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朕已经决定了，就由你来
严世蕃没有预料到的是，尽管自己已经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了，但仍旧没有逃过嘉靖的法眼。
旋即，只见严世蕃从座椅上猛地起身，面露纠结之色，紧跟着推辞道。
“陛……陛下，微臣才疏学浅，恐怕难以堪当如此重任！”
“要知道这次可是专门针对宗室、勋贵们的考试，微臣觉得，还是让礼部那边来比较好，毕竟试题是他们那边出的，到时候也好……”
只不过，嘉靖仿佛是看出了严世蕃心中所想，轻笑一声，转而开口道。
“严世蕃，你不必担心，到时候，你只需要按照科举考试的流程来办就行，不必给朕留面子！”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紧跟着补充道。
“宗室、勋贵们的水平，朕是再清楚不过了，到时候，你只需要秉公处理就行，明白吗？”
眼见嘉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严世蕃自知无力推脱，只得无奈应下了这个差事。
在这之后，时间又过了大约几分钟的样子，只见侍候在嘉靖身旁的吕芳站了出来，其在环视一圈后，朗声道。
嘉靖的话音刚落，一旁沉寂已久的张居正当即站了出来，沉声道。
嘉靖见严世蕃接下了这个差事，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出言吩咐道。
在嘉靖看来，严嵩和徐阶的观点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分别是走质与走量！
而内阁中的其他人，尽皆屏息凝神，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影响到皇帝休息，整个内阁，也由此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而一旁的徐阶心中则满是快意，因为陛下把主考官这个“烫手山芋”交到了严世蕃的手上。
吕芳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徐阶便紧跟着站了出来，沉声道。
“洪武年间时，乌撒土司身处川滇驿路的节点之上，朝廷为了保证对云南的管控，找借口平叛乌撒。”
就在这时，一旁的高拱却是站了出来，只见其拱了拱手，沉声道。
“此次内阁议事，第一、第二件事均已商讨完毕，待休息完毕后，即刻开始商讨第三件事，即重新启用永乐年间的改土归流政策！”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只见嘉靖睁开眼睛，用手摩挲着龙椅上所雕刻的龙头，在环视一圈后，旋即开口道。
“启禀陛下，微臣有本奏！”
嘉靖闻言，瞥了徐阶一眼，旋即吩咐道。
徐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便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徐阶听闻嘉靖此话，在思衬片刻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待扫除之后，再设置卫所，分而治之，让其不能再对我大明造成威胁，彻底消除其反叛的隐患！”
此刻的嘉靖，在分别听完严嵩和徐阶的叙述后，心中也很快有了决断。
嘉靖听闻徐阶此话，整个人顿时来了兴趣，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嗯，正如徐阁老方才所言，眼下在番邦诸国中，有能力消费得起丝绸、茶叶、瓷器的人，仅仅占了很少的一部分，据朕所知，那些普通的平民连吃饱饭都成问题，又怎么有能力消费得起这些奢侈品呢？”
眼见嘉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徐阶纵使心有不甘，也只得点头称是。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张居正方才将他脑海中，对于改土归流的构想缓缓说出。
在这之后，吕芳并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回到了自己原有的位置上，如同一尊雕塑一般，低下头，一言不发。
毕竟现在欧洲那边，普通的平民连吃饱饭都困难，又怎么有足够的能力消费得起丝绸、瓷器、茶叶等等奢侈品呢？
旋即，只见嘉靖抬起头来，缓缓道。
“在这之前，微臣曾经特意向鸿胪寺那边的官员，了解过相关的状况，由此便知道了一个事实。”
