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官家,您这是在玩火啊。”
赵福金也不解释,笑嘻嘻地说道:“好姐姐,咱既然是一家人了,有件事,你得帮帮我。”
“官家请说。”
赵福金一边用神仙水替耶律余里衍卸去干透了的面膜,一边笑着问道:“你是辽蜀国公主,这些辽国旧臣,应是会卖点面子吧?比如,耶律大石……”
应是三羊了,高烧疼痛,头脑也糊涂,码了一章,自觉潦草,休息下继续码,若是0点前不能再码一章,就算又请假了,宽宥则个。
第178章 这次是朕要宣战
辽国有国训,无论辽国成什么破样子,可敦城里的两万骑兵绝不可动。
因此在辽祚帝非要作死,与金一决雌雄被俘后,耶律大石只带着两百人,来到了可敦城,后召集大黄室韦、敌剌、王纪剌等十八部后,慷慨激昂地发表了演讲。
“我祖宗历经艰难创下大业,经历了九代二百年。金人作为臣属,逼迫我国家,残杀我黎民,屠杀毁灭我城邑,使我天祚皇帝蒙尘于外……你们众人之中也有顾念痛惜我们国家,忧虑我们的社稷,思量共同救出君父,济助生民于苦难之中的人吗?”
总结一下就是:先用民族认同感,让大家都团结起来,最终目的是咱们一同想办法救出君父。
无论他是不是真的这么想,但是继续忠于君父,这是他的基本盘。
因此赵福金琢磨,只要辽国三公主耶律余里衍振臂一挥,你耶律大石怎么说也得给点面子。
也不让你做什么大事,趁着金国两路大军南侵,你去找找金国腹地的麻烦,还是能做的吧。
到那时候,完颜晟这老东西,得哭着喊着让金军撤军回防。
这种围魏救赵的打法,后世很多历史爱好者都讨论过,觉得金军倾全国之力南下灭宋,耶律大石若真与金国不共戴天,此时就应当发兵东征,直捣会宁府,活捉完颜晟。
而他为何完全没有反应?
大多数人觉得,是耶律大石根本不想营救辽祚帝。
但赵福金不这么觉得,耶律大石之所以不出兵东征,一是被金国的战力所震慑,怕自己有去无回。二是宋朝实在拉胯,若是能在宋境内跟金军打个三七开,耶律大石也有胆子杀回来。
可惜,别说三七开了,一九开都打不了。
简直就是摧枯拉朽,一触即溃。
耶律大石幸好没发兵东征,否则金军一个回马枪,玩完!
但是现在不同了,就算赵福金没有百分百的信心能在太原和开封两城,把金军主力一战击溃,但是跟他们打个五五开,赵福金绝对是有这个自信的。
所以耶律大石若是此时发兵,烧了金国后院,天下局势顷刻之间便会扭转。
耶律余里衍,是这步棋的关键。
两个女人相视好久,赵福金还是忍不住坦言道:“姐姐,说实话,从你一进开封城,我就有此打算,但是……这绝不是利用,你是能理解的吧?”
天下关系,唯坦诚尔。
赵福金如此坦诚地说了自己的打算,耶律余里衍倒也没觉得是被人算计,反而因为自己有了价值而由衷地开心:“信我可以写,但是,官家不怕金国若垮了,辽国借机复国?”
“复国?好事啊!我要是助姐姐复国,别的不要,燕云十六州当给我的酬谢了,如何?”
只要燕云十六州在大宋手里,其实是不惧金也不惧辽的。
比起和金国这种土匪蛮子做邻居,辽宋之间这百年来可以算是和平共处的典范,一份《檀渊之盟》,是人类历史上维持和平时间最长的边境条约,两国外交,也堪称外交教科书,平等尊重,互不干涉。
要不是道君皇帝脑子抽了,要不是辽国出了个耶律延禧……
还有金国蛮子什么事?
