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139节

  可司马相公根本听不进。

  苏轼吁出一口气。

  元老们的声音,继续传入他们耳中。

  ……

  “君实,不是这样的……”张方平现在也是没了办法,只能勉力劝说:“天下之事,总该要有些权变才能做下去……”

  “若嫂溺于水,君实难道也要死守男女之防?”

  “何况,正是因为少主仁圣聪俊,千古罕见,君实才更要委屈求全……”

  “不然……”张方平叹道:“难道让少主身边,皆为新党新进小人所包围吗?”

  “那样的话,君实虽然自己得了贤名,少主何辜?天下苍生何辜?”

  司马相公的语气,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宣徽,不是某不肯委屈自己!”

  “实在是,某实难忍见彼辈外戚,在外兴风作浪……”

  司马光很清楚的。

  他知道战争是一个什么样子!

  他也曾年轻过也曾渴望过建功立业!

  但是……但是……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年他年轻气盛,自以为天下大事皆在自己双手掌握。

  于是贸然言战,贸然开战。

  结果一败涂地,损失惨重!

  他看到了那些因为他的莽撞而死去的士兵的尸体。

  也听到了那些失去了父亲、丈夫的妇孺的哭声。

  最重要的是——将他视若己出的庞籍庞庄敏公,为了保全他的仕途,竟是全然担下了他年轻莽撞而造成的一切罪责!

  从此,他司马光,就不再言兵事,也不再谈论战争。

  战争的错误,战争的代价,战争失败的惨痛,他都经历过了。

  所以,他司马光成为了今日的最极端反战派!

  他宁愿割地,也不想和人开战!

  更不愿意,让那些外戚,让那些武臣,让那些内臣,还有那些幸进小人,拿着别人的血来铺就自己升官发财的道路!

  所以,司马光的反应才会如此强烈!

  他只要想起,是他放纵的外戚,是他让那向家和高家人去的熙河,挑起的战争。

  司马光知道,他会彻夜难眠,他也将痛苦无比!

  张方平看着司马光倔强的样子,看了看文彦博,想要文彦博也来劝劝。

  但文彦博却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宣徽的话,很有道理,君实自己好好想想吧……”

  张方平顿时在心里摇了摇头。

  他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文宽夫这个老匹夫!自己不肯在两宫面前当恶人,自己不愿得罪人,就让他来做这个事情!

  但张方平有什么办法?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说着。

  ……

  苏轼在下面,静静听着。

  虽然隔得远,有些话听不大清楚。

  可是……

  苏轼想起了,他在江宁见到的王安石王介甫。

  那个一席素服,禅意清静的荆国公,已看淡世间一切功名利禄,仿佛若老僧一般。

  他怎么感觉,王介甫不是什么拗相公。

  似乎是在这文府中的司马光司马君实才是那个拗相公!

  于是,苏轼悄悄的凑到范祖禹面前,问道:“纯甫……纯甫觉得,宣徽和太师,能劝得动司马公吗?”

  范祖禹先是点点头,然后无奈的摇摇头:“我实不知也……”

  要是今天富韩公还在,多半劝得了。

  韩魏公的话,相公大抵也会听。

  偏偏现在活着的事文彦博文潞公!

  这就真的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何况,文潞公看上去也并没有真的要劝的意思。

  苏轼人都傻了。

  他崇拜和敬仰,以为唯一可以救此时弊的司马光司马君实的脾气,竟然是这个样子?

  若他如此倔强,到了都堂上,还不得和如今执政的那几位宰执,一言不合就随时撕破脸皮?

  那都堂上,还议什么事?天天争执算了。

  “纯甫有办法,劝说吗?”苏轼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道。

  范祖禹摇摇头:“在下不过是晚辈后生,那里能劝得动相公?”

  “或许,吕晦叔吕相公,能有办法吧!”

  范祖禹也只能祈祷,在扬州的吕公著吕晦叔真的能有办法,劝得动他的司马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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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至少12000字!

123.第118章 沈括入京

  123.

  2023-08-03

  是夜,文府晚宴,持续到亥时。

  苏轼才恍恍惚惚的跟着张方平,出了文家大门。

  骑上马,苏轼还有些恍惚。

  “子瞻!”坐在肩舆上的张方平,看到苏轼的样子,笑了一声:“失望了?”

  苏轼是君子,有赤子之心!

  所以张方平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视为子侄一样对待。

  自然,张方平差不多能猜到苏轼恍惚的原因。

  无非是光环破碎罢了。

  苏轼叹了口气,道:“晚辈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

  他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

  张方平微笑着道:“回去后,好好洗漱一下,好好睡一觉,明天和老夫去见一个人吧!”

  “哦!”苏轼点点头,然后问道:“未知宣徽要带晚辈去见的是?”

  “和司马君实截然相反的一个人!”张方平说道:“司马君实在洛阳,写了十五年的《资治通鉴》”

  “而他在地方上为大行皇帝牧民十五载!”

  “当朝右相,康国公韩子华!”

  “韩绛吗?”苏轼楞了。

  对这个人,苏轼印象不是很深。

  只记得这位如今临危受命的右相,在熙宁时代曾两次宣麻。

  第二次,王安石辞相后推荐韩绛接任,十个月都没有,就急吼吼的把相位再次让给王安石。

  坊间传说乃是因为吕惠卿太厉害,韩绛招架不住,就干脆一拍两散,把王安石召回汴京,让那个拗相公来对付吕惠卿。

  除此之外,苏轼对韩绛的了解,一片空白。

  韩绛在苏轼这里,甚至还没有其弟弟韩维、韩缜知名。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张方平道:“等子瞻见了韩子华,就会知道,古人为何会说这个话了!”

  旧党元老,也不是立场一致的。

  就当年韩魏公和富韩公,都尿不到一起。

  何况是剩下的人?

  相对来说,张方平因为隐退在应天府,所以知道韩绛的施政和为人。

  主打一个不疾不徐,不紧不慢。

  两人也常常聚在一起,作诗唱和。

  算是比较熟悉的朋友吧!

  当然也仅限于此了。

  两人政见,其实截然不同,甚至有些针锋相对。

  可,这有什么关系?

  王安石都能把女儿嫁给吴充的儿子。

  文彦博也能让他的长孙娶蔡确的侄女。

  ……

  第二天四月乙酉(二十二)。

  赵煦从延和殿听政结束,回到了福宁殿中。

  今天朝会上,进行了一系列的人事任命。

  两宫据都堂上奏请求,下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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