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芳闻言,当即俯下身体,不假思索地应声道。
就在这时,嘉靖仿佛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话锋一转,又紧跟着询问道。
“对了,吕芳,最近几天,高拱和张居正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陛下,据奴婢所知,最近几天高拱和张居正,一副战战兢兢,魂不守舍的模样!”
吕芳见此情形,不敢有丝毫隐瞒,旋即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尽皆和盘托出。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禀报后,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出言吩咐道。
“罢了,再这么下去,他们两个非得吓出病来不可!”
“这样,吕芳,你派人去给他们递个消息,就说朕最近身体有恙,根本无暇看那些送来的奏疏!”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整个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旋即恭敬应声道。
“遵命,陛下!”
“嗯。”
嘉靖闻言,只是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旋即出言吩咐道。
“走吧,吕芳,陪朕去甘露宫一趟!”
“是,陛下!”
吕芳在应声后,便跟随嘉靖一起,走出了乾清宫,向着甘露宫所在的方向行进。
在去往甘露宫的路上,只见吕芳唤来一名小太监,在其耳旁低语几句后,小太监很快便领命而去。
……
京城,张居正的宅邸。
最近一段时间,每当下值以后,高拱都会来张居正的宅邸坐上一会儿。
原因无他,这种苦苦等待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煎熬,多一个人陪着自己,分散一下注意力,总是好的。
高拱和张居正不知道,嘉靖在看到那封奏疏后,究竟会作何反应。
是会勃然大怒,当即命令锦衣卫上门拿人,还是会采纳他们的提议,让裕王前往封地就藩。
而未知,往往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
只见高拱顺势端起一旁泡有枸杞的茶杯,在轻啜一口后,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张居正,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都好几天过去了,陛下那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坐于上首的张居正,在听完高拱的抱怨后,脸上也满是无奈之色。
“唉,我也不知道啊,按理来说,陛下那边,应该早就收到了咱们所递呈的奏疏才对,可现在……”
张居正说完,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一抹黯然。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奴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向此刻正坐于上首的张居正,恭敬禀报道。
“老爷,宫里来人了!”
张居正在听完奴仆的汇报后,猛地从座椅上起身,脸上满是兴奋之色,旋即出言追问道。
“来的人是谁?”
“对,来的人是谁?”
一旁的高拱见此情形,也将目光转向那名奴仆,颇为急切地追问道。
那名奴仆哪里见过这番阵仗,在回忆许久后,方才支支吾吾地禀报道。
“回……回老爷,来人好像自称为冯保!”
高拱和张居正听闻此话,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旋即,只见张居正将目光收回,清了清嗓子,沉声吩咐道。
“把冯公公请进来吧!”
“是,老爷!”
在得到张居正的具体吩咐后,那名奴仆没有在房间内作丝毫停留,旋即转身离去。
不久后,冯保便在奴仆的引领之下,迈步走进了房间。
当冯保看到高拱也在现场的时候,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意外之色。
不过很快,冯保便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尽皆压下,俯下身体,向二人恭敬行礼道。
“见过两位阁老!”
坐于上首的张居正见此情形,当即摆了摆手,紧跟着出言询问道。
“冯公公,您突然来访,是有什么事情吗?”
迎着张居正那探究的目光,冯保神色如常,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张阁老,干爹让咱家过来,给您带一句话!”
“什么话?”
张居正听闻冯保此话,或许是由于太过于激动,导致其藏在袖下的手,都有些略微颤抖。
“干爹让咱家告诉您,最近一段时间,陛下身体有恙,无暇观看那些送来的奏疏!”
“什么!”
张居正闻言,脸上满是震惊之色,旋即失声道。
不仅仅是张居正,一旁的高拱也是一副颇为震惊的样子,随后,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别样的意味。
“难不成,陛下最近真的身体有恙?”
