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真以为随便说几句好话,做做姿态,出让一些利益,就能让这些老狐狸乖乖听话、合作了?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听其言,观其行。
春秋时代的孔子,就已经知道的事情。
这些人会不懂?
蔡京被赵煦扶起来后,流着泪说道:“陛下之恩,如天之高,臣……臣……何德何能,能蒙陛下如此厚遇?当结草衔环,生生世世,为陛下牛马走……”
赵煦拍拍他的手,无比真诚的说道:“朕信爱卿!”
蔡京再次泪崩。
没办法,有些时候,真诚就是必杀技。
当然了,赵煦明白的,鸡血只能管一时,很难长久的。
但,他话已经和蔡京说明白了——朕交代卿去做的事情,就算捅破天了,朕也会保卿!
可,卿若自作主张,或者欺上瞒下,把事情搞砸了。
那朕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而是会用法家的那些手段来对待爱卿了。
赵煦相信,只要蔡京脑子不傻。
他以后每次想要背着自己搞小动作的时候,就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了——此事,是否值得冒被开除出天子心腹的风险?
虽然作用可能不大,但至少算是个保险。
第536章 公摊与房贷
靖安坊中,原本的梁垂旧邸(梁垂是真宗时的大臣,根据考古,其旧邸就在靖安坊,有明确墓志铭记载),如今已经被完全推倒了。
这个昔日靖安坊最大的宅邸,现在已经成为了‘汴京学府’的展示区。
走在其中,王旋感觉,自己好像是乡下的土财主,第一次进京一样。
目不暇接,手足无措,甚至有些惶恐。
因为这里太漂亮了!
雪白色的墙壁,被粉刷的极为平整,触感也很舒服,轻轻敲击墙壁,能明显听到砖石的声音。
平整的地板上,铺着一块块干净、整洁的木板。
没有毛刺,也没有凸起,哪怕光着脚走在地板上,也不用担心脚会受伤。
而这个房间里,陈列的那些家具,更是让他眼界大开,非常喜欢。
所有陈列的椅子、柜子、床铺、案几的外表都呈现着朱红色的外表。
轻轻抚摸,光滑而冰凉。
鼻腔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天然的辛香味道。
闻着就很舒服!
更让他惊讶的,还是这些家具表面的纹理——褐色或者黑色的木质纹理,优雅清新,典雅美观。
和这些家具一比,他家里花费重金打造的那些漆器就不值一提了。
作为汴京人,而且是老汴京——王旋的祖父,曾在仁庙时,跟着孙祥出仕陕西,参与了当年的钞盐法改革!
钞盐法,可是仁庙时代,最大的风口——短短数年,就造就了十几个家产数十万贯的大盐商。
作为孙祥身边的人,王旋的祖父,自也参与了那场盛宴,给子孙留下了一笔庞大的财产。
靠着祖父留下的财产和人脉,王旋的父辈,在这汴京城里,真正的扎下根来。
传到王旋这一代,光是王旋从他父亲那里继承到的家产,就包括了州桥下的三个王二家饮子店,马行街的两家‘久住王员外邸店’、土市子的三個胭脂铺。
虽然有钱,也有些父祖的余荫、人脉可以庇护他。
但,王旋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直到,他看到了汴京新报上刊载的新闻。
王旋才知道,他少了什么?
家里少了读书人!
没有读书人,再多的财富,恐怕也保不住。
所以,王旋几乎是在看到汴京新报的报道后,立刻就将家里的流动资金全部集中起来,在汴京学府的认筹司,认下了四套宅子的号牌。
他已决定不惜代价,也要培养出一个进士儿子。
在王旋身边来自‘汴京学府’认筹司的官吏,带着微笑,与他介绍着:“王员外这‘汴京学府’的宅子,大抵都如员外所见的样式……”
“只是住宅面积,各有不同而已。”
“目前‘汴京学府’的宅子,统一皆为一千平尺(约合现在三百平)的户型……”
“一千平尺?”作为一个商贾,王旋当即就发现了不太对,顿时疑问起来:“有这么大吗?”
