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也不敢打扰,只能静静地跪在一旁,等待著他的决定。
许久,朱元璋才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
“是啊,标儿一向仁厚,或许他能劝劝老十……”
想到这里,朱元璋心中一动,顿时有了主意。他猛地站起身,对王公公吩咐道:“传令下去,宣太子进宫!”
“遵旨!”王公公心中一喜,连忙起身去传旨了。
……
太子朱标匆匆忙忙地赶到御书房时,一眼就看见朱元璋脸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手中还拿著一份奏章,正是朱檀递上来的那份。
“父皇,您召儿臣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朱标上前行礼问道。
朱元璋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奏章扔到朱标面前,冷冷地说道:
“你自己看看吧!”
朱标心中疑惑,连忙捡起奏章仔细阅读起来。
片刻之后,他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件事非同小可,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引发兄弟阋墙的悲剧。
“标儿,你怎么看这件事?”
朱元璋沉声问道。
“父皇,十弟他……”
朱标欲言又止,他知道朱元璋正在气头上,不敢轻易为朱檀辩解。
“你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朱元璋说道。
“父皇,十弟他虽然行事鲁莽了一些,但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一心想要效仿先贤,治理一方,造福百姓,这份心意是值得肯定的。”
朱标斟酌著言辞说道。
“哼,说的好听!他要是真想治理一方,为何不去求朕,反而要偷偷摸摸地递奏章?”朱元璋怒气未消地说道。
“这……”朱标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依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朱元璋问道。
“父皇,依儿臣看,不如就给十弟一块封地吧。”
朱标拱手道,语气诚恳,“您又不是不知道十弟的性子,随您,倔得很。”
朱元璋被气笑了,指著朱标笑骂道:
“你小子,这拐著弯骂朕呢?”
朱标连忙跪下,低头道:
“父皇,儿臣不敢。”
朱元璋长叹一声,揉了揉眉心,这老十,真是让他头疼。
这时,王公公躬身进来禀报:
“皇上,鲁王殿下在殿外等候。”
朱元璋疲惫地挥挥手:“宣。”
他心里何尝不明白朱标的意思?
其实,他也想过让朱檀就藩。
只是老十和其他儿子不同,他脑子活泛,有想法,更有行动力,是块做实事的料。
这样的才能,最应该留在应天辅助太子。
片刻,朱檀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今日穿著一身青色长袍,腰间佩玉,更显得丰神俊朗,只是眉宇间带著几分桀骜不驯。
“儿臣参见父皇。”
朱檀行礼道。
“起来吧。”朱元璋淡淡说道,目光却锐利地盯著朱檀,像要把他看穿。
朱檀起身,直视著朱元璋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父子二人对视片刻,朱元璋率先移开目光,他轻咳一声,问道:
“你递上来的奏章,朕已经看过了。”
朱檀心头一紧,却不动声色地回道:
“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胡闹!”
朱元璋猛地一拍桌子,龙目圆睁,仿佛要喷出火来:
“就藩是儿戏吗?你不好好在应天待著,跟著你大哥好好学习治国之道,尽想著往外跑,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朱檀早料到朱元璋不会轻易答应,却没想到他反应如此激烈,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梗著脖子,毫不示弱地与朱元璋对视:
“父皇,儿臣已经二十有二,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为何不能就藩?难道父皇忘了,二哥、三哥、四哥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哪个不是已经封王就藩,在自己的封地建功立业?”
朱元璋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奏章扔回朱檀脚下:
“他们是你哥哥,自然与你不同!你不好好读书习武,整日里就想著那些旁门左道,朕还没老糊涂,岂能由著你胡来?!”
朱檀弯腰捡起奏章,拍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依旧带著倔强:
“父皇此言差矣,儿臣这些年为朝廷立下的功劳,难道还少吗?攻打东瀛,儿臣身先士卒,为父皇开疆拓土;赈灾抚民,儿臣亲力亲为,为百姓排忧解难。”
“难道就因为儿臣不是嫡出,父皇便如此区别对待吗?”
“放肆!”
朱元璋勃然大怒,指著朱檀的鼻子骂道:
“你还有脸说!朕是怎么教导你的?身为皇子,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你倒好,整日里想著自己的功劳,你这是要功高盖主吗?!”
“儿臣不敢!”
朱檀猛地跪下,却依旧挺直了脊背,语气中带著一丝悲愤:
“儿臣只是想为父皇分忧,想为百姓做些实事,为何父皇就是不信我?!”
“你……”朱元璋气得浑身发抖,指著朱檀,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朱标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跪在朱元璋身边,劝道:
“父皇息怒,十弟他也是一片孝心,只是说话冲撞了些,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看著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何尝不知道朱檀的才能?
这孩子学什么都快,而且胆识过人,颇有几分他年轻时的风范。
只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担心。
朱檀和其他的皇子不同,他身上有一股狠劲,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若是不好好引导,将来很可能会成为第二个李世民。
朱元璋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的是一个稳定的江山。
一个能辅佐太子的贤王,而不是一个威胁皇权的藩王。
“起来吧。”
朱元璋疲惫地挥挥手,语气缓和了些许:
“老十,你性子太急躁,朕也是为了你好。”
“你年纪还轻,很多事情还不懂,等你再历练几年,朕自然会为你挑选一块合适的封地。”
朱元璋的一句“为了你好”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朱檀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他缓缓起身,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为了我好?”
朱檀重复著这几个字,语气冰冷得如同来自九幽地府:
“父皇,您真的把我当儿子吗?还是说,我们这些儿子,都只是大哥的垫脚石?!”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朱标脸色一变,刚想开口,却被朱檀凌厉的目光制止。
“我为大明征战沙场,九死一生,立下赫赫战功!我赈灾抚民,体恤百姓,哪一点不像个皇子?!”
朱檀步步紧逼,声如洪钟:
“如今,我只求一个就藩,您却百般推脱,难道在您心中,我竟比不上一个可能威胁大哥地位的藩王?!”
“放肆!”朱元璋拍案而起,怒火冲天:
“逆子!你竟敢如此妄言!朕一心为了大明江山,你却满口胡言,挑拨离间!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朱檀毫不畏惧地直视著朱元璋,眼中的愤怒和失望交织在一起。
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朱元璋吞噬。
他这声声质问,字字泣血,句句诛心,直戳朱元璋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朱标见势不妙,连忙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父皇息怒!十弟他只是心直口快,并非有意冒犯!请父皇看在儿臣的份上,饶过十弟这一次吧!”
朱元璋怒火未消,指著朱檀的鼻子,颤抖著说道: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敢顶撞朕了!来人!将这个逆子给我拿下!”
殿外侍卫听到动静,鱼贯而入,却都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朱檀是出了名的悍勇,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朱标见状,连忙起身挡在朱檀身前,对朱元璋说道:
“父皇,十弟他只是一时冲动,您千万不要动怒!今日之事,儿臣会好好劝诫十弟,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朱元璋看著眼前这个一向温文尔雅的长子,心中怒火稍减,却依旧余怒未消:
“标儿,你让开!今日朕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逆子,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君臣父子!”
“父皇!”
朱标坚决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著一丝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