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若是王府要挑人,自有王爷,二爷,三爷做主。”
一群家生子排队上前,领了银子,给贾赦等人磕了头,一一散去。
这些人是家生奴仆,入了奴籍,祖祖辈辈都是奴才。
没有身契一说。
等这些人散去后,鸳鸯接着道:“外头买来的,发还身契,赏银四十两。”
“家乡在外地,还记得具体地址的,加赏十两银子车马费。”
“不知家乡所在的,加赏十两银子租房安置费。”
外头买来的小厮仆役同样排队上前,领了银子,磕头离去。
鸳鸯也是看了麝月半日,问道:“别人都好打发……”
“王爷,二爷,三爷,麝月姨娘怎么好?”
贾赦皱皱眉。
他完全忘记了大脸宝还留下了个姨娘……
贾琏连忙上前道:“父亲,麝月姑娘的归处,二叔回府那日曾经说过……”
贾赦问道:“他怎么说的?”
贾琏道:“他说宝兄弟横竖是白身,将麝月姑娘扶正,过继一子养在膝下。”
“不绝宝兄弟这房后嗣。”
贾赦仰头想了半日才道:“宝玉不是白身,他还挂着大长公主府九品录事之职。”
“虽然这芝麻官跟开玩笑似的,到底是个官……”
说着有些举棋不定。
贾琮对麝月的观感比对袭人要好得多。
又给大脸宝守了三年斩衰重孝。
见贾赦有些踌蹰,接口道:“爹。”
“既然二叔遗命是这么说的,那就依了他……”
“等出孝后再扶正,过继个嫡长子养在宝二嫂膝下。”
“至于那劳什子九品录事,打发人去姑祖母府上说一声撤了就是……”
麝月大喜过望,眼泪簇簇落下。
跪下给贾赦磕头:“多谢王爷……”
“多谢二爷,多谢三爷……”
她再要给贾琮贾琏磕头的时候,两人都起身避让。
毕竟已是身份不同。
贾赦命鸳鸯扶她起来。
问道:“这诰命夫人是不能住了。”
“你是愿意出府别居,还是跟着回义孝亲王府守孝?”
“或是依附你大嫂子兰儿同住?”
“出府别居的话,宝玉的东西都是你的。”
“我再给你一处庄子,一间铺子,一所宅子。”
麝月低头暗自思忖。
诰命夫人府没了,出府别居的话,再无靠傍。
身边又带着过继幼子,只怕被人欺负孤儿寡母。
去义孝亲王府也不好,毕竟那是王府,她过去不便。
不如依附寡嫂侄子一道抚养幼子。
到底有个照应。
抬头看着李纨道:“若是大嫂子不嫌弃,我想……”
李纨连忙起身道:“不嫌弃,不嫌弃,你我如今是嫡亲妯娌。”
“住一起正好亲香。”
贾赦道:“既然如此,那就跟着珠儿媳妇住。”
“庄子铺子给你,你留着傍身。”
“至于宅子,你大嫂子住的原本就是我的,你住去无妨。”
“等你嗣子成人,我再给你一座。”
麝月眼泪汪汪,又欲磕头。
李纨急忙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贾琮看着麝月,幽幽一叹。
昔年大脸宝身边,大丫鬟八个,小丫鬟八个。
往来使役洒扫的粗使丫鬟还有十来个。
死的死了,散的散了。
只剩麝月一个有了收梢……
贾赦道:“琏儿,将老太太当初析产给你的东西分了。”
贾琏连忙将贾母当日留下的锦匣打开。
取出十张千两大楚皇钞并三张地契房契。
轻声道:“兰儿,这一万两银子跟宅子庄子铺子,都是老太太留给你的。”
贾兰上前,含泪接了。
“多谢曾祖母……”
又将十张千两大楚皇钞并地契给齐氏。
“蕴儿是嫡长曾孙。”
“这一万两与宅子庄子铺子是老太太给你的。”
贾蕴才一丢丢大,哪里知道这些事。
齐氏含着眼泪替他收了。
贾琏又取出五张大楚皇钞。
“巧姐儿,这里五千两大楚皇钞,是你曾祖母留给你的嫁妆。”
巧姐儿上前接过,含着眼泪道:“多谢曾祖母……”
贾母至死都没忘记王熙凤,巧姐儿又如何不知?
一旁坐着的贾环却难免有些尴尬,贾母不会给他留下什么,他早就猜着了。
不说巧姐儿,连蕴哥儿这两岁小儿都有,单单只忘了他……
说一点不难过当然是假的……
贾琏又拿出五千两银子并几张地契道:“这里是五千两,并庄子铺子宅子。”
“是老太太留给环儿的。”
赵姨娘原先只坐在一旁看热闹。
此听贾母居然留了东西给贾环,连忙将贾环推出去。
心内不免诧异,这老太太怎么忽喇吧的不偏心了?
贾环接了大楚皇钞并地契等物。
转身却朝贾赦深深拜了下去。
含泪道:“大伯父……”
“休要瞒侄儿……”
“老太太这一生从来没将侄儿放在眼底……”
“就连临终也只说让侄儿去漠南送嫁……”
“这份庄子铺子银子……”
“定……定是大伯父给的……”
“侄儿已经过继出去,拿不得这些东西……”
贾赦仰头哈哈大笑。
“好聪明孩子!”
“你祖母后来年老糊涂,忘了你也是有的。”
“这庄子铺子宅子是我给你的,银子却是你琮三哥给的!”
“至于过继么,我说你是我侄子,你就是!”
“过继不过继就是一句话而已!”
赵姨娘这才恍然大悟。
心中暗暗感念贾赦贾琮父子,愈加深恨贾母无情!
贾环拿着银子地契,眼泪汪汪地道:“大伯父……”
“琮三哥……”
贾琏在一旁撇撇嘴:“父亲,三弟,你们要做人情,怎地不叫上我?”
“难道环儿不是我兄弟?”
说着笑道:“环兄弟,过来,二哥也给你五千两银子!”
他随身当然不可能带着五千两大楚皇钞,从蕴哥儿的一万两里分了五千两出来。
交给贾环。
贾环推辞道:“琏二哥哥……这……这……如何使得……”
贾琏笑道:“你收得父亲跟三弟的,如何收不得我给的?”
贾环含着眼泪收了。
他在贾母遗产前被完全无视的窘迫尴尬,被大房父子三人轻而易举抹平。
贾琮却是瞅了贾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