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都知道,朝廷组建海贸司,并与日本九州地区,开展贸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在这段时间内,海贸司一直都遵照陛下的吩咐,在开展贸易的同时,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社会阶层,并暗中绘制了许多幅九州地区,详尽的地图。”
“日本这个国家,其社会制度,以及社会阶层,都与我大明有着许多相似之处,他们那边,一样有士农工商四大阶层,但他们并没有像我大明一样,有着科举考试,各个阶层之间,可以相互流通。”
“在他们那个国家,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为天皇,但实际上的统治者,为幕府将军,而目前的幕府将军,名叫足利义辉!”
“而在幕府将军之下,还有大名、藩士、武士、平民、贱民等阶层,大名就相当于诸侯,拥有自己的土地,以及管理机构,能够自主任命官员!”
“而眼下,整个日本正处于战国时代,大名割据一方,时常爆发战乱,其中甲斐的武田信玄、三河的德川家康、尾张的织田信长,以及中州的毛利元就等,都是实力较为出众的大名!”
“当地的老百姓,身材矮小,且逆来顺受,无论遭受大名多么严酷的盘剥,也不会轻易反抗!”
众人在听完高拱的这番叙述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而一旁的严世蕃则是,低下头,呢喃自语道。
“原来如此,天皇大权旁落,以致权臣窃据尊位,地方诸侯割据混战,百姓民不聊生,不过这也是我大明的机会,毕竟,只有这样,我大明才能够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
严世蕃想到这里,心情也愈发激动,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到时候朝廷甚至连开战的理由,都不需要多想,只需要打着替天皇“清君侧”的名号,就能够正式开战了!
嘉靖听到了严世蕃的碎碎念,看向严世蕃所在的方向,挑了挑眉,出言询问道。
“严世蕃,你在嘀咕什么呢?”
“启禀陛下,微臣刚才在想,天皇大权旁落,权臣窃据尊位,各地的大名割据混战,到时候我大明只需要打着替天皇“清君侧”的名号,就可以正式与日本开战了!”
面对嘉靖的问询,严世蕃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将自己先前的想法,尽皆说出。
“嗯,清君侧吗?有意思……”
嘉靖听闻此话,用手轻轻摩挲着下巴,自顾自地说道。
一旁的张居正听闻此话,一副似有明悟的样子,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色。
随后,只见张居正从座椅上起身,躬身于地,向嘉靖请求道。
“陛下,微臣觉得,咱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让锦衣卫在九州地区扶持的傀儡角田诚,打出替天皇“清君侧”的旗号,不仅能够牢牢占据大义,还能够争取到更多人的支持!”
“虽然在打出这个旗号后,会遭到其余大名的敌对,但有我大明的扶持,其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落败!”
“日后我大明也能够名正言顺地插手进相关的事务中,从中攫取更多的利益!”
待张居正的话音落下,一旁的徐阶也紧跟着站了出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陛下,微臣觉得,此策有着极大的可行性!”
“是啊,陛下,微臣也认为,此策可行!”
在徐阶之后,只见一旁的严嵩也颤颤巍巍地,从座椅上起身,紧跟着应和道。
随后,只见嘉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将目光收回,在沉吟片刻后,给出了回应。
“嗯,既然如此,那依你们来看,我大明应该给予他何种程度的扶持呢?”
“是运送军械辎重过去,还是派出军队,直接参战?”
徐阶听闻此话,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惊慌之色,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陛下,微臣觉得,动用军队的费太高,还是运送一些已经淘汰了的军械辎重,较为稳妥!”
“目前,兵器司那边,正在源源不断地生产新式的火铳,以往军队中所装备的那些老旧的火绳枪,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微臣觉得,何不将那些淘汰的火绳枪利用起来,通过海贸司那边的商船,运送至日本那边!”
徐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停顿了一会儿,又紧跟着补充道。
“当然,这一批援助可不是免费的,我们可以提出相应的条件,只有他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才能够得到援助,不然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换一个人扶持!”
嘉靖对于徐阶的这个提议,颇为满意,只见其脸上流露出欣慰之色,点了点头,出言吩咐道。
“嗯,不错,就这么办吧!”
眼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行了,朕也有些乏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嘉靖说完,便从座椅上起身,向着内阁外走去,而侍候在嘉靖身旁的吕芳见此情形,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嘉靖的步伐。
紧接着,在严嵩这位内阁首辅的带领之下,众人齐刷刷地跪伏于地,向着嘉靖离去的背影,恭敬行礼道。
“臣等恭送陛下!”
在离开内阁以后,只见嘉靖转过身来,看向一旁的吕芳,出言提醒道。
“吕芳,别忘了朕之前交代给你的事!”
“遵命,陛下,奴婢马上就让东厂的人出发!”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当即神色一凛,恭敬应声道。
……
另一边,紫禁城,督察院。
值房内,只见赵贞吉百无聊赖地将面前的书籍合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唉,本官都快闲出病来了!”