“陛下，有道是物以稀为贵，就拿六心居来说吧，自从六心居因为朝廷报纸的宣传，而变得异常火爆以后，他们家酱菜的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
“讲！”
“徐阶，你觉得张居正的这个想法如何？”
而一旁的严嵩眼见嘉靖最终采纳了自己的提议，内心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快意，旋即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哦，高拱，你是怎么想的？”
正当严世蕃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嘉靖此举背后的用意之时，只见吕芳站了出来，沉声道。
待张居正的话音落下，一旁的严嵩却是微眯着眼，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张居正一番。
在这之后，只见严世蕃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此刻，在他的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讲！”
数万人的性命，皆系于张居正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之上。
纵使已经做好了这些准备，但嘉靖仍旧没有多少底气，归根结底，则是因为当地的卫所士卒，战斗力较为低下的缘故，其战斗力远不如浙江那边！
一方面，浙江当地的士卒在长期与倭寇的交战中，早已历经磨砺，逐渐成长为精兵，不仅如此，由于浙江一地十分富庶，当地的卫所士卒所拥有的待遇，除了边军之外，在整个大明也算是少有的。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嘉靖，转而继续道。
“遵命，陛下！”
“陛下圣明！”
“直接派遣军队吗，打赢了倒还好，可以借此威势，将改土归流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推行下去，可万一打输了，亦或者是局面陷入僵持，到时候朝廷要再想施行改土归流，所受到的阻力，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而现在，陛下却强调让我秉公处理，是不是陛下那边早就有所准备。还是说……”
“陛下，微臣觉得，这个想法十分可行！”
“要知道，陛下之所以举行这场专门针对于宗室、勋贵们的考试，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堵住那些大臣们的嘴，让宗室、勋贵们，能够名正言顺地步入仕途，并且参与进朝政中来！”
徐阶想要通过走量的方式，以降低商品质量为代价，从而扩大丝绸、茶叶、瓷器的覆盖范围，从中攫取到更多的利润，而严嵩则是想一心一意走高端路线，赚那些王公贵族们的钱。
“陛下，微臣觉得，在西南一地，施行改土归流十分有必要！”
“陛下，据微臣所知，当地的那些土司，无所不用其极地盘剥治下的百姓，用敲骨吸髓来形容，都毫不为过，因此，早已是闹得民怨沸腾！”
“哼，当真是荒谬至极！”
“那便是在番邦诸国中，有能力消费得起丝绸、茶叶、瓷器的人，仅仅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且多为王公贵族。”
徐阶如此想着，旋即不着痕迹地瞥了严世蕃一眼。
许久，只见嘉靖回过神来，并未立刻作出决定，而是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徐阶，缓缓道。
“此次内阁议事，第一件事已经商讨完毕，现在开始议第二件事，接待罗刹使团的相关问题！”
“哼，严世蕃，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伱该如何应付这个场面，那些宗室、勋贵们是好相与的吗，到头来，你还不是得落得个两头为难的局面！”
“最终，在斩杀了乌撒土司两万多名家丁，并设置乌撒卫后，当地便由此彻底安定下来，再也没有了反叛的隐患！”
“这次不远万里来到我大明的罗刹使团，也正是奉了他们国家王室的命令，来购买我大明的丝绸、茶叶、瓷器。”
“遵命，陛下！”
没有什么比让严嵩父子吃瘪，更令徐阶感到痛快的了！
吕芳的话音刚落，在场的众人尽皆如蒙大赦，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只见侍候在嘉靖身旁的吕芳站了出来，朗声道。
“但伴随着限购，六心居酱菜的价格，也随之翻了数倍，甚至到了普通百姓望而却步的地步！”
