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947节

  苏轼顿时好奇起来,问道:“子由,那是何物?”

  苏辙顺着苏轼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答道:“兄长没听说吗?”

  “嗯?”

  “当今圣上将街道司从都水监中独立出来,并使其隶于开封府下,拜贾种民为提举汴京内外厢街道公事兼录事街道!”

  苏轼点点头,此事他在登州有所耳闻。

  那些从汴京去登州收鱼干的商贾,曾说过汴京城如今权力最大的,不是权知开封府,也非是汴京左右军巡使。

  而是街道司。

  按照那些人的说法,街道司什么事情都能管,而且管的很严。

  动辄打人、抓人、罚款。

  身为街道司的主官,贾种民本人更是经常带着他手底下那些如狼似虎的恶吏,在街头执法。

  总之,在那些人嘴里,这街道司就是又一个探事司一般的皇帝鹰犬、走狗。

  “那就是贾种民的杰作。”苏辙说道:“贾种民唤之曰:轨道!”

  “据说是仿秦代故事,用秦始皇当年所发明之物,最初是为了运输靖安坊拆卸的各种瓦砾、碎石、朽木,并从城外将砖瓦运入城中,以供靖安坊之汴京学府所用!”

  “而如今,其开始将之变成一个供人、货出入汴京之物!”

  “……”

  苏辙一边说,一边和苏轼介绍着这个今年五月开始勘探、建设,八月投入运行的新兴事物。

  苏轼却没怎么听了。

  他的脑子,被苏辙所说的‘仿秦始皇当年发明’所充斥。

  那可是秦始皇啊!

  虽然,历朝历代,都在骂秦政乃是恶政。

  可哪朝哪代,没在用秦政?

  前代柳宗元的《封建论》就已经说得很透彻了。

  大秦所开创的郡县制,才是中国的根本!

  也只有郡县制,才能长治久安。

  而苏轼和他的父亲苏洵,其实一直都对秦,有着一种非常复杂且莫名的情怀。

  父子两人都写过一篇名曰《六国论》的文章,足以说明问题!

  如今,苏轼骤然听到,汴京出现了一个仿秦代的东西,而且还是秦始皇时代的东西。

  他怎能不惊讶,又如何不激动?

  一颗心,顿时就砰砰砰的跳动起来。

  “子由怎么知道,那所谓‘轨道’是秦始皇所创?”苏轼忽然问道。

  苏辙愣了愣,然后道:“街道司的人说的……”

  “言是从古籍之中发现的……”

  苏轼顿时笑起来:“此乃托古造物!”

  他一眼就瞧出来了。

  这不就是当代文人士大夫们,人人都在做的事情吗?

  嘴上个个都是要复古,要追寻圣人的真意,要寻求先王的圣政。

  可实际上呢?

  圣人知道他们吗?先王知道他们搞出来的那些所谓的法令、制度吗?

  托古改制、托古言志。

  王莽就已经玩过的东西!

  如今,那贾种民也就是变了变手段,将那所谓轨道,赋予了‘秦始皇’所造的噱头。

  苏轼越来越有兴趣了。

  于是,他问道:“子由可认得那贾种民?”

  苏辙摇摇头,道:“只在朝堂上,有过那么几次点头之交。”

  苏辙很讨厌很讨厌,贾种民这样的人。

  因为他觉得,贾种民做事,没有规矩,也没有法度,更没有体统。

  堂堂朝廷官员,天子近臣,却隔三差五就拿着棍子在街道上执法,还有何风雅可言?

