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171节

  “诺!”那元随接过吕公著递来的拜帖,当即领命而去。

  吕公著回头,看向吕希哲,骂道:“逆子,还不快快回家去吩咐下人,置办酒宴?”

  吕希哲不情不愿的拱手说道:“谨遵大人之命!”

  吕公著哼了一声,又吩咐:“记得替吾去文宽夫、张安道、冯当世府上送拜帖!”

  “对了,韩子华、韩持国昆仲,也一并请来!”

  吕希哲默不作声的点了一下头。

  他是王安石的仰慕者,也是新法的支持者。

  这些年来跟着乃父到处为官,亲眼看到了新法的成效因而更加支持。

  所以,他天天在乃父耳边说新法的好话。

  吕公著听了,虽然每次都骂骂咧咧,但显而易见,近年来的语气明显改变了。

  只是……

  吕希哲也明白,他的父亲始终是反对新法的。

  尤其是市易法和保马法、均输法,其他青苗法、免役法、免行法也颇有微词和意见。

  哦……

  现在已经全部罢废了?

  韩绛韩相公也在主持检讨役法?

  今天也要请韩相公赴会?

  那没事了!

  吕希哲高高兴兴的骑着马,向着榆林巷的老宅而去。

  吕公著看着逆子,摇了摇头:“汝要是敢学吕嘉问那个畜生,老夫便……便……”

  学吕公弼大骂家贼吗?

  好像也不合适。

  他就两个儿子,长子吕希哲一直在身边服侍他,早晚请安,侍奉孝顺,次子吕希纯则考了进士,在外为官。

  所以,他怎么舍得打骂这个一直跟着他的儿子?

  更不要说学吕公弼大骂吕嘉问,并将之开除出‘吕氏族谱’。

  ……

  文彦博看着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的吕希哲。

  “晦叔这是打算当和事老了?”他问道。

  吕希哲拱手拜道:“不敢……不敢……”

  “家严只是挂记太师,想和太师叙旧、请教而已!”

  文彦博笑了笑,就道:“老夫今夜,一定赴约!”

  吕三这个老家伙,他还不知道,长袖善舞,今夜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说不定,会拿他当筏子。

  “老夫都八十岁了……”文彦博叹道:“还要被人利用!”

  但,没有办法!

  就算不给吕三面子,吕文靖(吕夷简)和吕惠穆(吕公弼)的面子不能不给。

  再说了,文彦博很清楚,吕公著这次入京肯定拜相。

  只等蔡确的山陵使差遣结束回京后,蔡确就会出知地方。

  然后韩绛会顺理成章的继任左相,空出来的右相位置就是吕公著的。

  而在元丰改制后,右相才是实际上的首相!

  原因?

  堂除大权,在中书省!

  ……

  吕希哲出了文彦博府,马不停蹄的到了韩绛府邸。

  递了拜帖,然后见到了韩绛。

  韩绛对他的态度很热情。

  “明原这次入京前,去过江宁没有?”

  吕希哲立刻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遗憾的说道:“家严不让……”

  “但有幸得了介甫相公书信……”

  “哦!”韩绛笑起来,问道:“今夜,晦叔都请了谁?”

  吕希哲自然不会隐瞒,一一说了。

  韩绛听完就笑道:“甚好!甚好!老夫也正欲与诸位元老故旧一叙呢!”

  他入京拜相后,就没有多少机会去和那些元老交流了。

  御史们可是盯的很紧的!

  一个不小心,就要被扣上大帽子!

  但吕公著请客设宴,却是没有问题。

  两宫也好,少主也罢,都不可能也不会怀疑吕家会和人结党。

  这是几代人建立起来的信任!

  今天睡到下午才起床,好累啊!

153.第144章 吕公著:君不见唐代牛李党争乎?

  153.