一平尺多大,大宋商贾们是有概念,甚至可以通过目测来量出来——没办法,如今绢布也属于一种流通货币,而绢布的价格,与其大小息息相关。
一匹布多宽、多长?
商贾们用眼睛目测基本就能确定——连这个本领都没有,就没必要出来经商了。
所以,王旋用着眼睛一瞧,就发现他所在的这个展示区里见过的所有房子加起来,绝不可能有一千平尺。
至少缩水了三成!
那吏员微笑着解释:“所谓一千平尺,自是包含了配套与园林以及蒙学、小学的面积……”
“所以,这套宅子的实际得房,应该在六百平尺左右……剩下四百平尺,都在外面……”
“是员外日后在此居住时,所享受的园林、景观以及水榭阁楼……”
“也是员外的孩子们,将来读书之地……”
“此乃‘公摊’也!”
“额……”王旋作为一个商贾,对数字是很敏感的。
所以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某为何要为那些公摊付钱?”
这是典型的强买强卖!
什么园林、景观、水榭、阁楼。
我可以不要吗?
还有,学校不是汴京学府的配套吗?
我也要出钱?!
那官吏却似乎早有准备,他礼貌的说道:“员外可以不买啊!”
他伸手指向外面:“员外,现在就可以离开,拿着认筹的铜牌,去到认筹司退钱!”
“只要缴纳一成的费用就可以拿回员外全部的认筹款。”
汴京学府,是一个公平公开公正的销售机构。
绝不强买强卖,而是本着来去自由的原则,面向所有人销售。
无论他是什么人——只要掏的起钱,就可以来这里买房子。
甚至,不需要凭由!
完全就是一个面向整个大宋天下,所有想送孩子读书,想给子孙谋求一条出路的富人而敞开的地方。
这里,只认钱。
这官吏想着,他这些日子受到的培训,也看着那些正在不断涌来的人群。
内心的底气,无比充足。
须知,为了卖房子。
汴京新报,早早的就开始了造势。
甚至有人拿着汴京新报,送去洛阳、大名府、太原、应天府、颍昌府等大宋富人聚集之地——要不是时间太少,甚至会送去南方的扬州、杭州、真州、润州、江宁。
以便将大宋天下的富人,都吸引到汴京来。
顺便,也让这些人带着他们世代积累的财富入京。
据说,这是官家面授的机宜。
也是当今官家的一个大战略,名曰:强京师。
如今看来,效果显著。
因为,街道司近期在汴京城,发现了很多操着外地口音入京的富商。
但这些人入京后,到今天才发现,需要认筹才能买这汴京学府的房子。
所以,现在在靖安坊外面,有着一大堆正在交钱排队的人呢!
王旋听着,却是楞了一下,旋即讪笑起来:“买!某当然要买!”
不惜代价,也一定要培养出一个进士儿子来!
而且……
王璇瞧着那些,在他身边进进出出的人群。
同时也听着,在外面的认筹司,那边正在摇号的地方传来的喧哗声。
他的态度就无比坚定了。
买!
必须买!
砸锅卖铁也得买!
因为,谁也不知道靖安坊的汴京学府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好事?
于是,王旋问道:“此地的房子,作价几何?”
官吏微笑起来:“员外,这汴京学府乃是在东华门外,位于汴京旧城,毗邻皇城,附近既有打瓦寺,也有潘楼街,出了门就可以到东向御街,可谓是全汴京最好的位置!”
王璇点点头,对此表示很赞同。
虽然说,过去靖安坊,是整个汴京旧城,最混乱复杂的地方,所以,房价一直涨不起来。
但过去是过去。
如今,靖安坊已经被全部推到,那些过去的陋巷、棚户全部拆毁。
昔日恶臭的沟渠和下水道,也统统被清理干净,然后填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