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860节

  范纯仁才做了不到一年,就已经有些绝顶的迹象了。

  不过,他的记忆力显然很好。

  赵煦一问,他就立刻上前,对着熙河路的寨堡,开始介绍起来。

  赵煦听着,不时点头。

  其实,他对熙河路的这些寨堡,可能比范纯仁还熟悉。

  因为他在现代,曾经跟随考古队,在甘肃、青海,发掘过好几个宋、夏、吐蕃古城、古寨的遗址。

  也参观过那些早已经发掘出来的古城、古寨遗址以及陈列这些地方挖掘出来的文物的博物馆。

  所以,他甚至知道,一些古城的具体地理位置以及海拔高度。

  当然,千年的时光,沧海桑田。

  河流枯竭,造地运动,以及沙漠侵蚀铁路、公路的修建,战火的破坏。

  让现代和大宋的如今情况,完全是两个概念。

  旁的不说,很多寨堡,在现在就是卡在一些咽喉要道上。

  但在现代,高速公路和国道、乡道,让这些如今的天堑,变成了旅游胜地。

  所以,他也还是需要范纯仁的介绍的。

第602章 开战(2)

  深秋的汴京早上,雾气深重,榆林巷的青石板上,甚至已经出现了霜冻的痕迹。

  今天是吕公著的休沐日。

  但他依旧早早的就起来了,因为他要去昭庆坊的司马光宅邸,看望那位如今卧病在床,已无多少时日的老朋友。

  浓雾中,出现了马蹄声。

  吕公著抬起头,看过去,就见一个骑着马的内臣,来到了他面前。

  见了吕公著,这内臣翻身下马,拜道:“相公,两宫慈圣有旨,请您立刻入宫。”

  吕公著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熙河路昨夜有边报入京,言西贼聚兵,吐蕃内乱!”那内臣简要的回答:“故而,两宫请相公入宫。”

  吕公著的脸色顿时为之一僵,在心中忍不住叹道:“苦也!”

  烽烟一起,就是靡费亿兆。

  而大宋好不容易才有了点起色的民生,恐怕又要受累了。

  没办法——自元昊反叛以来,每当西贼起刀兵,就等于增税!

  数十年来,这一点从未变过。

  这也是旧党中很多所谓‘和平主义者’的理论基础。

  打仗伤经济,累民生。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打仗,修炼内功,厘清内政,同时慢慢练兵。

  这就是富弼在先帝即位时,对先帝所言:“愿陛下二十年不言兵事!”的原因。

  大宋的问题,有识之士都是看得清楚的。

  三冗之弊,人尽皆知。

  无论新党还是旧党,都知道只有革除三冗之弊,国家才能走下去。

  区别在于,新党很急,不想把问题留给后人,想要在当代就解决,甚至是想要在几年内就全部解决。

  而旧党中包括吕公著在内的不少人则认为,还是应该相信后人的智慧,我们这一代人缝缝补补,别让大宋这艘船翻在我们手上就行了。

  好不容易,新君即位,开始广施仁政,轻徭薄赋,百姓的负担,开始减下去。

  奈何,世事常常不如人愿,这才不过两年,西北刀兵再起。

  “今年,恐怕会是未来数年,最好的年景了!”吕公著在心中感叹一声。

  大军一动,钱粮耗费就是不可计数。

  而朝廷国用拮据,要筹措经费,就只能加税。

  加税能加给谁?

  反正不会是士大夫,更不可能是勋贵外戚。

  在这样的心情下,吕公著忧心忡忡的来到了左昭庆门下。

  “右相……”执政们集体避道,持芴而礼。

  左相韩绛,却是笑眯眯的看向他,拱了拱手:“右辅总算来了。”

  这位宰相,在进入八月后,就已经很少出现在都堂了。

  大部分事情,他都已经移交给了执政张璪以及户部侍郎章衡主持。

  哪怕到了都堂,他也是以喝茶为主,基本不理事。

  他已完全做好了致仕的准备。

  年底之后,就可能上表致仕。

  而宫中也传出了消息,官家和两宫,也为这位劳苦功高的老臣,准备好了致仕待遇。

  身兼两镇节度,已是铁板钉钉。

  甚至,有传说,官家可能会恢复元丰改制罢黜的功臣号,用来表彰这位致仕宰相。

  而且,很有可能,以后功臣号将作为宰执致仕的标准。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韩绛是开这个先河的人。

  必定名彪青史!

