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第285节

  “宗正刘辟强觐见~”

  “太史令司马谈觐见~”

  “太子太傅魏其侯窦婴觐见~”

  ···

  ···

  ······

  自天子启正式病危,短短不过两个多时辰的功夫,该到场不该到场的人——除去一个东宫窦太后,以及在路上的薄皇后、栗姬,便已然悉数到场。

  待看清御榻之上,天子启满脸病态,出气多进气少的闭眼平躺于榻上,涌入殿内的每一个人,都不受控制的跪下身来。

  但没人敢说话。

  在这样的场合、在这样的情况下,没人敢主动开口,说出哪怕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而在御榻之上,天子启就好似有所感应般,费力的睁开眼,用眼角撇了眼殿内众人;

  没能见到自己希望见到的几道身影,又有气无力的再度合了眼。

  ——天子启,在等。

  或许是在等人来齐,或许是在等几个,甚至是某一个人——总归是在等。

  但殿内的众人,却是随著时间流逝,每过一息,心便会悬起一分。

  “陛下如何?”

  终,还是刘舍强撑著起了身,轻声一问,却只换得郎中令周仁默然摇摇头。

  便见刘舍深吸一口气,回身看了看身后,才刚回到殿内的太子刘荣;

  而后再问道:“可有遗诏?”

  就这么一下,便足以看出刘舍此人,绝非坊间传闻那边不学无术,单凭一个‘项氏后裔’的身份,便无限消费自家先祖的幸佞小人。

  ——天子启不省人事,每一次睁眼,都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向这方天地!

  太后又不在场,朝堂又才刚经历三公九卿重臣的大洗牌;

  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丞相的刘舍至少要保证:万一天子启再也醒不过来了,朝堂接下来的事也有个章程。

  由天子启亲自定下,并由在场众人认可、由刘舍亲自操办的章程。

  “陛下,尚有行针转醒之力。”

  “但早先,陛下有令:要等太后、皇后——至少栗夫人赶来之后,再由太医行针唤醒陛下。”

  言简意赅的对刘舍给出答复,周仁便无比庄严的昂起头,目光越过刘舍,投向刘舍身后的其余几人。

  “请丞相、御史大夫,又条侯、榆侯上前。”

  “——陛下有意托孤。”

  “特令几位跪于御榻前,恭候陛下口谕……”

  此言一出,被周仁点到的几人当即上前——哪怕是至今都还在对天子启生闷气的周亚夫,也是毫不迟疑的走在御榻前跪下了身。

  而后,整个思贤行宫,便陷入了一阵极其漫长的沉寂。

  所有人都在等。

  所有人,都在等。

  所有人……

晚点更

  写出来不太满意,容我雕琢雕琢,拿出我最满意的成果。

今晚更

  改了一晚上,始终差点什么,不挣扎了,脑子一团浆糊,眯一觉调整一下身体。

  关于更新,实在是太多次说到没做到,也不敢再承诺什么了,只能说是总算忙完了大部分婚后的琐事,近期找找状态就开始2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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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母后来了啊

  ~

  当天子启再度转醒时,已是入目黄昏。

  御榻前,一众重臣、大将早已是跪的腰腿酸痛,却依旧绷著脸,各怀心绪的低下头,目光不时朝御榻上的天子启瞥去。

  薄皇后和栗姬到了之后,也在御榻前跪了小半个时辰。

  ——根据天子启昏迷前的交代,栗姬到了行宫,太医原本就已经可以行针,以强行唤醒天子启了。

  但最终,刘荣却还是坚持:再等一等。

  等一等那看似不可能的可能。

  不料刘荣才第四次做出‘再等等太后’的决定,御榻上的天子启,便强自撑著醒了过来。

  睁开眼,侧过头,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大大出乎了殿内众人的预料。

  “呃……”

  “呃啊……”

  “是皇后来了啊……”

  天子启有气无力的轻喃,领著栗姬一同跪在御榻前的薄皇后稍一愣,旋即便赶忙直起上半身,迅速跪行上前。

  “陛下。”

  “是、是妾……”