“倘若你按照陛下的吩咐来办的话，届时肯定会招致那些宗室、勋贵们的不满，你要是不按照陛下的吩咐来办，想要徇私舞弊，到时候我徐阶就顺带着找人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往后我大明产出的丝绸、瓷器、茶叶等等，也可以像朝廷的报纸一样分为两种，一种专门面向王公贵族，另外一种则面向普通百姓！”
“那些番邦诸国的王室为了攀比，都会想尽办法，不择手段地从我大明手中购买丝绸、瓷器、茶叶等等奢侈品，眼下，你这样做，不就是等于在砸自己家的招牌吗？”
“陛下，请恕微臣直言，徐阁老所提出的建议，在短期内，固然能够获得不菲的收益，但从长远来看，则完全不可取，还请陛下三思！”
严嵩说完，便躬身于地，静静等待着嘉靖的决断。
“此番，朝廷以平定叛乱的理由前去征讨西南土司，不仅牢牢占据了大义，同时也顺遂了民心，百姓定会箪食壶浆，喜迎王师！”
徐阶闻言，思衬片刻后，旋即沉声道。
尽管在这之前，嘉靖已经给湖广巡抚冯岳，写了一封亲笔信，还让兵器司那边，运送一大批新式武器过去，以及许多的粮饷军械，让其随时准备调兵平叛。
“况且，眼下国库充裕，兵强马壮，还有兵器司那边的新式武器相助，对付这些土司不是手到擒来吗？”
“徐阁老，你可别忘了，我大明生产的丝绸、瓷器、茶叶等等奢侈品，之所以会受到番邦诸国的欢迎，不就是因为造型精美且价格昂贵吗？”
“陛下，微臣是这么想的，尽管一直以来，我大明所生产的丝绸、茶叶、瓷器等等奢侈品，深受这些番邦诸国的欢迎。”
“朕觉得，目前还是应该把重心放在那些王公贵族们身上，毕竟他们所占有的财富最多，起银子来，也绝对不会皱一个眉头！”
此刻，他从张居正的身上看到了成为内阁首辅所必需的狠辣，以及果决！
徐阶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高拱眼见嘉靖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整个人丝毫不惧，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方才沉声道。
“除此之外，像湘西永顺、保靖，川东酋阳，广西田州、云南景东等对我大明忠心耿耿的土司，则应该予以大力安抚！”
“嗯，坐下吧！”
嘉靖在听完张居正的提议后，也是陷入了沉思，手指十分有规律地敲打在桌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既然眼下西南一地的土司不太安分，微臣觉得，应该仿效洪武年间那样，采取雷霆手段，以平叛的名义，将其彻底扫除！”
待吕芳的话音落下，众人均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接下来所需要商讨的这件事，便是此次内阁议事的重中之重！
而嘉靖此刻，也用一只手支撑起下巴，开始闭目养神。
“陛下，这支罗刹使团不远万里来到我大明，便是为了与我大明开展长期贸易，购买我大明生产的丝绸、茶叶、瓷器等奢侈品，微臣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是，陛下！”
“哦，徐阶，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便是！”
“诸位爱卿，你们对此有何看法，都可以说出来！”
“启禀陛下，微臣有本奏！”
嘉靖眼见高拱站出来，力挺张居正，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意外之色，旋即追问道。
徐阶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严嵩便紧跟着站了出来，表达了自己的异议。
“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专门强调按照科举考试的流程来办，难道陛下就不担心，那些宗室、勋贵们答不出来问题吗？”
“由于六心居的酱菜在京城越来越火爆，后来，六心居甚至不惜采用限购的方式，来限制购买酱菜的人数。”
“陛下，微臣觉得，就这样直接出动军队，会不会太冒险了一些，打赢了倒还好，可万一……”
“微臣在想，能否借此机会将我大明产出的丝绸、茶叶、瓷器等等，推广至番邦诸国的百姓身上，这样一来，我大明也能够从中攫取到更多的利润！”
“此番内阁讨论的第一件事已经议论完毕，待休息片刻后，再接着讨论！”
“徐阁老所提出的这个建议，固然不错，但眼下却不是时候。”
通俗一点来说，张居正跳过了所有繁琐的既定流程，直接建议皇帝，以平定叛乱的名义派遣军队，在将当地的土司彻底打服以后，再慢慢谈。
嘉靖在听完高拱的这番劝诫后，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高拱的这番话。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将目光从高拱的身上收回，出言询问道。