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河的土地贫瘠,产量远不如内郡。
但,还是那句话,汇率差导致了巨大的套利空间。
在主角故意放纵和纵容下,熙河本路,现在每开垦一块荒地,无论种什么,在经济上都是盈利的。
元丰七年,北宋开封物价如下:粳米每斗100文,绿豆每斗78文,小麦(未磨)每斗54文。
而熙河本地,以每亩产出两石粟、麦、青稞或者一石半豆类来算。
其产出是这样的——每亩粟、麦产值1000-1500文,豆类产值1200-1300文左右。
成本呢?
土地成本,约等于没有。
人力成本,一个雇工一个月五百个铁钱,一年六千个铁钱,按照10比1的汇率算。
这个雇工实际上只有600文每年的成本。
当然,雇主要提供食宿。
可食宿成本能有多少?
书里也多次说过了。撑死了,一个雇工一年在棉庄食宿和衣料上所用,也就是3-5贯铜钱。
就这,这个雇主肯定是良心雇主。
比如王大斧这样的好人。
实际上,没有良心的雇主,是可以极限压榨雇工,让雇工们自己去挖野菜,再随便给他们点盐巴、米麦,凑合着吃,饿不死就行。
衣服直接让他们穿到烂!
古人的道德底线,是很低的。
当然,还得算上一些农具成本什么的。
以北宋农具的价格,每个雇工配齐一套铁器农具。
大约是二十贯到三十贯。
但这肯定是多个雇工共用,同时因为熙河的都作院掌握在向宗回、高公纪手里。
所以,他们实际上是可以用成本价给自己和自己的朋友们雇佣铁器农具的。
同时,在元祐元年四月之后,熙河本路铁钱,全部使用未含杂质的铁铸造。
可以直接融化铸造成铁器的那种。
出于良心,作者君将这些铁钱全部设定为四川使用的折十大铁钱,而非小平钱。
其成本每贯,以北宋铁价每斤均价11文算,12斤铁约132钱。
最后我们来总结一下,熙河的经济模式。
在铁钱、铜钱汇率不对等,且汴京、熙河当地物价存在严重倒挂的情况下。
棉庄主们现在的主要盈利手段,其实就是套利。
通过套利,他们的棉庄,在投入产出比上,达到了非常惊人的水平。
以王大斧在元祐元年春夏新垦的五百亩地来算。
其雇工十五到二十人照料这些新垦土地。
以全部种豆类、苜蓿,每亩产出1200文的下限算。
五百亩地,全年产值是60万钱,折780贯。
其雇工花费,人工全部按顶格的一贯铁钱算,每个雇工本年12贯铁钱,折铜钱1200文,20个雇工,就是两万四千文,折33贯。
食宿、衣料,算五贯,20个人100贯。
铁器农具三个人共用一套,每套顶格30贯,200贯。
节庆红包、年终红包、收获红包以及赏钱,按照每年发六次,每次给100铁钱,就是600,20个人一万两千,折铜钱1200文不到两贯。
再算上垦荒成本吧,每个人每个月垦地两亩。
500亩,需要雇佣250人,用一个月来垦荒,就是250贯铁钱,折合25贯铜钱(肯定不会雇佣这么多人,也雇不到这么多人,只能是叠加算,比如说雇工五十到一百,用两三个月来垦荒)。
王大斧的总成本就是360贯。
其收获却是780贯。
毛利420贯。
扣掉种子开支,算100贯吧(算上棉田!),还剩320,扣掉两税100贯,220贯。
所以,他最终盈利220贯。这些钱,足够他维持另外五百亩棉田的开支。
而他得到的是1000亩已经开垦好的土地!
朋友们,这可比任何东西都更具刺激!
当然了,作者君自己算术不算太好,可能算错了。
但无论如何,熙河棉庄盈利是普遍存在的。
而且是既开既盈利。
只要有资格垦荒开垦出来就是赚到。
而且,这个模式的关键在于,朝廷其实不吃亏。
熙河本地物产增加后,就不需要从陕西等地千里迢迢转输粮草了。
节省的人力物力,在实际上使朝廷受益,等于降本增效了。
第646章 朕才不需要大臣的把柄!
刑恕得了指示,出了宫后,就来到都亭驿中,将赵煦的旨意,原封不动的告知嵬名谟铎。
嵬名谟铎听完,脸上的神色顿时阴晴不定起来。
良久,他才道:“贵国的这三个条件,也未免太苛刻了吧!”
刑恕不紧不慢的道:“此我大宋皇帝陛下金口玉言,一字不可更易!”