眼下,赵贞吉已经将手头的绝大部分工作,交接完毕,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而对于他这么一位即将前去地方任职的官员,督察院内的诸多事务,也与他没了关系。
因此,近段时间以来,赵贞吉每天的日常,就是每天按时到达督察院,然后打卡下班。
“罢了,本官还是出去转转吧!”
赵贞吉如此说着,然后从座椅上起身,离开值房,背着双手,在督察院内闲逛起来。
一路上,赵贞吉遇见了许多督察院的官吏,那些官吏在看到来人是赵贞吉后,纷纷停下脚步,并让开道路,言语之中,满是恭敬与讨好。
毕竟,不久后,赵贞吉就将前往浙江,任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一职,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
除此之外,人家赵贞吉向朝廷举荐的海瑞,屡次立下大功,现在已经当上了督察院的右都御史一职,是他们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试问,像这样一位背景深厚、独具慧眼、且位高权重的官员,如何让人不去讨好呢?
再不济,在赵贞吉面前混个脸熟也算是好的,以后万一遇到事了,也能够搭上两句话,有时候就是这一两句话,兴许就能够救命!
赵贞吉在督察院内逛了一会儿后,便失去了兴趣,正当其打算回到值房时,从不远处,传来两名胥吏的低声讨论。
“话说右都御史大人,也太过于拼命了吧,每天最早来,最晚走!”
“唉,是啊,右都御史大人不走,咱们也得陪着一起,等从督察院回去,天都黑透了!”
“是啊,要是我到了那个位置……”
当那名胥吏看到不远处的赵贞吉时,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慌乱之色,随后,只见其反应过来,拉着一旁的同伴,向赵贞吉躬身行礼道。
“见……见过大人!”
“嗯。”
赵贞吉闻言,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旋即将目光从那两名胥吏身上扫视而过。
那两名胥吏,被赵贞吉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怵,只见其中一名胥吏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出言询问道。
“大……大人,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吗?”
赵贞吉闻言,将目光从那两名胥吏的身上收回,出言询问道。
“你们方才说的,确有其事吗?”
“大……大人指的是?”
那两名胥吏见此情形,脸上满是慌乱之色,支支吾吾道。
“就是你们刚才说的,右都御史大人,每天最早来,最晚走这一件事!”
赵贞吉闻言,瞥了那两名胥吏一眼,冷声道。
“大……大人,确有其事,最近一段时间,右都御史大人,每天都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来到了督察院,等到月明星稀的时候,方才离去。”
“嗯,本官知道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赵贞吉在从那两名胥吏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让他们离开了。
“大人,小的这就离开!”
那两名胥吏听闻赵贞吉此话,整个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后便离开了现场。
“罢了,本官还是去看看情况吧!”
赵贞吉说完,便径直向着海瑞所在的值房走去。
……
自担任右都御史一职以来,海瑞明显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比以往要重上许多。
眼下,海瑞所需要负责的事务,包括整个督察院的日常运转,负责监察、纠劾等事务,甚至还兼管着审理重大案件以及考核官吏的职责。
正当海瑞埋首于书案,处理着眼前的公文时,只听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海瑞见此情形,只得将目光从眼前的公文上移开,出言吩咐道。
“进来!”
话音落下,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一名侍卫走了进来,恭敬禀报道。
“禀大人,监察御史赵贞吉在外求见!”
“哦,快让他进来!”
海瑞在得知来人的身份后,脸色一喜,旋即出言吩咐道。
“是,大人!”
那名胥吏在应声后,很快便领命而去。
不多时,在先前那名侍卫的引领之下,赵贞吉迈步进入了值房。
待那名侍卫离开以后,只见海瑞连忙从座椅上起身,将赵贞吉引领至一旁的座椅上坐下。
在这之后不久,很快便有胥吏替海瑞以及赵贞吉,各自端来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茶。
随后,只见海瑞将目光转向赵贞吉,出言询问道。
“大人,您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赵贞吉见此情形,脸上浮现出和煦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海瑞,公务再怎么繁忙,也要多注意身体啊!”
海瑞听闻赵贞吉此话,也得知了赵贞吉的来意,内心不由得升起一丝暖意,只见其点了点头,出言解释道。
“多谢大人关心,等忙过这段时间以后,就好起来了!”
赵贞吉对于海瑞的说法不置可否,只见其话锋一转,又经紧跟着继续道。
“唉,现在已经是七月中旬了,再过不久,本官就得出发去往浙江任职了!”
“所以本官打算趁着还有时间,再好好跟你聊聊天,往后说不定,就没什么机会了!”
海瑞听闻赵贞吉此话,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因为凡是封疆大吏,只有受到陛下的召见,亦或者是辖地内发生了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在得到朝廷的允许后,方才能够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