  吕公著对着韩绛拱了拱手:“见过左揆。”

  韩绛瞧着他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知道吕公著肯定是在为军费发愁。

  于是,凑到他面前,低声道:“晦叔不必如此忧心。”

  吕公著抬眼看了一眼韩绛,心说,你韩子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是要致仕了。

  军费的问题,你也不需要头疼了。

  我呢?

  韩绛呵呵笑了笑,接着道:“晦叔难道以为,官家会不知道,大军一动就是靡费亿兆?”

  “熙河路的事情,官家就不知道?”

  别的不说,熙河路的走马承受们早就直接和探事司对接了。

  他们的进奏文字,一送到进奏院,就会立刻送到探事司。

  此外,向宗回、高公纪,这两个外戚在熙河那边搞风搞雨。

  真以为朝廷是瞎子、聋子,什么都不知道?

  像上个月,吐蕃使者和西夏使者,在都亭驿里都快和礼部的人打起来了。

  这個事情,虽然没几个人知道,礼部尚书韩忠彦更是没有声张。

  可是,按照制度,相关会议文字,都是要归档的。

  而韩绛因为准备致仕了,所以在今年四月以后有事没事,就喜欢去崇文院里逛逛。

  这一逛,就让他发现了很多了不得的东西。

  比如说,熙河路各州进奏院上报的公文。

  也比如说广西经略安抚司和转运司上奏的那些文件,还有走马承受们报告的事情。

  可真的是惊喜连连呢!

  吕公著听着,冷静下来,他看着韩绛:“子华兄的意思是?”

  韩绛笑着捋了捋胡子,头上戴着的展脚幞头摇晃着:“当今官家,对钱帛可比谁都看得紧!”

  吕公著想起了那些欠市易务的钱的人,也想起了汴京城各大寺庙的主持、首座们,被当今官家折磨的欲仙欲死,却还得强颜欢笑,心甘情愿的将寺中财物送到开封府的事情。

  他于是点点头:“可这和战事有什么关系?”

  官家还能变出钱来不成?

  等等!

  吕公著想起了靖安坊的那个汴京学府。

  于是他看向韩绛,韩绛则眯着眼睛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晦叔啊,有空的话,其实多去崇文院看看是很好的。”

  他也只能提醒到这里了。

  再提醒下去,万一被宫中知道,那他就变成一个不识时务的糟老头子。

  很容易招人嫌的。

  说到这里,韩绛就压低声音,对吕晦叔道:“此事,出老夫嘴,入晦叔耳!”

  吕公著点点头,然后拱手谢道:“谢过子华兄。”

  韩绛笑了笑。

  他之所以提醒吕公著,自然是想让吕公著欠他一个人情。

  但不是想让吕公著还,而是让他的儿子吕希哲和孙子吕好问来还。

  没办法,谁叫他没有教出一个成器的儿子,连个成器的孙子也没有。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些曾孙身上。

  可曾孙们都还太小,他显然照拂不了。

  便只能如此了,当然,韩绛也知道,最终还是得看他的子孙到底成不成器。

  要是和晏几道一样,是个不成器的,扶不上墙的。

  那谁也帮不了!

  两位宰相正在说着话,在另一边的右昭庆门,三衙的将帅们,也都已经在閤门下开始排队。

  殿帅燕达、副帅苗履、管军狄咏……甚至连回京不久的郭逵,也穿上了紫色的武臣公服,出现在人群中。

  都是有过在沿边带兵、统兵经验的大将。

  韩绛和吕公著对视一眼,就继续道:“晦叔可知道,昨夜边报入京时,是先送到的福宁殿。”

  “据说,官家在接报后,并没有命人通知两宫,也没有命人出宫召集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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