张居正如此想着,脸上满是狐疑之色,但很快,他很快便否认了这个猜想。
毕竟,他张居正在不久前,刚刚面见过陛下,陛下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不仅头上连一根白头发也没有,脸上也没有什么皱纹。
除此之外,陛下所拥有的精力也非常人能比,怎么可能说生病就生病?
况且,倘若陛下身体有恙的话,这个消息恐怕早就传遍朝野了!
因此,张居正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托词,陛下这是在给他和高拱一个台阶下:“朕最近身体有恙,你们送来的奏疏,朕没看过,你们也不要再向朕提及此事!”
张居正在想明白了这一切后,旋即回过神来,看向冯保所在的方向,表明了自己的谢意。
“劳烦冯公公亲自跑这一趟了!”
“哪……哪里,张阁老言重了,咱家只不过是替干爹跑腿的罢了!”
冯保听闻张居正此话,当即出言推辞。
在这之后,只见冯保神色一凛,俯下身体,向张居正以及高拱辞行。
“既然话已经带到,那咱家就不此过多停留了!”
冯保说完,便准备迈步离去,就在这时,张居正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
“冯公公且慢!”
“张阁老有什么事吗?”
冯保听闻张居正此话,猛地顿住脚步,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张居正见此情形,旋即唤来管家,在向其低声耳语几句后,管家旋即快步离去。
在这之后,只见张居正清了清嗓子,转而开口道。
“冯公公,您这次可帮了大忙了,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冯保闻言,脸上满是谦虚的神色,旋即应声道。
“哪里,哪里,咱家先前就说过了,咱家只不过是替干爹跑腿的罢了,您要谢,也得谢干爹才是!”
张居正听闻冯保此话,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道。
“冯公公,改天我会亲自登门拜访,向吕公公表明谢意的!”
双方正说着,只见早先离开的管家去而复返,当他回来时,他的手上多了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满是大额的银票,以及许多金银珠宝。
在这之后,只见张居正将目光转向冯保,脸上满是感激之色。
“冯公公,今天的这件事,您算是帮了大忙了,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冯保见此情形,顿时心中一惊,只见其看向张居正所在的方向,脸上满是犹豫之色:“张阁老,这……”
一旁的高拱见此情形,也紧跟着补充道。
“冯公公,您今天可真是帮了咱们大忙了,收下吧!”
冯保眼见高拱发话,脸上的犹豫之色顿时消失不见,他的心里十分清楚,今天这钱,自己哪怕是不想收,也得收了!
旋即,只见冯保回过神来,低下头,恭敬行礼道。
“嗯,多谢张阁老了!”
张居正见冯保收下了这些钱财,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咱家接下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在此多留了!”
“冯公公慢走!”
冯保听闻此话,只是略微颔首,旋即在管家的引领之下,离开了房间。
在冯保以及管家离开以后,房间内就只剩下了高拱和张居正两人,在这之后,只见高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旋即开口道。
“看来陛下那边的意思是,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一旁的张居正听闻高拱此话,也是点了点头,旋即出言感慨道。
“嗯,陛下那边,应该有他自己的考虑,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就不要去妄加揣测了!”
张居正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紧跟着补充道。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咱们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是啊,总算是可以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高拱对于张居正的这番话,深表认同,也紧跟着感慨了一句。
在这之后,只见高拱从座椅上起身,向张居正辞行:“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在你这里多待了,先回去了!”
张居正听闻高拱此话,并未作任何阻拦,只是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嗯。”
另一边,冯保在离开张居正位于京城内的宅邸后,便乘坐轿子,向着紫禁城的方向行进。
此刻,有无数个疑惑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高拱和张居正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凑到一堆去了?”
“还有为什么干爹会指名道姓,让我来给他们传话?”
“明明我只是按照干爹的吩咐,向高拱和张居正传达了,陛下最近身体有恙,无暇观看那些送来的奏疏这一消息,他们两个人的表现十分异常。”
“似乎是如释重负,不仅如此,还说我帮了他们的大忙,另外,还送了我这么多的银票,以及金银珠宝!”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回去后,得顺着这个方向好好查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