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932节

  “她就不能用她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吗?”

  “北虏要是这么好请,为什么先太后执政的时候,那么困难,也不去请?”

  “为什么毅宗皇帝时不去请?”

  “现在好了!恐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帐内诸将听着,互相看了看。

  他们自然知道,梁乙逋说的是对的。

  大白高国,在立国之前,其实就是一颗棋子,一颗北虏包养的棋子。

  既然是被包养的,自然就没有什么可能讲独立人格,谈什么国格尊严。

  只能在北虏面前,卑躬屈膝,以求援助、支持。

  哪怕景宗皇帝,也只能接受这个命运。

  于辽景福元年、宋天圣九年,迎娶辽国公主。

  那位公主,自是带着使命来的,其当年在国,屡次指手画脚,干预国事。

  即使景宗也是敢怒不敢言。

  直到,景宗通过对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三战,迫使南蛮议和,大白高国才终于迎来了真正独立的机会。

  于是,景宗毅然杀辽国公主,断绝北虏伸向大白高国的手,并清理那些亲附北虏的官员、贵族。

  北虏大怒,兴兵而来。

  景宗皇帝以弱胜强,大破北虏,终于为大白高国赢得了真正的独立机会。

  其后,景宗驾崩,北虏以为有机可乘,再次以举国来寇,其兵锋一度直指兴庆府。

  但,大白高国上下团结起来,经过浴血奋战,逼退北虏,迫使北虏承认现实。

  正是因为那两场战争,大白高国才能存续至今。

  在场诸将的父辈、祖辈都参与过那两场战争。

  他们自然清楚,这其中的意义所在。

  “国相,或许还不至于吧?”破丑家的族长嵬名破丑说道。

  “不至于?”梁乙逋冷哼一声。

  “难道要等到北虏使者,出现在兴庆府上,对大白高国战和发号施令,指手画脚,才知道厉害?”

  当年的辽夏破盟的导火索,就是辽兴宗强行下场干涉宋夏战争。

  他们想用大白高国流的血,给他们争取利益。

  诸将顿时沉默了下来。

  谁愿意自己头上多个爹?

  关键这个爹,还趾高气昂,眼高于顶,从不将大白高国当人看!

  良久之后,梁乙逋的心腹亲信嵬名没移对梁乙逋道:“那依国相之见,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梁乙逋抬起头:“为今之计,只能效仿景宗皇帝以力破巧!”

  “只要我等同心协力,浴血奋战,击破南蛮大军,自然可震慑南蛮、北虏,断绝彼辈痴心妄想!”

  这才是他召集诸将在诸将面前大发雷霆的原因。

  他要鼓动诸将的战心,鼓舞士气,以求创造奇迹,死中求活。

  嵬名没移第一个拜道:“末将愿随国相,誓死奋战,击破南蛮!”

  随后,梁氏诸将,也都拜道:“末将愿随国相,誓死奋战,击破南蛮!”

  紧接着,就是那些依附梁氏的将领。

  但其他大将,却都没有说话表态,反而互相对视着思虑着什么,也在考量着什么。

  梁乙逋看向这些人。

  他自然知道,这些人为何不表态?

  因为战争的前景不乐观。

  也因为他们已经不愿意在这场战争中继续消耗自己的力量。

  他们有了自保的想法。

  但梁乙逋知道,他必须争取这些人的支持。

  没有他们的兵马参与,他不可能有什么胜算。

  于是,他看向破丑家的嵬名破丑。

  其乃景宗的外甥,也是右厢朝顺监军司的监军。

  是除了梁乙逋外,西夏国内实力最强的军头。

  也是这天都山一带真正的土皇帝。

  去年绞杀仁多家,正是因为有破丑家的全力支持,他才做得这么好。

  “破丑将军。”梁乙逋问道:“您有什么疑问吗?”

  嵬名破丑笑了笑,道:“国相高瞻远瞩,某远远不如!”

  “只是……”

  “眼下的战事,还能打吗?”

  嵬名破丑看向梁乙逋,问道:“我等儿郎,跟随国相至此,已有一個多月!”