赵福金如此坦诚,耶律余里衍也不藏掖:“哎,我学不得官家,掌这天下,辽国既已亡了,那便是天意,何苦逆天而为呢,我还是随着官家,做个宋人吧。”
赵福金坏笑道:“也好,那我将来得给姐姐挑个如意郎君,让姐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了我大宋的媳妇。高二郎如何?这个妈宝男……”
……
……
第二天,赵福金在宣和殿朝议。
眼下与金国开战的外部条件已经充分,而唯一变数,就是大宋朝廷上的诸公了。
若这帮人还与半年前一般,又怂又蠢,那这仗打起来,还是败多胜少。
“金国东西两路大军,共计十五万人,已经囤兵大同、保州,诸位相公都已经知道了吧,看这形势,来者不善啊,不知诸位相公,如何打算?”
赵福金这次开场,没有像第一次那般乾坤独断,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再砍上几人立威。
之所以不表明态度,就是想看看这帮人,打心眼里是如何想的。
国防之事,当然是兵部和枢密院先说话了。
韩世忠率先表态:“来的好,我韩世忠就怕他们不来呢,他们这一来,咱们可省下不少岁币了。”
种师道闻言哈哈笑道:“省下的岁币,老夫提议给韩侍郎买个宅子,三进院的。”
韩世忠旋即笑道:“老种相公所言甚对,有给这帮腌臜的岁币,还不如拿来犒劳犒劳我大宋将士呢。”
这俩人一唱一和,显得甚是轻松,态度也很明确,打就打,谁怕谁?
他俩的态度赵福金倒是不意外,乐观的主战派,就该如此。
“司马相公觉得呢?”
开封府代府尹、宋金和谈的主官司马朴出列道:“老夫不远千里去那白山黑水,带着官家和大宋朝廷的拳拳诚意,可这金贼野蛮,又一次悖盟弃约,是可忍孰不可忍。事已至此,老夫还有一些话,不吐不快!”
别人不知道和谈的真相,司马朴那可是局中人啊,如今甩锅金人如此娴熟,神色态度正义凛然。
赵福金心中暗叹:“上道!”
“司马相公有话便说!”赵福金抬抬手。
司马朴顿时声泪俱下,将当时给郓王赵楷行牵羊礼时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虽说赵楷弑君篡位罪大恶极,可当时他毕竟是我大宋亲王,而且是替官家受的这牵羊礼,这伙金贼,竟然想把官家当羊牵!”
此言一出,满堂皆愤!
赵福金仔细观察殿内诸臣,竟没有一人显出畏战怯懦之情。
“李邦彦……”
赵福金还未说事,李邦彦便痛心疾首,悔愧难当:“官家放心,臣这次绝不会再卖太上皇的家当了!非但如此,臣还决议拿出一半家财,赏我大宋抗金将士。”
“哦?这些倒不必,你去替朝廷做件事。”
“官家请说,臣万死不辞!”
“你以大宋右相之身,去给完颜宗望下战书,告诉他,这一次,是朕要宣战!”
李邦彦一愣,心中叫苦连连:“官家这是要拿我祭旗吗?这段时间,我没犯什么事啊?”
天气凉了,各位读者姥爷注意身体。
第179章 抬棺下战书
这次宣和殿朝议,之所以没有畏战议和之人。
原因有很多。
比如官家的态度,赵福金这次虽未直接表态,但是殿上的这些哪个不是人精,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单拎出来或许看不懂,但是这一连串的事情如今就摆在面前,再看不懂赵福金的意思,那就是蠢了。
再比如应敌之策,第一次开封保卫战时,赶来勤王的几十万人马,并没有解散或是调回原地,而全部被开封和太原两城消化,原本东西路上的布防,也全部撤到了两城周边。
这就很明显了,根本不想跟金国打什么阻击战,就是要依托两座城,集结优势兵力,打一场定国运的决战。
当然,银钱司的国债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之前的那帮主和派之所以啥议和条件都敢答应,是因为他们的利益受损不大,天塌下来先卖皇家的家当。
可现在不一样了,真要打不过金军,割地赔款,那赔的可都是自己的家当啊。
无论怎样,目前这个局势,算得上是君臣一心了。
御书房内,李邦彦哭丧着脸,他实在不明白,官家为何要让自己去给金人下战书。
“官家,臣若有罪,您治罪便是,何苦让臣客死异乡啊。”
赵福金笑道:“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你不过是去送个战书,怎么就客死异乡了?”