  2023-08-10

  榆林巷,在单将军庙的西边,鬼市子的东边。

  距离土市子这个汴京城最热闹的地方非常近,骑马的话一刻钟就能来回一趟。

  司马光骑着马,自土市子过来,整整三条街上,都是人满为患。

  到处都是摆摊叫卖的百姓和来来往往的市民。

  满大街都是瓠羹店,不管走到那里,都能听到瓠羹店门口的那些孩子的叫卖声:“挠骨头!挠骨头!”

  浓郁的羊肉味道,混合着数不清的尘土,一起冲进鼻子里,间杂着贩夫走卒们的汗臭味,以及无数牛马牲畜的粪便味道,一起涌入鼻腔,这酸爽实在是难顶!

  这几条街特别难走!

  尤其是每一条街道之间的十字路口,总能看到那些载着几千斤的货物,被七八匹挽马牵拉着的太平车,缓慢而吃力的走着,稍不留神,它们就会直接停在路上,将整条街道堵死——这些庞然大物,是汴京交通堵塞的罪魁祸首。

  一旦发生堵塞,开封府的铺兵们,便拿着棍棒上来,就是一顿呵斥。

  但他们只是做做样子,催促一下而已,并不敢真的对那些太平车做什么?

  谁都知道,能用太平车运货的,只能是这汴京城里奢遮的大户!

  这些大户,家家户户都娶了县主,和宫里面有着绕来绕去,说不清的关系。

  好在司马光是重臣,所以他出门时有元随开路,在七八个元随开路的情况下,虽然遇到了几次拥堵,但每次问题都不大。

  所以虽然多花了些时间,但总算是顺利的穿过了这些繁华的街道,进入了榆林巷中。

  一进榆林巷,一切就截然不同。

  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了,嘈杂的声音也没有了,空气中甚至出现了花草的芬芳。

  道路上更是干净的连落叶也没有多少。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榆林巷里的人家,家家户户都挂起灯笼,星星点点,好似漫漫星河。

  到了吕宅邸前,吕希哲就迎了上来,对司马光拜了一礼:“希哲见过相公!”

  然后又和范祖禹拱手一礼,笑道:“纯甫也来了?”

  范祖禹不敢受礼,连忙回避,然后才拜道:“原明,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未知泰山大人近来身体如何?”

  嗯,范祖禹是吕公著的女婿。

  婚事是把他抚养大的族伯祖范镇亲自和吕公著谈的。

  “有劳纯甫挂念,家父一向还好……”吕希哲回答,然后问道:“范公近来如何?”

  “劳原明挂念,家祖虽年迈,却依旧康健……”

  “这就好……”

  寒暄过去,吕希哲领着司马光、范祖禹,开中门而入。

  趁着进门的空挡,吕希哲对范祖禹道:“今日诸位长者燕饮,我等小辈不如另聚一处?”

  范祖禹拱手道:“固所愿尔!”

  他知道,今天晚上肯定很热闹。

  搞不好会吵起来!

  像他们这样的小辈,最好离远一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这些元老吵完了,再去他们面前拜谒。

  ……

  吕公著穿着宽大的士大夫袍服,坐在椅子上,听着台上柔媚、委婉的女子小唱。

  所谓小唱,乃是汴京城近几十年兴盛的一种演唱手法。

  虽然在诞生之初被士大夫们批判‘靡靡之音,甚于郑卫’。

  但架不住年轻人喜欢,而等这些年轻人老了。

  比如说,吕公著这样的人老了,曾经被批判的东西,也就随之登堂入室。

  今天,为了让元老们好好谈一谈。

  吕公著特意派人去桑家瓦子里,请来了桑家瓦子的四个台柱子:李师师、徐婆昔、封宜奴、孙三四,来他府上演唱。

  也是为了万一考虑——万一吵起来,小唱声音大约可以压过。

  “相公,司马公到了……”

  正听着小唱,一个下人来到他面前禀报。

  吕公著点点头,理了理衣冠,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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