嵬名谟铎叹了口气,道:“大宋乃上国,乃礼仪之邦,怎如此不讲理?”
他看着刑恕,观察着这位南蛮翰林学士的神色,想要从其表情中找出点东西来。
可惜,刑恕面无表情,只看着他,也不说话。
嵬名谟铎无奈,只好继续道:“我主愿奉表称臣,愿从大宋历法,愿用大宋纪年。”
“只乞大宋皇帝陛下,赏赐我国茶叶、丝帛以及银钱!”
刑恕依旧是面无表情,只道:“我主皇帝陛下所言,不可更易一字!”
作为翰林学士,刑恕在学士院里,看过宋夏交往的所有历史文件。
所以他很清楚,党项人对岁赐的渴求。
元丰六年的时候,其国王李秉常为了求岁赐,遣使来朝,上表先帝言:梁氏淫凶,人心携贰,自岁赐、和市两绝,财用困乏,匹布至十千文!又以累岁交兵于横山,民不敢耕,饥嬴殆甚!
为了重新要得岁赐,秉常连其生母、舅舅也逮着一起骂。
而且态度谦卑,言辞恳切。
而先帝对此表示十分感动,愿意考虑,对其使者说:地界已令鄜延经略司、安抚使司指挥保安军移牒宥州施行,岁赐俟疆界了日依旧。
意思是:您啊,先承认开战以来,大宋所取得土地乃是宋土,划界之后,朕再给岁赐。
并于第二年,再次表示:来年岁赐夏国银,并赐经略司为招纳之用!
实际上,却压根没打算给!
只是拿着岁赐这根胡萝卜,挑动党项内部矛盾。
最好让秉常和梁氏内斗!
而当今官家和先帝在这方面,简直是一模一样,不愧是父子!
去年宋夏议和,本来,两宫都已经打算给岁赐了。
在两宫看来,要是党项人真的拿了钱,就愿意安分守己。
那么,每年不过区区七万两千两白银(岁赐五万两,正旦夏使朝贺回赐两万两千两)、十五万三千匹帛(岁赐十三万匹,正旦夏使朝贺回赐两万三千匹),茶三万斤(岁赐两万斤、正旦夏使朝贺回赐一万斤),给就给了,就当打发臭要饭的。
当时,朝野内外,也都不敢拦。
然后,最后却是……
刑恕的眼睛闪动着,这个事情他可是亲历者还是执行人。
同时,如今在他面前的这位夏使嵬名谟铎,也正好是去年在汴京的夏使。
脑中的往事一闪而过,刑恕就站起身来,对嵬名谟铎道:“贵使好生思量吧!”
“尽快给朝廷一个答复。”
嵬名谟铎赶紧拉住这个老朋友,然后从身上,取出一块从西域来的美玉,和去年一样塞到这位南蛮士大夫手中:“愿请学士为下国解惑。”
去年,他奉命来朝,就送过这個当时还只是郎中的南蛮文官财物。
他记得的,当时自己也是送的美玉。
刑恕摸了摸被塞在他手心的玉石,触感温润,低头一看色泽,洁白胜雪,确实是好玉。
而且价值不菲!
只是……刑恕没有任何犹豫,他就将这块宝玉塞了回去:“吾岂贪图财物之人?”
嵬名谟铎连忙赔笑:“是……是……是……学士乃是风雅之人,某岂敢亵渎?”
便又从怀中,取出了一块西域来的宝石,塞到了刑恕手中:“只是,某粗鄙之人,不解中国风物,区区俗物,献给学士,以为润喉之茶水费。”
刑恕拿着那美玉、宝石,摇摇头:“贵使不要为难人!”
嵬名谟铎一咬牙,将身上带来,本来打算趁着出使在这汴京变卖后换了金银,购置上等茶叶和蜀锦回国的一尊西夏大匠所雕琢的玉佛塞到了刑恕手中:“还请学士不吝赐教!”
刑恕摸着手中的宝玉、宝石以及玉佛。
轻轻掂量了一下分量,然后拿在眼前,仔细端详一番。
他最近一年天天跟着曹家、刘家、杨家、王家人打交道。
也时常出入高家、向家宅邸。
对奢侈品的鉴赏和定价,已经验丰富。
所以,这三样东西的价格,在他心中一闪而过。
“这宝玉,可值一千五百贯。”
“我听说那帽子田家的家主,喜欢此类舶来宝物,去年曾在汴京坊市购得一块西域宝石,价值五百贯!这一块宝石,论色泽、大小和莹润,都在那一块之上,当值一千贯!”
“至于这玉佛……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