足足五千多只家禽,宰杀烫毛,愣是折腾了两个时辰才堪堪完毕。
随后在东门外临近高台位置架起近两百口大锅,炖汤...
就地取材也管不着口感如何了。
盐巴都没有,随便在城中搜来几大桶马奶酒往锅里一倒,就算是去腥调味了。
一通折腾下来,又是近半个时辰。
伴随渺渺炊烟升腾,苍凉的大地上总算是恢复了些人气。
滚滚浓汤飘散出来的肉腥味相当难闻,却也引得久不食肉的奴民们暗暗滚动喉头。
麻木归麻木,与求生欲等同,吃饭同样是埋藏在基因中的动物本能。
没有人能在饱受饥饿后,面对食物视若无睹。
很快,一碗碗滚热的鸡汤经由飞熊,分发到每一个人手中。
味道很差,胜在用料很足,几乎每碗鸡汤都是肉比汤多。
没有人拒绝,也没有多少感恩戴德纳头拜谢。
然而。
每个人都在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着,便是被烫的嘶哈吹气,丝毫不能影响他们进食的速度。
直到碗中肉块见底,他们吹着热气嘶哈饮汤时。陈丛一手端着鸡汤,一边用飞虎戟的小支上挂好於夫罗,慢慢登上高台。
陈丛环顾一圈,发现台下压根没有多少人在看他。
也不纠结,挑高於夫罗,卯足了中气,大声呼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