  薄皇后不出意外的哽咽,惹得天子启不由一阵百感交集。

  只是眼下,并不是长吁短叹,悲古伤秋的时候。

  ——天子启,没有太多时间。

  尤其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薄皇后身上。

  “呃、呃啊……”

  天子启转醒,太医令眼神请示过刘荣,得刘荣点头允准,便来到了天子启身后,于天子启后脖颈,以及脖颈两侧行起针。

  不多时,天子启病态苍白的面颊,便涌上一阵极不自然的潮红。

  看到这一幕,在场所有人的绷起了脸,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到了天子启身上。

  便见天子启在老太医的搀扶下,自御榻上缓缓坐起了身;

  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周,终还是低下头,看向脚边跪著的薄皇后,悠然发出一声长叹。

  “想当年,先帝自代地入继大统时,孝惠张皇后尚还健在;”

  “先帝,为此苦恼不已。”

  “——即不能将兄长的妻子尊为太皇太后,也无法将亡兄的遗孀赶出宫去。”

  “最终,孝惠张皇后,被先帝安置在了未央宫外的桂宫,仍称皇后,以颐养天年。”

  “却不曾想,先帝无奈之举,竟为今日的皇后,埋下了一颗善果……”

  天子启感慨的说著,在场众人聚精会神的听著;

  而在御榻旁,太史令司马谈满带著庄严,在面前竹简之上飞速落下几笔。

  太史令记:帝六年秋,于上林苑思贤行宫托孤,遗令薄皇后移居桂宫,一如孝惠张皇后故事……

  “朕,对不住皇后啊~”

  “却是无力为皇后,再做更多了……”

  “这一世欠下的,朕,到了地底下再还皇后。”

  “——朕先去,向皇祖母告罪;”

  “待日后,皇后也到地底下见了朕,朕再带著皇后,亲自去向皇祖母谢罪……”

  天子启感慨一语,只惹得薄皇后泪如泉涌,止不住的摇著头。

  “妾、妾无福……”

  “这么多年,都没能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窃居椒房;”

  “若非陛下仁慈,妾早就没有脸面,在椒房殿继续住下去了……”

  闻言,天子启面上更多出几分不忍。

  尤其是在薄皇后将没能诞下龙子凤孙的责任,大包大揽到了自己头上,说成是自己没有福气的时候,天子启心中,更对薄皇后多了几分亏欠。

  只是亏欠归亏欠——天子启,已经做到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

  正如天子启所言:这一辈子欠下的,天子启,只能等到了地底下,再想办法去偿还了。

  至于这一世,为了宗庙、社稷的未来,让薄皇后移居桂宫,而后像孝惠张皇后一样,在清冷的桂宫郁郁终身——这,已经是天子启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朕大行之后,凡桂宫用度,皆由少府内帑调拨。”

  “若是乏了、闷了,皇后也大可将太子——将日后的天子召去。”

  “再怎么说,我汉家的太子、日后的皇帝,总还是要唤皇后一声:母后的……”

  说著,天子启隐含愧疚的目光,便自然的落到了刘荣身上。

  便见刘荣赶忙一点头,顺势抬起手,将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抹一把,旋即郑重回应道:“父皇莫要担忧。”

  “儿臣便是再怎般混帐,也终归做不出不孝敬父母亲长的事来。”

  “母后移居桂宫,受这般天大的委屈,若儿还不知道让母后过的舒心些,岂不当真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恰到好处的承诺,既不显得虚伪,也没让天子启的担忧成真。

  ——对于薄皇后,天子启最担心的,并非是这位发妻在自己死后作乱。

  薄氏外戚,早已日薄西山。

  自打薄昭死在自己的灵堂前、故薄太皇太后避居深宫时起,薄氏外戚,就已经再也无法对刘汉社稷,造成哪怕一丁半点的威胁。

  天子启真正担心的,是刘荣对薄皇后——对这个苦命人心软,从而搞出尊封两个太后之类的糊涂事;

  以至于日后,让成为太后的栗姬心怀怨怼,更甚是因此生出动荡。

  但从刘荣的这番表态来看,天子启的担忧,似乎并没有道理。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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