李邦彦委屈巴巴地说道:“崇国公,不就是被金贼砍了,还把脑袋挂在长矛上,立在南薰门外吗?金贼不讲武德啊官家。”
“所以,朕让你去保州找完颜宗望,又没让你去大同找完颜宗翰,伱跟宗望嘛,还是有些交情的。”
李邦彦想起自己最后一次与完颜宗望面对面相谈时,要不是种师道在旁边护着,他恐怕已经被宗望大卸八块了,这算什么交情,八块之交吗?
见李邦彦还在纠结,耶律余里衍实在看不下去了:“李相如此聪慧之人,怎么就看不懂官家的心思呢?”
李邦彦一愣,思忖片刻依旧无解,讪笑着问道:“请公主解惑。”
耶律余里衍闻言,先看了看赵福金,见她没有反对,这才对李邦彦说道:“完颜宗望第一次围困开封时,李相都做了哪些事,应该还记得吧?”
李邦彦突然冷汗涔涔,心想这不会又要翻旧账吧?
“你当时所行之事,整个朝廷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虽说官家最后也没有拿你问罪,还对你恩宠有加,这是官家知人善用,但旁人虽不明说,可骨子里是瞧不上李相你的。”
话说到这一步,李邦彦怎么可能不明白:“官家这是,这是在给臣机会?”
赵福金哼了一声:“朕是在给你机会,一个跟以前贪生怕死、趋炎谄媚的李邦彦划清界限的机会。这次我赵福金对金宣战,那是要载入史册的,给你个露脸的机会,你竟然不想要?怎么着,日后就背着搜刮皇室财物、对金贼卑躬屈膝的骂名遗臭万年?”
李邦彦一听,扑通跪倒:“臣有负天恩,臣愚蠢至极啊!”
赵福金抬了抬手:“台子朕给你搭好了,这戏如何唱,就看你的了。”
……
……
靖康元年八月初。
真定府与保州之间的空旷地带,李邦彦带着随行的五百禁军,摆开了架势。
北面,烟尘滚滚。
没多久,完颜宗望带着百十来骑也出现在了这里。
见完颜宗望出现,李邦彦侧身对身旁持笔的小吏说道:“从现在起,本相的一言一行你都要原原本本记录下来。”
说罢,李邦彦朝着身后招了招手,沉声道:“抬上来!”
十几个大宋禁军,抬着一口老榆木棺材哼哧哼哧地走到了李邦彦身侧,将棺材放了下来。
骑在马上的完颜宗望看的有些不解:“李相国,你约本帅前来,是给本帅送棺材的?”
李邦彦啐了一口,拍了拍身旁的棺材说道:“呸!这是本相给自己留的棺材!”
完颜宗望更是满头雾水:“你……快不行了,看气色没到准备棺材的时候啊?”
李邦彦冷笑一声:“宗望大帅,本相这次来,是替我大宋朝廷,向你们金国下战书的!”
完颜宗望眉头一蹙,他是想过宋廷不会乖乖给岁币的,肯定会找诸多借口来说事,但是没想到,竟然直接下战书?
宗望不怒反笑:“哦,战书呢?”
李邦彦从袖中掏出一卷黄绸,展开念道:“要钱,没有!要地,也没有!要战,你随便!”
这战书虽然写的有些潦草,但李邦彦却演的极为隆重:昂首挺胸,目视苍穹,一副凛然赴死的慷慨之像。
宗望捏了捏眉心:“李相抬棺下战书,是怕我恼羞成怒,当场把你砍了?”
李邦彦冷哼了一声:“怕?我李邦彦身为大宋右相,时刻准备着为国捐躯,岂会怕了你?我抬棺而来,根本就没想着要活着回去,宗望大帅若想拿本相的人头祭旗,自管拿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