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宗回不太明白的看着那个木箱子,然后看着冯景打开。
里面都是些不知名的褐色的种子。
向宗回,估计有几十斤的样子。
官家要做什么?向宗回不懂。
他只能看向帷幕之中。
便听着帷幕内的向太后说道:“这些都是木棉种子………”
“官家前些时日,随本宫在大行皇帝封桩库中见了些从岭南来的吉贝布……”
“回来后,便对之念念不忘!”说到这里,向太后就温柔了握住赵煦的手,道:“官家天性仁厚,自在宫中,也以百姓温饱为己任,多次询问本宫,若那吉贝布可在寒苦贫瘠之地也能栽种,那么天下百姓,或许便不再有寒苦之劳!”
“便求着本宫,让石得一在汴京城里,找了些那吉贝布所要的木棉种子……”
“熙河路不是素来贫苦无产出吗?”
“向宗回、高公纪!”
向太后的忽然点名,让两个国亲立刻起身弯腰听命。
“你们既然要去熙河为官,便带上这些种子,在熙河路择地播种,来年收获,运回汴京,若是果然能成,官家和本宫将不吝赏赐!”
向宗回和高公纪立刻拜道:“臣等遵旨,必不辱使命!”
区区小事,到时候在熙河路随便找个小官,打发他去做就好了。
然而,下一秒无论是向宗回还是高公纪都打消了原来的念头。
因为小官家说话了。
“两位国亲为国操劳、辛苦,朕必不会有负!”
“若使熙河路果然能种木棉,则两位国亲,在熙河路所产木棉之絮,连种子在内,朕将以封桩钱平收内库……”
“凡能织布一匹,便给钱三贯!”
向宗回和高公纪都抬起头来,使劲的咽着口水。
官家!
我的亲亲官家!
您刚才说什么?
封桩钱收木棉絮,连种子也一起要?
能织布一匹,给钱三贯?
现在汴京城里,一匹一般的绢布多少钱来着?
两贯还是三贯?
官家这是想方设法的给我们这些国亲补贴送钱呢!
果然不愧是纯孝天子,仁圣官家!
汴京人没有说错!
祖宗保佑!
仁庙他显灵啦!
注:北宋一贯,假若没有标注足陌,那就是七百七十文。
这是晚唐以来,官府刻意主导的趋势,最初是噶韭菜的办法,在宋代成为惯例。
北宋中晚期,一匹普通绢布大概市价2贯多到3贯上下。
106.第102章 章惇在暗中观察 【四更12000字求月票啊!】
106.
2023-07-30
送走向宗回和高公纪。
向太后就不免有些责怪起来。
“六哥,你对国亲们太好了!”向太后说道:“他们已经富贵至极,六哥以后不需要再这般的照顾和偏袒他们!”
“不然外廷士大夫大臣会说太母和母后,驭家不严,有伤国体……”
“哦……”赵煦点点头,认真的道:“知道了,母后,只此一次吧!”
向太后点点头,也没有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毕竟,六哥年纪小,天性又是这样的纯厚仁圣,看不得百姓受寒苦所困,便求着自己发了慈旨,命石得一去寻木棉种子。
但那木棉是岭南才有大量种植的,汴京城里很少,大都是作为观赏植物。
石得一寻了好些天,才终于在内库和开封府的库藏里,找到了几十斤种子。
向太后一看才几十斤,也就由着这孩子的心意了。
毕竟,几十斤种子,能种多少亩?
且不说能不能种活,就算向宗回他们种活了,又能有多少产出?
能织一百匹吉贝布吗?
几百贯钱的小事,向太后又那里会计较。
就当给六哥造了个他喜欢的玩物!
想到这里,向太后就不免又爱怜起这个孩子来。
旁的孩子在六哥这个年纪,只想着玩耍。
难得六哥,不仅懂事聪俊孝顺,对那些玩物更是看都不看。
懂事的连保慈宫的姑后也常常感叹:“祖宗保佑,菩萨庇佑,我社稷幸得明君!”
可向太后,又那里知道,现代国家为了培育产业,而大手笔补贴的事情?
何况,赵煦不可能吃亏。
一匹吉贝布市价起码在二三十贯以上!
贵的时候五十贯也打不住。
三贯收原料,织造成吉贝布,转手就是十倍利润!
至于织机什么的?
沈括不是很快就能入京了吗?
能者多劳,这个活就归他了。
向太后更不会想到的是,他的好弟弟向宗回和高公纪,前脚出了皇城,后脚这两个家伙急吼吼的直奔一个个勋贵之家。
拿着大内带出来的木棉种子挨家挨户去问。
这玩意谁见过?哪里有?我们要!
你们别问我们要它做什么?
只问一句,有没有,给不给。
于是这两个家伙很快就各自找到了大量木棉种子。
很快,他们拥有的不是几十斤木棉种子了。
而是几百斤!(虽然其中大半,都在外地,需要时间调,但这有什么关系?)
就这,还是因为他们担心熙河路种不活,只是浅尝即止,没有发动人去南方找,只是在汴京附近搜刮的结果。
要是能种活……明年就派人去岭南!
大行皇帝的封装库里,起码有几千万贯的铜钱、黄金和白银。
他们不贪,要个几十万贯花花不为过吧?
……
不提向宗回、高公纪两人在汴京城里的作为。
这个下午,赵煦午睡醒来后,照例在福宁殿的后院里散步,也顺便晒晒太阳,补充一下维生素什么的。
冯景就悄悄来到他面前,低声说道:“大家,晏几道今日入京了!”
“哦……”赵煦只是点头。
那只是一步闲棋,本也是恶趣味居多。
毕竟,一个人的成功,不仅仅要靠时代的大势,也需要他本身个人的努力。
晏几道在外面沉浮这么多年,饱尝人情冷暖,他若是能振作起来,靠着他的努力,走到赵煦面前。
那么赵煦很乐意给他一个亲自复仇的机会。
让他洛阳,去收拾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羞辱他的人。
可他若回了汴京,依旧是那个浪荡子的样子,想做当代的柳三变,那也随他。
毕竟,国家圣朝,也需要风流文人点缀。
晏几道回京,哪怕是赵煦推恩,以追慕故宰相的名义,特旨拔擢,他也只能是个选人,无非是吏部给他授选人七阶的那一阶的区别而已。
大宋冗官已经很多了,多一个晏几道不多,少一个晏几道也不少。
冯景见赵煦没有反应,立刻转换话题:“大家,臣在御厨那边听人说,好像王诜死了……”
“哦……”赵煦抬起头:“现在才死啊?”
冯景马上就把脑袋低下去。
大家什么意思?
上次嫌王诜没死,这次又嫌死晚了?
这王家人可真是倒霉!
冯景只能继续转换话题:“另外,臣还听说了,似乎明日堤岸司的第一批堆垛场,就要在旧都市易务官署中进行扑买……”
“现在太平坊的市易务官署外,据说已经排满了长队……好多汴京大户,都已经派了下人在那里守护开扑……”
赵煦这才有了些兴致,问道:“都堂派谁去主持扑买?”
“听说是驾部员外郎贾种民……”
“哦!”赵煦点点头。
这倒是个能吏!也是个能办事的。
绍圣初年,提举重建的堤岸司和清汴司的人就是他了。
在他主持下,堤岸司和清汴司迅速重建,很快就恢复了过去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