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话不用说得那么直白。
其余六人果然恍然大悟。
牛继宗笑道:“明白!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
贾琮在贾赦耳边轻声提醒一句。
“爹,让这些叔叔伯伯回家也整点动静出来,最好是哭穷卖惨……”
贾赦哈哈大笑:“都听见这小子的话没?不用我再教了吧?”
陈瑞文在贾琮肩膀上重重一拍,乐呵呵地道:“这小子真像恩侯小时候,鬼精鬼灵的!”
“我看着就顺眼!”
“比你家二房那个刁着块玉托生的孩子好得多!”
满堂又是一阵哄笑。
他们当然知道贾宝玉衔玉而生的传言。
送走牛继宗一干人,贾琮这才拉着贾赦悄声问道。
“爹,你在户部那些欠条上究竟看见了什么?”
一语未了,只见贾赦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第57章 打硕鼠查抄吴新登
看见贾赦神色骤变,贾琮心底疑虑更盛。
轻声唤道:“爹……”
贾赦仰头看着赤金九龙青地大扁。
半晌,才长长叹了口气。
“家门不幸,几若毁于妇人之手……”
见他意态阑珊,贾琮忙扶着贾赦在楠木交椅中坐下。
“是老太太?还是王氏那毒妇?”
贾赦缓缓地道:“琮儿你可知道咱们宁荣二府,原本是在金陵?”
贾琮道:“知道,还有个贾王史薛金陵四大家族的称号。”
贾赦没接这一茬,继续道:“当年太祖皇帝仿舜巡。”
“咱们府那时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海舫,修理海塘,接过一次圣驾。”
“也正是那次接驾,你祖父欠下了五十万两国库银两。”
贾琮奇道:“五十万两?我明明听见宋尚书说还了三十万两,还欠七十万两的。”
贾赦阴沉着脸:“你那位好祖母拿着荣国家主印信,在十四年前又借了二十万。”
贾琮暗暗思忖。
十四年前是天玺帝徒煜登基次年。
正是永泰帝徒樘扶持义勇亲王徒灿上台,跟天玺帝徒煜斗得如火如荼的时间点。
脱口而出:“老太太借这二十万两银子,是为了投效义勇亲王徒灿?”
贾赦点点头:“聪明孩子。”
“那还有三十万两呢?是了!是王氏那毒妇借的!”
贾琮双手重重一拍。
贾赦道:“这三十万两,王氏那毒妇共分三次借出,同样用得是荣国家主印信!”
琮儿当初说的果然没错。
荣国家主印信掌握在那对婆媳手里的时候,果然出了幺蛾子!
还好琮儿提醒他去吏部换过名帖,消除使用记录。
不然日后被人翻出来,又是该他顶雷!
一念及此,贾赦看着贾琮的目光愈加和蔼。
贾琮想了想,又问道:“老太太跟那毒妇都从大库里偷盗了存银,为什么还要借国库?”
贾赦冷笑道:“大库存银盗了便是自己的,欠国库的银子么,自然是由我这个家主来还!”
“真真是好主意,好算计!”
贾琮眉头大皱。
“那可是整整七十万两银子,爹,你有么?”
贾赦冷笑道:“就算有,你爹我也不会帮王氏那毒妇填坑!”
“等到时候一并算总账!”
正说话间。
只听人来回道:“大老爷,门上来报,礼部司官过来了。”
贾赦笑道:“琮儿走,咱们去看新匾额。”
天玺帝徒煜面子给得十足。
御笔亲题“敕造神威将军府”,明晃晃七个大字。
贾赦仰头哈哈大笑!
被贾母跟王氏那些烂污事带来的坏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随手又是几张银票塞进几名礼部司官袖子里。
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礼部司官送走。
父子俩一同吃过晚饭。
贾赦笑呵呵地道:“琮儿,爹带你去打老鼠!”
说着便朝荣庆堂方向走去。
贾琮只道贾赦是想去看看昨晚发病的贾母,也不留意。
却见贾赦直奔东跨院而来。
贾政侍奉精神略好的贾母用过碧粳米粥,回来自家用饭。
忽见贾赦走来,连忙起身迎接。
随口问道:“大哥,镇国公府牛伯爷他们走了?”
“没留在府里用膳?”
贾赦不耐烦地道:“咱们这家反宅乱的,还留什么饭?”
“是了,吴新登跟几个账房管事的身契是在老太太那边?”
“还是在你家那毒妇这边?”
贾政看了看贾赦脸色。
小心翼翼地道:“当年,当年大嫂过世之后,母亲便将阖府奴才的身契都给了王氏……”
听贾政提起张氏,顿时勾起贾赦滔天旧恨!
怒吼:“那你还不快去那毒妇屋子里找来给我!”
贾政见贾赦面色不善,连忙走进内室。
好一阵才拿了几张身契出来。
贾赦拿了身契,又去看了看圈禁王氏的高墙。
见围墙狗洞都已经修好,冷笑数声,这才带着贾琮走出东跨院。
贾琮低声问道:“爹,咱们就这么走了?”
“都到了东跨院,不过去荣庆堂看看?”
贾赦挥挥手。
“看什么看?”
“不是有你那假正经好二叔去守着么?”
“多乖巧听话,多孝顺高堂老母?”
“就是命不好,摊上王氏那毒妇做媳妇!”
贾母在国库里暗借二十万两银子的事,已经烦躁得他够够的。
让他过去荣庆堂,一个忍不住只怕真会将贾母气得吐血昏迷。
说着命麒麟卫押着吴新登与几名账房管事,直奔荣国府后街而去。
这里住的都是荣国府中有头有脸的下人。
贾赦对宋源说明日再送一笔银子去户部,自然是有底气的。
他的底气就来自于荣国府里养大的这一群硕鼠刁奴!
贾琮心里明白。
贾赦选在今晚发难。
一来是再也忍不下明明是贾府家生子,却暗中跟王氏勾结联手的吴新登一干人。
二来也是因为贾母贾政腾不出手,没法子出来膈应他。
而王氏姑侄两个,一个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地。
一个被三丈高墙圈禁在佛堂里。
此时此刻。
整座贾府连个能跟贾赦掰掰手腕的人都找不出来。
至于邢氏。
无论贾赦也好,贾琮也好,谁都没有将她放在眼睛里。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彤云密布,西北风呜呜呜直响,愈吹愈烈。
贾琮跟贾赦临风站在后街口。
望向前方那座挂着明晃晃“吴府”匾额,灯火通明的大宅子。
父子两人脸上都是满满的冷笑。
贾琮回手在面无人色的吴新登脸上,轻轻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