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给国家省钱!
但现在,当耶律洪基看到被献到他面前的瓷瓶时,顿觉十贯一瓶很便宜!
因为他觉得,便是瓶子,起码也能值十贯。
白色纯净的瓷瓶,触手有着温润的玉感。
“这是南朝定窑里的精品吧?”耶律洪基问着左右。
“陛下圣明!”侍立在旁边的南京留守耶律迪烈说道:“这正是南朝定窑的白瓷!”
“善!”耶律洪基轻轻打开瓷瓶的木塞。
顿时,浓郁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让他几乎是立刻就来了精神。
其他在帐中的契丹贵族,也立刻抬起头。
肚子里的酒虫顿时就被勾了起来,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向了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不慌不忙,拿来一个酒杯,给自己倒上一点。
纯白的酒液,带着酒香,倒入杯中。
这是耶律洪基从未见过、闻过的美酒。
他端起来,轻轻抿上一口,辛辣的口感,带着浓厚的酒香,直冲天灵盖。
“好!”耶律洪基猛然喝了一声:“这才是好酒!”
和他现在喝的天仙醉一比,他过去喝过的那些酒,完全就是马尿。
更让耶律洪基欣喜的是——这酒下肚后,一股暖流旋即从四肢百骸浮现,让他的身体微微发热。
耶律洪基不再犹豫,将杯中的酒,仰头全部喝下去。
辛辣的酒香,在口腔的味蕾中爆炸着。
身体开始发烫,神经也开始兴奋,感观在放大。
这才是酒!
耶律洪基看向帐中大臣们,大手一挥:“卿等也都来尝一尝这南朝的美酒!”
于是,一杯杯天仙醉,被送到了这些贵族面前。
然后,这些辽国贵族,特别是军事贵族们,只是一尝,眼睛就都亮了起来。
特别是各宫帐的石烈官们,几乎在瞬间就爱上了这种叫天仙醉的烈酒。
几乎所有人在喝完了手中的酒后,都眼巴巴的看向了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看着,哈哈大笑,大手一挥:“来呀,给诸位爱卿满上!”
“今日,朕与卿等不醉无归!”
所有贵族,顿时欢天喜地的叩拜着:“陛下洪福齐天。”
耶律洪基看着这些人的样子,心中无比满意。
自从耶律乙辛之乱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北院的这些贵族,在他面前如此恭顺、乖巧。
也很久没有感受到大辽的团结了。
而现在,他再次看到了北院的臣服、恭顺,也再次感受到了大辽的团结。
当然,耶律洪基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现在手中每年有三百万贯的浮财可以开销。
而且按照宋辽新约,这三百万贯,是属于他个人的财产。
没有他的旨意,南朝人一张交子也不会交出来。
这可比过去的岁币好多了。
岁币拿到手,他这个皇帝还没闻到味,就已经被人分掉了大半。
耶律洪基喝着天仙醉,忽然想了起来。
耶律琚报告说,他已经将批下的一百万贯交子全部用来采买南朝的名贵、珍奇之物了。
一百万贯这么快就花完了吗?
耶律洪基扫了一眼,宫帐中的贵族们,看了看那些欢喜不已的正在摩挲着绫罗绸缎的妃嫔们。
确实!
好东西,就是贵啊!
于是,耶律洪基将翰林学士王师儒唤到面前,与他吩咐道:“王学士,替朕草制一封给南朝皇帝的国书吧。”
“请南朝依约再拨下一百万贯交子!”
消费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
特别是,当钱不是实物,甚至不在自己手里的东西。
很少有人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欲望。
皇帝就更加难以控制了。
王师儒却犹豫了一下,然后劝谏道:“陛下,国用当以节俭为上啊!”
“若骤然间就花掉两百万贯……”
此时,耶律洪基已经喝了好几杯天仙醉了,他有些醉眼朦胧。
听着王师儒的谏言,他哈哈一笑:“学士就按照朕的意思去草制国书吧!”
“朕难得开心一回,国中也难得欢喜一次。”
王师儒还想再劝,耶律洪基就瞪了一眼:“学士难道以为朕的大辽,连区区百万贯的财货,也要节省?”
“朕富有四海,拥有天下!”
“大不了,明年和南朝再谈谈……”
“和他们公平交易!”
“用黄金白银,换他们的交子!”
一两白银,南朝给出的价格,相当于铜钱三贯。
换成交子,就是六贯钱!
虽然耶律洪基到现在都搞不清楚,这个魔术是怎么变的?
但他吃肉,难道还要去厨子怎么做菜的吗?
耶律洪基现在只知道,一两白银可以换六贯钱的交子。
而辽国通过丝绸贸易,也通过对渤海、女直的压榨,每年都赚取数十万两的白银。
拿出一半去南朝换交子,起码能再换一两百万贯。
更何况,辽国拥有着堪称当世第一的黄金储备。
黄金比白银更贵!
相信也可以换到更多交子。
所以,耶律洪基压根不担心自己没钱花。
就这样买买买就行了。
因为他发现,无论他怎么算,这个事情,都是他和大辽赢!
而且是大赢特赢!
通过交子,大辽可以源源不断得到南朝的商品。
通过交子,他能得到足够的财货,收买国中上下。
甚至,通过交子,他还可以大大缓解,现在辽国遇到的各种问题。
譬如说,南院的农民问题和北院的牧民问题。
他都可以通过交子,来一定程度减轻这些人的负担。
既然如此,那还犹豫什么?
至于金银?
那玩意,他留着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处。
还不如拿去南朝换交子,购买南朝的商品。
王师儒听着耶律洪基的话,看着他的脸色,低下头去,叹了口气,拱手拜道:“臣领旨!”
只是心中多少有些隐忧。
大辽这样纸醉金迷,奢侈糜烂下去,恐怕将来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大辽奢靡成风,也不是今天才有的。
圣宗时代就已经开始了。
到了兴宗时,更是江河日下。
如今这位天子登基后,就已经无药可救了。
耶律重元、耶律乙辛两代权臣把持朝政,祸乱国家。
根子就出在这位陛下身上。
所以,他也无奈。
只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皇太孙身上了。
只能希望皇太孙长大后即位,可以刷新政治,励精图治。
……
这一日,耶律洪基喝的伶仃大醉。
最后是摇摇晃晃着,被皇后萧思坦搀扶着到了宫帐的御床上歇息。
其他辽国贵族、大臣们则比耶律洪基还醉的厉害。
但辽国上下的欢喜,却是溢于言表。
无论怎么说,不管怎样。
价值一百万贯的南朝财货,确确实实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而且都是他们喜欢,甚至是珍爱的。
最上等的茶叶,最好的建盏,名贵的绸缎,华贵的刺绣。
汴京人用的胭脂水粉,汴京人用的玉器、瓷器。
以后,他们可以在上京就能过上汴京的生活,享受着汴京的享受了。
所有人都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