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品大员,按例优免田亩一千亩,免丁三十人。”
“要不要拿个算盘给你,算算你超出了多少亩?多少丁?”
“哼!”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上面哪一条冤枉了你?!”
大招果然来了!
贾琮暗道一声“帅!”
他最喜欢看自家便宜老子从袖子甩证据出来打脸的样子!
贺方颤抖着手,翻开册子看了看。
从他考上举人开始,到入阁为武英殿大学士。
一笔一笔投献兼并,记录的清清楚楚。
霎时间面如死灰。
瘫坐在地。
天玺帝面露冷笑。
“这么喜欢田地,你这武英殿大学士也不必做了!”
“回家种田去吧!”
他想收拾这家伙已经很久很久。
只是贺方一直恬着脸皮在内阁当摆设。
一时间没抓到他的错处。
如今被贾赦找到实证,岂有不一撸到底之礼?
不过,贺方毕竟是武英殿大学士。
他多多少少留了三分面子,没有命锦衣府查抄家产。
只窜回原籍了事。
贺方除下官服官帽,浑身瑟瑟发抖,退了出去。
郭荥原本也有一肚皮话要说。
见贺方被天玺帝一撸到底。
生怕从贾赦袖子里再飞出点什么要人命的东西。
当即将牙关咬得死死的!
打死不再多说一个字!
天玺帝道:“明日早朝,翰林院掌院学士杨浩然入阁授武英殿大学士!”
此言一出。
其他人还罢了,杨季当即离座拜伏。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犬子专攻学问,不谙政事!”
“再者说来,父子同阁,易遭诟病。”
天玺帝缓步走下御座,亲手将杨季扶起。
“老师,大师兄人品端方,温良恭俭,朕焉得不知?”
“再者说来,效前朝陈以勤,陈于陛父子同阁故事,岂非也是一段佳话?”
杨季执意不允。
最后逼急了,杨季道:“陛下执意犬子入阁,老臣愿乞骸骨!”
天玺帝大惊失色:“老师,这可万万不成!”
太师杨季三朝元老,不偏不倚,公正廉明。
是大楚朝中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般的人物!
虽然古稀之年,依旧精神矍铄。
天玺帝岂能让太师自乞骸骨!
贾赦先是淡淡扫了郭荥一眼,见他额上冷汗淋淋,也不点破。
撸掉了贺方,迟早将这个厌物踢走!
那时候阁中才是气象一新!
甚至连来日文华阁大学士补谁他都想了想。
贾赦笑呵呵地对天玺帝道:“大师兄年富力壮,日后再入阁不迟。”
天玺帝见贾赦说话,连忙问道:“三哥,那补谁入阁?”
贾赦笑了笑:“东宫两师,挑一个!”
东宫本是三师,只不过如今太子太保还没有。
只得两师。
徐碧江也是人精。
哪里还不知道天玺帝如今补进的阁臣,便是要行新政。
当即出列奏道:“陛下,微臣兼有前朝国史总纂官一职。”
“论深谋远虑,眼界开阔,也不如石君兄远矣。”
说道眼界开阔,天玺帝自然而然将目光落在贾琮身上。
在贾琮内心深处当然属意徐碧江入阁。
毕竟是他嫡亲舅父。
不过,将来实行新政之时。
身为主持新政的阁臣,必定要挡枪背锅。
他又有些舍不得自家舅父站在风口浪尖上。
是以朝天玺帝使了个眼色。
天玺帝会意。
笑道:“如此,太子太师入阁为武英殿大学士,主持新政。”
“每隔一日,依旧去毓庆宫教垚儿读书如何?”
“吏部天官王杰,刑部秋官刘墉,辅佐朱珪实行新政。”
朱珪朝天玺帝拜伏在地。
一时心神激荡,哽咽道:“臣,朱珪谢主隆恩!”
王杰刘墉同时拜倒在地:“臣遵旨!”
贾赦笑道:“石君兄,新政当中记得加上养廉银。”
“可千万莫要出现前朝曾秉正卖女惨剧。”
朱珪连连拱手:“多谢恩侯兄提醒!”
此时殿中气氛渐次轻松。
不再是君臣奏对格局。
贾赦笑道:“石君兄不要谢我,要谢便谢琮儿。”
“这养廉银么,也是他提醒我的!”
朱珪当真离座,朝贾琮长鞠一礼。
慌得贾琮连忙避开!
“朱世伯,这可使不得!”
贾敬乐呵呵地道:“石君兄,琮儿还是个孩子,莫要折煞他。”
自从他得知朱珪等人所上条陈,是经由贾琮提醒之后。
他从来没有这么满意过。
原本他还一直担心贾琮心中只有军事武功,忽略庙堂文治。
结果这孩子冷不丁的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更是正合昔年他在毓庆宫跟先太子义忠亲王商议的新政。
让他如何不大喜过望?
朱珪笑道:“当日总宪大人千金及笄,陛下甚宠世兄。”
“臣还担心世兄乃佞臣之流。”
“今日一看,陛下眼光独到,臣等万万不及!”
天玺帝与贾赦齐声哈哈大笑!
有人夸贾琮,这两当爹当叔叔的自然欢喜不胜!
一时。
四大阁臣并王杰刘墉徐碧江等人散去后。
天玺帝心情大好,留贾赦贾琮在宫中用膳。
因问道:“琮儿,告诉九叔。”
“你怎么想起忽然要实行新政的?”
贾琮边吃边道:“一来是因为昨儿朱世伯教垚儿一条鞭法,偶尔想到的。”
“二来么……”
贾琮装模作样卖了个关子。
被贾赦拿着筷子在脑门上轻轻一敲。
“臭小子!还不快说!”
“卖什么关子?”
贾琮哈哈大笑。
“二来么!”
“我担心九叔国库没钱跑耗子,造不起大船,做不出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