  “然而,除了攻陷南蛮外围的寨堡外,至今奈何不得南蛮的防线。”

  “南蛮熙河主力,却已在马衔山两侧展开,其西部兵锋已过会川,有截断官川河,以切断我大军与南牟会联系之意图!“

  “其北部兵锋在三日前,出现在了祖厉河一带,我大军侧翼暴露!”

  “而南蛮熙河经略乃是赵卨!”

  “这个南蛮大臣,可是难缠的很,仁多老子就是败亡在他手下!”

  “如今,南蛮张开两翼,放开中路,我大军顿兵于此,却长久不得进展。”

  “国相,难道还没有察觉到危机吗?”

  其他党项贵族,纷纷点头称是。

  现在的情况,在这些人眼中,和当年仁多零丁被南蛮大军在静边寨下设下的包围圈何等相似?

  放开中路,任由大白高国的勇士冲击其坚城要塞。

  主力却从两翼展开,利用地理地貌,设下一重又一重的阻截圈,将大军分割、包围,一点一点吃掉。

  南蛮将之称为十面埋伏!

  梁乙逋自然知道这些,可他已经不能退兵。

  因为国中发生的事情,让他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一旦在这定西城无功而返,乃至于损兵折将。

  回到国中,他的好妹妹以及嵬名家的权贵,那些不满梁氏的地方豪族,就可能联手逼宫,迫他让权。

  即使他还能保住权力,可,梁氏想要取代嵬名家的计划,就要永远失去可能。

  所以,他必须搏一把。

  于是,他看向嵬名破丑:“破丑将军……当年仁多老将军麾下只有不到七千兵马!”

  “而我,如今麾下将兵十五万,铁鹞子、泼喜军、步拔子皆在。”

  “南蛮两翼张开,想要重演静边寨一战?做梦!”

  “他们敢来,本相自有算计!”

  嵬名破丑问道:“国相有何妙计?”

  “自是仿景宗故事,再送南蛮一场三川口!”

  嵬名破丑笑了。

  其他党项大将,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那赵卨会给这个机会吗?”嵬名破丑问道。

  “某与赵卨在泾原路交过手……”

  “其用兵谨慎,遇我大军便坚壁清野,即使战胜,追击也不过三十里,三十里一到鸣金收兵!”

  “这一战打到如今,也已经证明,赵卨的用兵习惯没有变!”

  一个多月了。

  人家除了向定西城支援了几次甲械,补充了些守城的兵力外。

  其主力就一直在沿着马衔山两侧展开,一心一意,打定了主意就是要消耗,耗到大白高国粮尽,也耗到冬天来临。

  对这样一个埋头坚守的人,你想玩什么诱敌深入,断绝粮道,分割包围?

  不好意思,人家看都不会看的。

  这种人典型的老农心思。

  不亏就是赢,小赚就是胜。

  然而,一旦让其瞧准了机会,他就会死死咬住不肯放嘴。

  就如静边寨的那一战,仁多零丁被国中压力逼迫,被迫出战,结果就被钉死在了坚城下。

  嵬名破丑悠悠道:“末将以为,不如就此撤军返回南牟会,待到冬日黄河结冰,我军忽然杀一个回马枪,从黄河渡河,直取兰州!岂不比在这马衔山与南蛮对耗强百倍?”

  其他大将听着,都是眼前一亮,纷纷道:“破丑将军所言甚是!”

  “请国相依破丑将军之议!”

  在这里死磕已经一个多月,却没有啃下一个小小的定西城,反而损兵折将。

  甚至有被人切断后路,分割包围的风险。

  没意思!

  不如撤兵,等冬天黄河结冰,再突袭兰州。

  至少,大家伙还能看到兰州城的影子,摸到兰州城的防御。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顿兵马衔山下,和南蛮在这里绞肉。

  就算赢了,即使能打下定西城。

  在兰州之前,可还有汝遮、龛谷、凡川等坚城等着大家伙去啃。

  啃得动吗?

  啃不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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