  最紧要的是——此人天天跟蔡京、王子韶等奸佞小人混在一起。

  而蔡京、王子韶,是如今官家身边的小人。

  这几个人加上沈括、邓润甫、安焘、陆佃等,在私下里被君子正人们称做:元祐奸党。

  有他们在,这元祐众正盈朝的大好局面,就始终有着缺陷。

  苏轼却是兴致勃勃,道:“改日我当仔细瞧瞧这轨道……”

  “若是可行,待回了登州,我或许可以依葫芦也画一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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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实在卡文,写不出来,只能请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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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张方平传衣钵于苏轼

  张方平的宅邸,在汴京新城的春明坊。

  张方平在汴京,本是没有宅子的(其过去有,但在仁宗时代,罢去参知政事的职务后,所赐之宅就被收回)。

  去年进京后,他一家一直租住着店宅务的一个院子。

  直到今年坤成节以张方平治元祐字典有功,赐第于春明坊。

  房子不大,盈槛三十余而已。

  但对张家来说,这已经完全够住了。

  所以被赐第后就立刻搬了进来,如今也已住了月余。

  此时的张府后宅之中,管乐丝竹声,次第而起。

  婀娜的歌女,翩翩起舞,从教坊司雇来的歌姬,亲启樱唇,悠悠浅唱着一曲《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在坐的宾客,无不闭目沉醉,仿佛置身于那春日黄州沙湖畔的竹林之中。

  雨滴落在竹叶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他们则一边吟啸着,一边合着雨滴与竹叶的节拍,手持着竹杖,身穿蓑衣,穿行期中,洒脱而行。

  终于,走出竹林雨也停了。

  前方山头,雨后初晴的斜阳落在身上。

  意境拉满,叫人如何不沉浸其中呢?

  一曲唱罢,张方平拍了拍手。

  歌女、舞姬盈盈一福,次第退下。

  在坐宾客,则全部看向了那个坐在张方平身边的大胡子。

  “子瞻的词,每次听,老夫都有不一样的感觉。”张方平拉着苏轼的手,亲密的说道:“可惜老夫老矣,不然还真想去黄州的沙湖畔,见一见那竹林,看一看那雨后的斜阳。”

  苏轼正要答话,却被张方平制止。

  他拉起苏轼,站起身来,与在坐的宾客们,道:“老夫老朽,诸子也不成材……”

  听到父亲的评价,在门口、厢房内的张方平诸子,纷纷跪下来,口称不孝。

  张方平没有理会他们只继续道:“所幸,昔年故人之子,今已成材矣!”

  “子瞻啊!”张方平拉起苏轼,走向那些宾客:“来,老夫与子瞻引荐!”

  张方平将苏轼,拉到坐在左侧的一个穿着白色素服的男子面前。

  “这位就是当朝的尚书左丞,如今与老夫同在元祐字典书局之中用事的邓公……”

  邓润甫连忙起身。

  苏轼则长身而拜:“下官苏轼见过执政!”

  “子瞻……久仰大名!”邓润甫温言上前,微微拱手:“今日总算得见,不枉此生矣!”

  苏轼连称不敢,并道:“不瞒执政下官在武昌时,就已与执政神往了!”

  “哦?”邓润甫微笑着。

  苏轼道:“下官在武昌,曾有幸见过执政当年为政武昌时,所留下的墨宝……尤其是寒溪中执政所留石刻……”

  邓润甫听着,目光悠然,感慨道:“吾当年随笔所留,如今居然依旧在……”

  他嘉佑时,在武昌为官,常与友人出游,到处题字、题诗。

  而武昌城外的寒溪,是他最喜欢去的地方。

  苏轼道:“山中老人,至今还在传颂执政当年为政的诸多善政呢!”

  邓润甫于是道:“武昌父老抬爱,愧煞某也!”

  在武昌的时光,是他人生中最快意的。

  张方平在旁微笑着。

  这就是他之所以要让歌女唱那首《定风波》的缘故。

  于是趁机道:“圣求(邓润甫别字),子瞻是老夫的晚辈,以后在仕途上,还请圣求看在老夫颜面上,多多提点、照顾。”

  邓润甫拱手而礼:“吾久仰子瞻之名,正欲亲近,今得张公引荐,自当与子瞻为友……”

  张方平微笑着拱手。

  然后,他就领着苏轼,一个一個的去与那些在坐宾客相见。

  这些人有类似邓润甫这样的张方平在元祐字典书局里的同僚,也有张方平的故人、友人。

  有些苏轼认识,有些苏轼不认识。但张方平依然郑重的引荐,并请他们今后照顾、提点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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